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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用臣换来的江山[重生]_分节阅读_96

    这烈国皇宫,他不知走过了多少遍。饶是抱个人也难不住他。

    当年凤连与他夜里踏着月光,去宫角的高楼之上看风景。

    凤连体弱,他便像抱着如今的明琼般,招摇过市。

    那个时候倒是不需要躲躲藏藏。那个时候,他只需要稳稳地抱着怀中的人。将他从书案上硬扯下来,整日里找着新奇的乐子让他的生活不至于太过枯燥,重复又执着。

    乐子都是温水找的,他只需要听温水的。然后执行。

    他和凤连,一个不解风情,一个不愿解风情。两个对着风景,对着情致没甚兴趣的人。偏偏不知多少个日月,在那高高的城楼上,学着古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凤连心里有恨,更有对天下的责任和报复。

    “曾经的天下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凤连披着披风,独依在城楼上,对月酣饮。“成帝二十六年,均王占洛州,自立为帝。国号为宁。自此,凤家的天下一分为二。沈潘,若不是当年成帝一时冲动,这天下百年的战争都不会有。”

    美美说到这段百年前的往事凤连都心里不虞,哀叹不止。

    可是想有什么用呢?该来的还是会来。

    凤连呕心沥血,除世家,收失地。连着那宁国的天下,都差点替他老祖宗给收回来。

    可他还是撑不住那命运的践踏。受不了那沥心的毒。

    第57章 赏月

    那一日他随着明琼慷慨赴死的时候,何曾不悔不恨?

    可悔如何?恨如何?他们终究不能善终。他终究要在命运齿轮的碾压下粉身碎骨。

    他做不到忠义两全。他也做不到,对明琼视若无睹。

    既然明琼替他选择了路。那他唯有一死。在他面对垂死的凤连和物是人非之前,先闭眼。

    可他知道,明琼做了古,凤连终逃不过那凄惘的命运。

    他所谓的以死保节,不过是不愿看着最后并不圆满的结局。

    他死了,一了百了。只不过是让那悲剧色彩浓厚的结果更加落魄。

    可他从未想过,他能够重生再来。

    再来到戎马倥偬的光景流年。他能够帮着凤连回家,他能够搂着明琼入怀。甚至能够畅想,他前世里连望都不可望的美好。

    像这样,在落仙台上看那姣姣圆月。

    “落仙台上的月亮。以前不是这样的。”倚在石柱上的沈潘喃喃。伸出手来,伸向那与黑暗化为一体的浑茫天上。

    “不是这样的是什么样的?”清凉夜风下,明琼穿着沈潘的一身宽大黑袍。缩在沈潘脚下的台阶上一双眼睛在星子微弱的光下乌光粲然,小孩饿坏了,手里抱着刚从天香楼买来的香酥鸡,吃得满手是油。

    本想着买了晚饭就匆匆回去的。却被沈潘带来了这里。他倒是乖巧,沈潘看着那天边的月亮,他就看着沈潘,吃着香酥鸡。

    这香酥鸡真是好吃呀。他还从未吃过天香楼的东西,他已经好久没吃过这样的吃食了。

    孤空。冷寂。沈潘轻笑着,心里回了他。却是皱着眉不说话。

    那时候与凤连来这儿,每每都是深愁苦绪萦在心头。便是勉强赏月喝酒,又哪里看得出月亮的清晖雅致?

    “我以前没来过,并不知道。”沈潘喃喃道。。垂头回首,看着地上单纯乖巧的明琼莞尔一笑。“果然赏月也是要看和谁一起的。”

    “你以前和谁一起!”小孩哽了一下。片刻间泪花晶莹,坠在眼角,比那晨间的露珠还要生动。

    “一个人。”沈潘看得痴了。蹲下身子,为他温柔地拭泪。粗糙的指腹刮在他脸上,引得明琼一阵小声嘟囔。

    “一个人看月亮有什么意思。”

    “所以我拉着你来看。”沈潘笑了。拉起明琼,用袖子擦了擦他油腻的嘴脸。忽然幽幽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

    “不想。”明琼从善如流让他擦了嘴。想也不想干脆回答。

    “可你吃了我的鸡。”沈潘骤然变了脸。粗声粗气道。

    “那我赔给你?”明琼眨眨眼睛。睫毛忽闪。显得认真又可怜。

    “不用。”沈潘沉吟道。噗嗤笑了一声。“你只要听我是谁。”

    “好吧。那你是谁。”明琼就着沈潘的袖子顺便也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是沈潘。明琼。你记好了。”沈潘目光沉沉。轻声喃道。温柔得不像九尺粗壮汉子。

    落仙台上灯火煜煜,照得明琼那张清瘦的脸影影绰绰。

    “我知道了。你叫沈潘。”明琼软糯应道。抬起头来,看那同样不平静的天空。

    今夜,星河烂漫。

    皎洁的月光在星河里,泠然散着清辉。渺渺的白气上浮,为那明净的夜空浮上一层纱。

    没人知道,那仰头望天的人,眼里雾气缭绕,潋滟的眸子里斡旋着从未流泻出的漆黑。

    明琼半夜回到清寒宫时吐了一地。

    凉风习习,粗壮的汉子急匆匆打了水。为他擦洗的时候脸还被吓得苍白。

    “可惜了。那么好吃的鸡。”明琼身姿纤弱,躺在床上显得更加瘦小。望着那一摊自己吐出来的秽物,好不心疼。多好的东西,他却全吐出来了。

    “可惜什么?”沈潘敛着眉,抿着嘴。坐在床边为他端茶漱口,又为他擦了嘴角。看着这小破孩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偏生只一味地不抬头可惜吐出来的鸡都不知道心疼自己。

    心里更是郁气难平。深吸口气,耐着性子告诉自己,这位是祖宗,祖宗,祖宗。动作轻柔,为他擦了擦脸。“天香楼会跑不成?你若是喜欢,我日日买来与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