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杨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晏瑾替对方倒了一杯水，开口问道。 杨绍拘谨得接了过去，封少非现在已经变成他的顶头上司，让他有些尴尬，也不晓得该怎么面对对方，以前有几次，他对封少非的态度都不算好。 不过他不晓得，封少非的芯子已经换人了，对于那些‘以前’早就没印象了，自然也不会记恨他或是看他不顺眼。 “呃，出了一点事，我不方便回家，一时想不到能去哪，就先来你这儿了。”杨绍摸摸鼻子低声说道，他的朋友不多，大晚上的竟想不到能去哪，因为和晏瑾合作过很多次，还算熟悉，所以只好硬着头皮找上门。 幸好晏瑾没有把他拒之门外，不然他就要露宿街头了。 “你怎么没去齐臻那里？他应该很乐意收留你吧。”封少非疑惑的问道。没想到杨绍一听他提起齐臻，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我就是从他那里出来的。”杨绍干巴巴的说道。 封少非和晏瑾惊讶的对望一眼，不过两人识趣的没有多问，等到把杨绍安排好之后，两人回到卧房里，关起门来才开始小声讨论著。 “看来是和齐臻吵架了，不然怎么会大半夜提着行李往外跑呢？”封少非摸着下巴说道。 “不晓得是什么事这么严重，闹得杨导都离家出走了。”晏瑾感叹说道。 “我以为你会问我，齐臻什么时候和杨绍在一起的。”封少非笑着说道。 “我早就知道他们有暧昧了，只不过没说出来罢了。”晏瑾淡淡的说道，他只是性子比较冷，又不爱说话，不代表他看不出齐臻和杨绍之的间猫腻。 第五十二章 入戏 封少非和晏瑾都不是会打探别人隐私的个性，所以对于杨绍为何大半夜跑来投靠晏瑾，两人并没有多问，反正别墅的客房平时也是空着。 隔天早上两人起来后，一直到出门前，客房都没有任何动静，晏瑾想了想，走到客房前敲了敲门，等了一会杨绍才打开房门。 “杨导，你没事吧？”晏瑾被杨绍的憔悴吓了一大跳，对方两眼肿得像核桃一样，还带着血丝，乍看之下有些吓人。 “我没事，你们要出门了？”杨绍沙哑着嗓音问道，晏瑾点点头，有些担忧的说道：“杨导，我看你状态不太好，今天是不是休息一天？” “嗯，你们不用管我，先过去吧。”杨绍淡淡的说道，随后又补了一句，“如果齐臻问起，你们就当不知道我在哪里吧。”说完便把门关上了。 晏瑾走到车库，封少非已经坐在车上等他了，见他上了车，问道：“杨绍呢？”晏瑾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道：“杨导今天休息。” 封少非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遥控打开车库和大门之后，带着晏瑾便离开了。走在路上，晏瑾突然开口，“杨导不希望齐导知道他在我们这里。” “嗯？看来吵得挺严重的啊！”封少非闻言有些惊讶，不过却也尊重杨绍的意思。 两人到了片场之后，就看见齐臻臭着一张脸，端着一杯咖啡坐在导演椅上，一旁的剧务和场记正在和他说着事情。 等他们换好衣服出来，道具组还在布置场景，两人站在摄影师旁边，正在对着台词时，齐臻双手插在兜里，晃到他们身边。 等到他们对完戏了，齐臻才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对了，晏瑾你和杨绍是不是挺熟？”晏瑾和封少非不着痕迹的对望了一眼。 “还可以。”晏瑾淡淡的说道，齐臻一听就知道晏瑾和杨绍肯定有交情，晏瑾平时对人冷淡，很少和人深交，能让他说出‘还可以’，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他有没有联络你？”齐臻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问道。 “他为什么要联络我？”晏瑾没有回答有没有，反而问了这一句。 “呃……哈哈，我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罢了。”齐臻打哈哈笑着，随便扯了两句便离开了，等到齐臻走回导演椅上坐下，封少非才低声笑道：“他自己做贼心虚，多问几句或许我就告诉他了呢。” “杨导不希望齐导找到他。”晏瑾瞥了封少非一眼，提醒他一句。