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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的灯笼被人取走,四下漆黑一片,耳边只有潺潺的水声。身体随着谢小壮的动作在水中浮浮沉沉,谢惭英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似乎什么时候自己也曾置身于漆黑冰凉的河水中,但那个时候有人抱着自己,身上是guntang的,如同此时,很安心。 谢惭英有点惊讶,谢小壮竟和师兄一样,会给他安心的感觉。 这时脚上传来一阵大力,有人抓住了他的脚踝往下一拉。谢惭英猛地沉入水中,猝不及防间吸进一大口水,顿时呛得连连咳嗽,肺里的氧气便都耗尽。 他猛烈挣扎起来,那股力量却拉着他急速往河底而去。 但紧接着有人拉住了他的手,继而搂住了他的腰,四周水波晃动,似有人在黑暗中打斗。 谢惭英不由自主一口一口吞着河水,水中带着一丝血腥味。胸口自喉咙以下火辣辣地疼着。 什么东西贴上了嘴唇,然后是渴求许久的空气。谢惭英急不可耐地想要汲取更多,但空气的来源却离他而去,在他又将呛水的时候,他终于浮出水面。 “咳咳咳——”谢惭英鼻子和嘴里不停咳出水来,然后急切地深深吸了口气。 “公子,没事吧?”谢小壮一手抱着他,一手轻轻拍他的背。 谢惭英心有余悸道:“是……是水鬼?” 谢小壮正忧心如焚,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是有人弄鬼没错,却不是水鬼。” “什么?”谢惭英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来不及反应,谢小壮不知何时已经将他的剑拿在手里,道:“是霍通天,他们根本没有跑远,就躲在水底打算偷袭。他横行桑水镇多年,自然水性纯熟。自知武功远远不及你,便想用这种法子。” “可恶!”谢惭英胸口隐隐作痛,“我们快上岸去。” 谢小壮把剑回入剑鞘,让他抱着,道:“放心吧,我方才已经伤了他,他一时不敢再来。” 依旧驮着谢惭英上了岸,帮他挤干了衣服上的水。谢惭英有意去寻霍通天,报方才的仇,却不知该去何处寻他。 这时远处一个人提着灯笼一瘸一拐小跑过来,离得近了谢惭英才勉强认出是那个书生。只见他左眼一圈乌黑,脸颊高肿。 “宁公子,霍通天从那边跑了,想是回去召集人手。”书生龇牙咧嘴说完,不停嘶嘶吸冷气。 谢惭英也赶不及问他为何在这儿,便让他带路去追霍通天。三人到了镇东头一座大宅前,见宅子大门紧闭,里面却火光耀眼。谢惭英本要上前踢门,谢小壮却拉住他道:“当心他们用机关,还是翻墙进吧。” 说完提着书生先跳了进去。 院墙周围有人守卫,然而还没来得及大呼示警就被谢惭英和谢小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晕。 三个人从后院摸到前厅,发现几十个人正严阵以待紧盯大门口,门上吊了一排尖头朝下的竹栅,大门两侧更有人手持弓箭,弓弦已经拉满。 谢惭英跳进人群里去的时候,众人都有点发呆,显然都没料到他会就这么出现。有人发一声喊,谢小壮冲上去将弓箭手全都解决掉。 其他人举着兵器冲上来,他们并未见过谢惭英的面,但听说他穿红衣、戴面具,一照面就认了出来。 谢惭英长剑刷刷抖动,这些人比之朱判等辈更加不值一提,顷刻间便纷纷受伤倒地。 霍通天本坐在前厅正中间的宽椅里,左手臂缠着带血的绷带,此刻见手下片刻就已经全军覆没,心下骇然,熄了和谢惭英动手的心思,问道:“霍某与阁下无冤无仇,不知阁下为何死死相逼。” 谢惭英好笑道:“无冤无仇,那你为何派人去客栈偷下迷药,又凿沉了船,还在水下偷袭?不过,这些都不是理由。” 他把书生扯到自己旁边,道:“这人白天跑去客栈,求我来将你杀了。我觉得烦得很,怕他以后再来纠缠,所以,倒不如把你这个麻烦解决了。” 书生呆若木鸡,这位公子的心思还真是……难测莫名。 霍通天自知已难逃一死,站起来走到门前,道:“阁下究竟是谁,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好教霍某死个明白。” 谢惭英见他倒是条汉子,走近几步,把面具摘了,道:“给你看了你也不认识。” 然而霍通天却在他摘下面具那一刻大叫一声,如同见到地狱恶鬼般倒退几步,脸上扭曲可怖,道:“你……你……不可能……” 谢惭英复又把面具戴上,奇道:“你认识我?” 霍通天却仰天叹道:“罢,罢!原是报应到了!” 提着一柄大铜锤便向谢惭英当头砸下。 谢惭英闪身避过,脚步轻移,已来到他背后,挺剑一刺,长剑从霍通天心口穿出。 没料到这人竟如此不禁打,抽回剑后,眼见霍通天直挺挺倒下去,铜锤哐当哐当滚下台阶,在火把照耀下闪着冷幽幽的光。 霍通天一死,他手下那些小弟便溃不成军,满眼惊惧地望着谢惭英。想起自己有一事还未来得及弄清楚,谢惭英随手抓了一个人过来,问道:“最近可有一位姑娘来过?” “大……大爷……”那人牙齿打颤,话几乎说不清楚,“这里来来去去,有许多姑娘,不知大爷要找哪一位” 谢惭英想阿茗过来未必示以姓名,要说样貌么也没有什么特别醒目的特点,再说穿着也实在平常之极,恼怒之下便要揍人,旁边一人颤声道:“爷要找姑娘是没有的,昨日来了一位年轻男子,说有位红衣剑客杀了朱判等数十人,不日要来寻霍爷晦气,让他早日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