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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相生母系何人?” 云峰平磕头的动作猛地顿了下,抖得更厉害。 “说,”萧让轻笑睨他,“不说也可,朕有的是法子叫你说。” 云峰平惊恐万分地摇头:“是……是……” 他目光开始躲闪,额上冷汗直流:“是……大昭人。” 虽然早已猜到个七七八八,真听云峰平说出,云歇脑中仍是“轰”的一声巨响。 这下是一点卑微的念想都没了,他真怀孕了,板上钉钉的事。 可他娘为何在世时从未跟他提及?这么重要的事,连亲儿子都不能说么?! 萧让道:“你这般畏惧,魏夫人的身份,倒是更有趣了,不如让我猜猜……” “大楚并不禁异国通婚,魏夫人若真只是寻常大昭人,大将军自是无须遮遮掩掩,另造身份,”萧让眉眼浅弯,意有所指道,“朕倒是记着,二十八年前,云大将军可是所向披靡,连破大昭几城,那年大楚当真是扬眉吐气。” 云歇听明白了,一瞬间脸色有点难看。 大昭向来有战败献美人的传统,阿越就是个例子。 他娘…… 云峰平崩溃地磕头:“陛下饶命!魏夫人实乃大昭进献给先帝的美人!贱民一时糊涂,不自量力,擅自留用……” 话说到这份上,事情总算水落石出了。 云歇面色阴沉。 当年大昭战败,进献美人给先帝,先帝昏聩无能,云峰平大权独掌,狼子野心,见色起意,并未上报,替她改了身份,让她做了自己的女人。 如果不是云峰平,他娘之后也绝不至于如此凄惨。先帝好色,他娘靠美色,或许有出头之日,而不是在暗无天日的云府艰难度日,枯萎病逝。 云峰平是他娘一生悲剧的开始。 “我当初心软留你一命,看来是错了。”云歇冷冷道。 云峰平惶然失色,竟开始急急匆匆地解裤带,这急转直下的情况一时令几人变色。 “放肆!”承禄厉声呵斥。 萧让眉眼淡淡:“让他脱。” 承禄看着眼前的景象,倒吸一口凉气。 云峰平那东西有伤,竟同自己一样,算是个太监,难怪他面上无须,身形又佝偻得这般厉害。 那云相…… 承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云歇身上飘去。 萧让向来从容淡定,此刻也震惊地望着云歇。 云峰平不是云歇的爹。 萧让在云歇脸上并未看到丝毫惊诧,这才反应过来,云歇早知这点。 云歇一脸嫌恶地背过身来。 “贱民也是无法,贱民于交战时不慎伤了子孙根,早年两个幼子也都夭亡了,云家一代单传,不能无后,贱民听闻,大昭面有红痣的男子易受孕,所以才昧着良心扣下了大昭进献的美人,想要试它一试,或许有那么点儿可能怀上,给云家留下半点血脉……” “要不然给贱民十个胆,贱民也不敢啊……”云峰平连连求饶。 云峰平此刻为了那么点生机,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脸都不要了,这场景着实滑稽可笑又令人作呕。 云歇转身质问:“大昭面有红痣的男子和我娘又有什么关系?你为脱罪,也该挑个好些的理由……” 萧让脑中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 魏夫人她身高七尺,比之寻常男子不遑多让;体态虽绰约,却与女子曲线的窈窕半点不相干,胸前可谓一马平川;声如清泉,虽温和动听却无半丝女气。 她见多识广,志向远大,对政事颇有见解,萧让小时候还赞她……巾帼不让须眉。 魏夫人性子爽朗,不拘小节,与男子交游并未表露出丝毫羞赧,落落大方,从容端庄,反倒彬彬有礼刻意与女人保持距离…… 云歇问出那句话后便愣在了原地,良久 ,他脸色突然难看到了极点:“你说我娘是个男人?!” 第32章 云峰平浑身颤如抖筛, 不敢看他。 答案已再明显不过。 云歇脑中“轰嚓”一声巨响。 真相破开近三十年的混沌极速穿射而来,将云歇狠狠钉在原地。 云歇浆糊般的脑海里只固执地回荡着一句话——他娘,是个男人,男人…… 那个每到冬天会给他做梅花糕的温柔似水的女人,是个吊大的男人。 今日之前,云歇一直怀疑自己有恋母情结。 他娘性子沉静自矜、善解人意, 笑起来眉眼弯弯, 端庄又秀雅,总是不疾不徐、波澜不惊的,给年少时躁郁不安的他以最大的慰藉。 可他娘又偏偏刚强果敢,以削瘦柔弱的双肩给他支撑起了那么一片小天地, 明明是不争不抢、随性淡泊的人, 却无数次挡在他身前, 红着脸、颤着声朝那些欺辱他们的面目可憎的人骂骂咧咧。 连句脏话都说不周全。 云歇曾无数次想过, 他娘就是他未来渴慕的人的样子,有着最温润柔情动人心弦的皮囊, 底下却是一颗烟熏火燎、水冲土淹都不能动摇埋没的心。 可他娘,是个男人! 所以自己断袖并非无迹可寻…… 他的理想型, 本身就是以男人为模板。 云歇喉头干涩。 所以他讨厌不识趣的女人, 听不惯婉转如莺啼的声音, 不喜前凸后翘,偏好身量高挑些、容貌干净沉静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