封少非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晏瑾和杨绍还算有交情，所以会站在杨绍那一边。 至于他，也不是因为和齐臻交情好，所以站在齐臻这一边，而是他觉得，两个人的感情问题，旁人还是不要凑热闹比较好。 不管杨绍和齐臻是为什么吵架，这样躲着不是办法，有什么话不如当面说出来，说清楚了才不会有疙瘩、有误会。 晏瑾的个性就是不爱说话，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封少非和他在一起之后，每次非要逗弄他的原因，除了爱看他变脸之外，也是想让他学着表达心里的感受。 晏瑾在他的调教之下，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闷葫芦了，也不用等到他问，就会主动将心里的话说出来，算是有所进步了。 没多久布景和灯光都好了，摄影师也就定位了，封少非沉淀一下思绪，便和晏瑾走到镜头前，两人对了一下走位，没问题之后便正式开拍了。 今天的镜头是男主角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以前的好友，这时候的他还不晓得好友就是害死自己的人，所以对好友的态度还算温和。不过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好友和自己的妻子有染。 男主角重生之后，从成功的企业家，一夕之间变成穷苦潦倒的穷小子，而且还跛了一条腿。穷小子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平时靠帮人擦鞋谋生。 他和好友的相遇，便是好友来擦鞋。原本是平起平坐的两人，如今一个依然高高在上，另一个却卑躬屈膝，弯腰替人擦鞋。 男主角花费一段很长的时间，才接受自己的新身分，但是见到了昔日的好友之后，心里的不甘和愤怒都涌了上来。 不过这时候他的怒气不是针对好友，而是针对自己和他的妻子，或许应该说是前妻比较恰当。他知道自己出车祸是因为迷幻剂，却不晓得就算没有迷幻剂，剎车失灵的情况下，他也是必死无疑。 封少非饰演男主角背影佝偻的坐在街边，晏瑾饰演的好友正好经过，心血来潮突发奇想，就走了过去要擦鞋。 男主角看见好友，眼神闪过一丝激动，他想和好友相认，却不晓得该怎么开口。一来因为重生太过匪夷所思，不确定好友是否会相信；二来现在他在好友面前有些自惭形秽。 此刻晏瑾饰演的好友脸上带着一抹倨傲，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何突然想擦鞋，看着眼前这个跛脚的脏小子，心里有鄙夷、有不屑，脸上表情自然高傲的很。 看着好友表现出来的神情态度，更是让男主角不敢轻易开口相认，他默默的替对方擦鞋，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伴随着“喀喀喀”声音，一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进入他的视线。 随着一抹香水味，他不用抬头都知道，走到好友身旁的人，是他的前妻。但是他却没想到，下一秒两人的互动，像是一巴掌狠狠搧在他脸上。 “我等你好久了，结果你在这里擦鞋。”他前妻，用亲昵的口吻对他的好友撒娇，而且两人还贴得极近，上半身几乎是挨在一块儿。 “觉得鞋有些脏了。”好友笑着说道，一手还揽上他前妻的腰，熟稔的彷佛已经做过几千次一般，两人在他面前毫无顾忌的调笑。 他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的五脏六腑都疼痛了起来，就在这时，齐臻的一声“卡！”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部电视剧中，饰演男主前妻角色的，就是专门演坏女人的凤小晓。上一次晏瑾和对方合作过，所以还算熟悉。 齐臻喊了卡之后，这一幕就算过了，封少非倚靠在墙边，还没站起来。导演喊了卡之后，凤小晓自然马上就和晏瑾分开了。 晏瑾见封少非还坐在原地，微微弯下腰伸出手，封少非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手掌，抬起来望向对方，凤小晓无意间回头一望，就看见了这一幕。 