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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群急道:“我才吃完饭,跑步会肚子痛!” 孟翠桥道:“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啦,快跑!” 丁群不敢违抗,只得跑起来。 没跑多远,他就叫苦连天,孟翠桥不让他停,他只好跑跑走走,一会儿叫眼花,一会儿叫气喘,最后跑得手软脚软,一屁股坐在路中间哇哇大叫,死活不肯再跑。 孟翠桥见天色尚早,扶他慢慢走,经过一座破寺院,说道:“今晚便在此过夜吧。” 丁群如获大赦,一溜烟进了寺院,找到一处平坦的地方,大字状摊倒,瞬间便睡着了。 孟翠桥盯着他跑步,比自己跑还累,摇头道:“莲儿都没那么难教的。”想到儿子,嘴角扬起笑意,又看寺院颇古旧,上下有两层,到处都布满沙石尘埃,去外头折了些树枝捆成扫帚,边清扫边道:“阿群,你先别睡,去拾些木柴回来。” 丁群“嗯嗯”两声,复又睡去,他与孟翠桥相处月余,孟翠桥随和好说话,在他面前,丁群早不似初时般拘谨,懒散的毛病再也收敛不住,当着孟翠桥面照犯。 孟翠桥指望不上他,只得自己去拾柴,顺便再找些食物,又想:“这小子睡得不知事,可别进来头狼把他叼了去。”把门关上,在外面上闩。 他拾了些木柴,摘了些野果,又去打了两只山鸡,正要返回寺院,忽见一只粉色大凤蝶自发梢掠过,瞬间一个激灵,伸手抓住,摊开手掌,那凤蝶张着漂亮的大翅膀,静静停在他掌中,一动不动。 孟翠桥微笑道:“老虎捉蝴蝶的法子,我也会了。”手一扬,粉蝶挥着翅膀缓缓飞远,他突然忆起那日与张恶虎在房中捉蝶作乐,不过才几月前的事,如今想来,竟恍如隔世,鼻中一酸,眼眶湿润了,心道:“老虎,我好想你……” 就这么发了一会呆,回神时已至傍晚,他赶忙回寺院,见门闩还在,进去却不见丁群,大声道:“阿群!” 楼梯立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丁群自二层跑下来,满脸惊恐地冲到他跟前,颤声道:“大……大……大……大……” 孟翠桥道:“大什么?” 丁群道:“大……哥……” 孟翠桥笑道:“你怎么口吃了?” 丁群道:“这里有……野人……” 孟翠桥道:“你梦见野人了?” 丁群急道:“不是!刚才野……野人……把我困在寺里……我打不开门……” 孟翠桥道:“是我在外面栓门。” 丁群惊道:“是你……”顿足道:“你怎地这样吓我?” 孟翠桥笑道:“我去打野味,你独自在这睡觉,我怕有野兽,只好出此下策。” 丁群哭丧着脸道:“我还以为野人把我困在寺里……烤熟分吃……差点从楼上跳出去!” 孟翠桥笑道:“哪来的野人,别胡思乱想。” 丁群急道:“我听说书先生说的,他说深山里真的有野人!” 孟翠桥笑道:“他说的是深山里,这附近都有村落,真有野人,谁还敢住?你别自己吓自己啦。”把木柴交给他道:“去点燃了篝火。” 丁群仍是不安,见寺外越来越暗,拿着火刀火石一通摩擦,半日都擦不出个火星,等孟翠桥把野果和山鸡鸡洗剥干净,他还蹲在那“噼里啪啦”瞎打。 孟翠桥道:“让我来吧。” 起初丁群自己说,要给孟翠桥当仆人服侍他,孟翠桥说他是自己恩人,应该由自己当仆人服侍他,没想到一语成谶!丁群几乎没有生活能力,这一路的起居饮食,全由孟翠桥包办,就差没亲手给他喂饭了。 孟翠桥边打火边道:“你以前一个人是怎生过活的?” 丁群道:“我都是找那种包吃喝的活,当了保丁,阿辛、阿壬会轮流帮大伙煮饭,当了捕快,衙门有专门负责煮饭的人。” 孟翠桥道:“这样也行?”点燃了篝火,把两只山鸡放在火上烤,说道:“先吃野果吧。” 丁群下午累坏了,双手抓果狼吞虎咽,等山鸡烤好,他一口气又吃下一只半,终于觉得舒畅了,箕踞而坐道:“大哥,咱们明日不跑步了吧?” 孟翠桥道:“你净想偷懒。” 丁群道:“我真的跑不动嘛……” 孟翠桥道:“也罢,你过来跟我打坐,练习吐纳一个时辰,明日就不跑步。” 丁群大喜道:“好!” 嘴上说得轻巧,但打坐需盘腿,丁群懒散惯了,平时坐椅子也歪歪扭扭,盘坐哪得长久,还不到一刻钟,双腿发麻,几无知觉,偷眼见大哥闭目养神,趁机斜了身子休息。 孟翠桥自然知晓,也不说他,毕竟凭谁也无法一下便能盘腿久坐。 丁群脚麻如针扎,难以入定,还觉得四周越来越寒冷,心道:“难道真是七月飞霜?”忽一阵风吹来,大门没栓好,“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他惊问:“是谁?”门外并无人答应。 孟翠桥闭着眼睛道:“是风罢。” 丁群忐忑不安,想去把门关上,但见外头黑漆漆,却又不敢。 孟翠桥道:“上回你独自追赶我,黑夜也不停歇,那时怎地不怕?” 丁群道:“我那时……一心只想着你……没想到鬼怪……”说完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一溜烟跑去把门掩上。 岂料才把门栓好,门板猛地“嘭隆嘭隆”剧烈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