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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映阳顿时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想起幼时孤苦伶仃,被坏人捉去,天天遭毒打,逼着乞讨,还差点被掰断双脚,若不是得张恶虎相救,早已死了,想到此,满腹委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孟翠桥抱住柔声安慰道:“我并非不要你,只因中间有变故,等你伤好了,我再慢慢说与你听。” 白映阳伏在他胸膛道:“你不必说,我现下已然知道了,我们全家人,包括爹娘,都给人害死了,这个大仇人,便是宁王!你不辞而别,其实是去南昌,找宁王报仇雪恨。” 孟翠桥惊道:“你那时只两岁罢了,竟记得如此清楚?” 白映阳摇头道:“我早已忘了,只是近来遇上一些事,我才猜出一二。”挽住他手,轻声问道:“梅龙县之前有个县令,名叫严括,是你杀的吧,你就是小羽,对不对?” 张恶虎目瞪口呆道:“你说什么?” 孟翠桥也是惊诧不已。 白映阳胸中笃定,并不需他回答,说道:“我在你留下的箱子里,找到户籍文书,上面记载得很全面,但有些地方已被官衙篡改过,我想,你肯定是一直在找我们的家。” 孟翠桥叹了口气,点点头。 张恶虎插嘴道:“找我们的家?” 白映阳道:“会盟武馆原本是我们的家,是孟府。” 孟翠桥颤声道:“会盟武馆……孟府后面……现在的孟府后面……槐花巷弄的那座武馆么?” 白映阳道:“正是。”当下把会盟武馆杜家和唐家售卖宅子的事说了,最后道:“杜家卖宅子时,只得两千两,但我查过,唐家是花了五千两买的宅子,中间差额太大了,哪个牙商如此大胆,敢私吞这等巨款?必是宁王害了我们家人,怕官府调查,用黄金把严括收买了,让他把孟家入住宅院的记录,从户籍中抹去。” 孟翠桥道:“娘娘和家里人都是宁王杀死的,爹爹是严括害死的,我当时胸中愤恨,下药迷倒县衙所有人后,只顾逼问收买他的人是谁,结果什么都没问出,严括便死了。” 张恶虎道:“你怎会不知道自己家的住址?” 白映阳道:“房子应是新购的。” 孟翠桥点头道:“我们家原本是在京中,爹爹在朝里任御史一职……” 白映阳道:“爹爹是御史……爹爹是叫孟诩,娘娘是叫白翠么?” 孟翠桥道:“你也知道?” 白映阳道:“去年中元节,我见到莲儿放水灯,上面写有名字。” 张恶虎好奇道:“那小白羊原来叫什么名字?” 孟翠桥道:“孟白河。” 第156章 放不下 白映阳其实早已知晓自己名叫孟白河,但此刻再从孟翠桥口中听说,脸蛋仍“刷”一下红了,心道:“我第一次去赋音楼阁,见到他别院的牌匾‘梦白河’,就觉得十分熟悉,他定是一直没忘记我,这才用与我名字相同音调的字作房舍名。”想到离开赋音楼阁时,孟翠桥还特地把牌匾带回孟府,挂在正房,自是一直把自己放在心中,不禁心花怒放。 张恶虎道:“那么你们的名字,是各取母亲的名和姓了。” 孟翠桥道:“正是。” 张恶虎道:“既然岳父是在京中作官,为何搬来梅龙县?” 白映阳听他叫“岳父”,忍不住逗他道:“你怎么不叫‘公公’?” 张恶虎笑道:“多嘴!” 孟翠桥却没笑,他道:“爹爹弹劾了当时朝中最有权势的太监刘瑾,得罪于他,被杖责后,贬为庶民。” 白映阳大怒道:“刘瑾这厮,如此可恶!”又道:“总算老天有眼,他企图当皇帝,被皇帝二哥凌迟处死,也算替爹爹报了大仇。” 孟翠桥不置可否。 张恶虎道:“岳父被贬后,就迁来梅龙县?” 孟翠桥摇头道:“爹娘原本都是梅龙县人,早年家境清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很早就过世了,好在爹娘相濡以沫,过得倒也平静。爹爹才华横溢,殿试上封了探花郎,把娘娘接去京城住。”又道:“当时刘瑾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爹爹早已心灰意懒,被免职后,带我们回到梅龙县,购置屋宅,想过些平静日子。” 白映阳道:“严括为何要害爹爹?” 孟翠桥道:“严括与爹爹是旧识,以前也常与别的朋友聚在一起,喝酒吟诗,虽是旧识,但无深交,也无私怨,曾一同参加科举,爹爹中了会元,上京参加殿试,就再没见过他。 “严括才华远不如爹爹,考了几次仍是个秀才,后来他巴结到一个大官,举荐他当上县令,自此小人得势。 “他一直嫉妒爹爹高中,从前爹爹是京中大官,他不敢得罪,后来遭贬,他便寻了个因头,硬把爹爹拉去,重打五十大板,在监牢里关了一夜。” 白映阳泪水夺眶而出,张恶虎怒而拍案道:“严括这厮,着实可恶!” 孟翠桥垂泪道:“可怜爹爹一介读书人,被刘瑾杖责,好容易伤势稍愈合,舟车劳顿返回乡里,又再挨严括的板子,还被关在监牢不得救治,受了一夜罪,又气又悲,回家治疗了大半月,终究没能撑过去……” 张恶虎正欲骂严括发泄,见白映阳掩面而泣,连忙抚背安慰。 待劝止了白映阳,孟翠桥续道:“我在赋音楼阁长到十二岁上,有了力气,便寻思替爹爹报仇。我扮作一个砍樵少年,天天挑一担子柴草,送去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