她有些愣神，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虽然封少非脸上和身上都脏兮兮的，但是他的双眼清澈坦然，望着晏瑾的眼神深邃。 晏瑾穿了一身正装，气质冷然，却对着另一人弯下腰，丝毫不在意对方身的脏污。突然的，凤小晓觉得鼻头有些酸，这一幕美好的让她心头颤动。 她不禁想着，若是戏里的好友能对男主角伸出手，是不是男主角的心中就不会产生复仇的火焰，就不会把他自己，和周遭的人都烧得面目全非。 她的助理看愣愣站在原地，扯了扯她，“小晓，怎么了？”凤小晓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失笑道：“没事。” 另一边晏瑾和封少非仍然对望着，过了一会，封少非才缓缓伸出手，搭上晏瑾的手掌，轻声说道：“捉住你了。” “我一直都在。”晏瑾轻声回答，封少非眼里渐渐染上笑意，须臾，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差一点入戏太深。” “你有我。”晏瑾淡淡的说道，一句话就破除了魔障，封少非微微一愣，随后笑了开来，“是，我有你，所以我比他幸运。” 虽然男主角的遭遇和他不尽相同，但是被好友背叛，死在好友手里这一点，两人都相同。也是因为这样的相似，封少非和角色更容易产生共鸣。 随着拍戏的时间越久，抽离需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一开始只要导演喊了卡，没多久便可以回到现实，但是现在却往往需要好几分钟，才能将自己拉出来。 两人回到保姆车后，许燕赶紧将茶水递给他们，下午还要继续拍摄，这几天都是整天满档的行程。他们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休息。 下午封少非的镜头很多，晏瑾的就比较少了，不过他没有回到保姆车，而是坐在现场偏僻的角落，看着封少非拍戏。 许燕陪在晏瑾旁边，帮他扇扇风，递个水什么的，晏瑾就坐在舒适的躺椅上，拿着剧本装模作样，看起来是在背台词，其实在偷偷关注着封少非。 也因为他拿着剧本，所以其他演员倒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扰，再加上他冷着一张脸，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也止住了那些想向他搭讪的演员的脚步。 其他演员本想借着晏瑾，看能不能搭上封少非，因为在他们眼里，晏瑾和封少非交情很好，若是能够和晏瑾混熟，那么就可以经由晏瑾认识封少非了。 不过他们如意算盘打得好，却没想到晏瑾是一座不可踰越的高山，想要通过晏瑾认识封少非这一条路根本是死路。 他们以前就听说晏瑾不好相处，实际碰上了，才知道那些传言没有夸大，只要离了镜头，晏瑾的脸上就不会有其他表情，只剩下冷淡。 等到封少非拍完了，晏瑾便和他一起回到保姆车上，其他想上前搭话的演员，找不到适当的时机，只好看着他们离开。 说起来大家一起拍摄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封少非和晏瑾却很少和其他演员交流，就算演员们在拍戏空档一起出去吃个饭什么的，他们两人也是从来都不曾出席。 对于想要攀上封少非的演员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接近对方，他们想再多方法都没用，连人都见不着，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都白搭了。 晏瑾本来就是独来独往的个性，封少非以前还是演员时，交际手腕不错，人也温和，常常和同个剧组的演员都能打成一片；只是他现在身分不同，再加上和晏瑾的感情，也让他更加的小心谨慎。 与其在众人面前费心思掩饰隐藏他们的关系，不如就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反正晏瑾也不喜欢人多地方，两个人独处别有一番滋味。…… 最近因为剧组这边的行程变得紧凑，所以封少非已经有好几天无法进公司了，这几天若是有紧急文件，都是景攸先帮他处理了。 本来堆积着等他回去处理文件，也由景攸先帮他消化掉一些，否则等到他进公司，还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有些文件虽然不急，却也不能放这么久。 所以等到剧组那边好不容易有空闲了，封少非也不能休息，一大早便带着晏瑾来到闪耀国际，准备处理堆积如山的公事。 封少非不在的时候，都是靠着魏桦和景攸帮他顶着，已经连续加了好几天班的魏桦，看见封少非进公司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每当封少非在处理公事的时候，晏瑾便会乖乖的坐在旁沙发上看书，有时候也会看看剧本，或是上上网，封少非怕他无聊，特地配了一台笔记本给他。 一整个早上，封少非都埋首在公事里，晏瑾看书看累了，便打开笔记本上网。连上网之后，他点开了新闻页面，开始浏览娱乐新闻。 “咦。”突然，他发出一声惊疑声，封少非抬起头望向他，“怎么了？”晏瑾皱着眉，起身将笔记本拿到封少非的办公桌上，指着页面上的一则新闻让他看。 封少非挑了挑眉，没想到会看见齐臻的绯闻，而且还有好几张照片，照片配上旁边的文字解说，看起来还挺像一回事的。 封少非看了看照片的日期，抬头望向晏瑾，“小瑾，这一天不就是杨绍跑来投靠你的那天吗？”晏瑾点点头。 杨绍已经在封少非的别墅待了几个星期了，那一天之后也不再出现在剧组，齐臻只有第一天问过他们，之后就没有再提起杨绍。 大家虽然奇怪副导演就此消失，不过看齐臻都没说话了，其他人也不会自讨没趣的提起副导演。由于杨绍住在封少非的别墅，所以他们这一阵子每天都回到别墅去。 杨绍刚住到他们这里的前几天，都关在房间里，精神状态和心情似乎都很不好，封少非他们要拍戏，没办法待在家里，只好请钟点工每天都到别墅来，帮杨绍准备三餐。 一开始钟点工说杨绍吃得很少，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餐，晏瑾便麻烦对方多注意一下杨绍，好不容易杨绍的饮食才慢慢正常。 这一天两人离开公司一回到别墅，就看见很少出房门的杨绍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脸面无表情看着娱乐新闻，新闻正在播放的，就是齐臻的绯闻。 晏瑾皱了皱眉，走上前去，“杨导，吃过饭了吗？”杨绍缓缓回过头来，轻声说道：“不用叫我杨导了，我离开剧组了。” 封少非和晏瑾吃了一惊，就听杨绍继续说道：“不只离开剧组，应该说，我以后都不会再当导演了。”这下子两人真的愣住了。 “杨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杨绍竟然说出以后不会再当导演这种话，让晏瑾忍不住开口询问，到底对方和齐臻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和齐臻的关系，发生了什么，说来话长，总之就是我和他分手了。”杨绍抹了抹脸，说出口后心里头顿时空了一块。 封少非和晏瑾都没想到，齐臻和杨绍不是吵架，而是分手，可是他们才在一起没多久，怎么就分了呢？他们望着杨绍，都不晓得该说什么。 封少非对晏瑾使了个眼色，让他陪着杨绍，自己起身走到二楼书房，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齐臻。电话响了很久，最后是一个女人接听的。 “齐臻在吗？”封少非冷冷的问道，对方愣了愣，开口问道：“你是谁？找齐臻有什么事？”封少非不耐烦的说道：“我是他朋友。” “朋友？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没想到女人问得这样详细，封少非按捺下心急，淡淡的说道：“我是封少非，请问齐臻现在方便听电话吗？” “原来是封总啊，您好，我家齐臻平日受您照顾了。”女人一听见他的名字，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阿谀谄媚的奉承着。 就在封少非忍不住想挂掉电话时，齐臻终于来接听了，封少非也不和他啰嗦，丢下一句，“杨绍在我的别墅。”然后便挂了电话。 之后他坐在书房里等着，果然不到五分钟，齐臻的电话就来了，他接起来，懒洋洋的说道：“齐导最近春风得意啊，事业爱情一手捉。” “你别打趣我了，杨绍真的在你那？”齐臻苦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