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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娉婷听到西郊别院四个字,面色着实有些不大好看,上辈子,她就是在那里遇到了火灾,殿下也因为救她而丢了一双腿。 她本能地厌恶那里,畏惧那里。 谢兖见她神色不对劲,忙问道:“呦呦,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坦?” 谢娉婷回过神来,连忙摇头道:“哥哥,我没事。” 话罢,她又试探问道:“哥哥,能不能不去西郊别院?” 谢兖微微一愣,他犹豫问道:“呦呦不喜欢那里吗?母妃和祖母已经派人去打扫了……” 说到这儿,他又微微一顿:“不过,既然是呦呦自己的生辰,在哪里过,自然是呦呦自己说了算,呦呦要是不想去,哥哥再想办法。” 谢娉婷咬了咬唇,祖母和母妃既然都派了人去打扫,那也是费了苦心的,假如她开口说不愿意去,祖母和母妃定然不会勉强,可她们的苦心就白费了。 这是她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生辰,自然是大家都要开开心心的才好,何必因为自己的心魔而让祖母她们扫兴呢? 左右上辈子发生的事,这辈子不会再发生了,她会好好地吩咐底下人,注意防着走水。 想到这里,谢娉婷就释然了,她摇了摇头,乖巧说道:“哥哥,不必了,就去西郊别院吧。” 谢兖见她面上挂着笑,不像是勉强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他笑道:“既然呦呦答应了,那我便去回了祖母和母亲。” 谢娉婷应道:“好。” 谢兖起身便要离开,瞧见屋子里摆了四个冰盆,不由皱了眉头,提醒道:“呦呦,平日屋子里放一个冰盆就好了,女子容易体虚,受不得这么大的寒气。” 谢娉婷心虚地点了点头,朝玉团使了个眼色,应道:“知道了,哥哥,我马上就让玉团撤下去。” 谢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起身离开。 徐妙锦看到谢兖走了,才松了一口气,她挤眉弄眼道:“呦呦,你兄长还真是关心你。” 话罢,她拿起一旁的葡萄,又开始剥皮了,“我还挺羡慕你的。” 有亲哥哥,多好啊。 谢娉婷看见她眼底的羡慕,微微有些心酸,但她知道,这一世只要有韩偓在,妙锦就不会走上前世的道路。 她会有一个,比兄长还要疼她的人。 * 武安王的书房里,此时氛围正严肃着。 谢殊自然知道,李家世子遇刺定然不是赵林那老匹夫干的,赵林虽然恃宠生骄,可他做事有分寸,明面上不会将把柄露出来。 如果是真是赵林,他只会避开这个敏感的时机,等到李家那位放松警惕了再出手。 但谢殊没想到,这样一个明显是栽赃的手段,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很明显是相信了。 陛下近来更加暴躁,朝堂之上也愈发沉不住气,倘若有人反驳他的说辞,他便沉着脸,说要动用廷杖。 谢殊正想着这事,便见他身边的小厮从外边进来,禀报道:“王爷,太子殿下到了。” 谢殊闻言,放下手中的奏疏,站起身来,忙道:“快请殿下进来。” 周怀禛将元封留在外头,只身进了书房,他见武安王忙着吩咐随从沏茶,开口道:“王爷不必客气,孤今日来,不过是同王爷说几句话。” 谢殊颔首道:“微臣听着。” 两人对面坐着,谢殊瞧着太子的面容,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太子的气势更上一层楼了。 周怀禛道:“王爷是否已经猜出,刺杀李家世子的人是谁了?” 谢殊闻言,笑道:“臣原先还不知道,但此刻见殿下前来,便已经知道是谁了。” 话罢,他犹疑问道:“殿下是想让他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周怀禛神色淡淡,他低声道:“大抵如是,但李家世子不用争,就已经赢了。” 谢殊不解,“殿下这是何意?虽然赵大人之前实在太过骄纵,可他毕竟在朝中根基深厚,陛下若要惩处他,赵党定然要求情,陛下不得不顾及朝堂的稳定……”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什么。 正是因为赵林在朝中根基深厚,陛下才会更相信根基不稳的李世子,李世子不用说一句话,就能博得帝王的怜悯,而赵林再怎么辩解,也洗不掉身上的嫌疑。 君臣隔阂渐深,若再来一桩对赵林不利的事,恐怕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谢殊正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忽然觉得,近日朝堂之上的种种,全在眼前人的掌控之中,令人敬佩,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殿下需要微臣做些什么?” 周怀禛道:“孤这里有一份奏疏,需要王爷细细研读,明日大殿之上,还请王爷方面禀奏父皇。” 谢殊恭敬地接过眼前人手中的奏疏,打开扫了一眼,呆愣了许久,才坚定地说道:“好,微臣遵命。” 他原本还在犹豫,赐婚圣旨一下,在外人眼中,武安王府已经上了太子的船,再无退路,倘若太子败了……谢家自然也保不住。 可就在刚才,他忽然生出一种信心来,他信太子能笑到最后。 退一万步讲,呦呦嫁给太子,他便不可能不顾及到呦呦的荣宠。 周怀禛深深地看了谢殊一眼,他薄唇轻启,说道:“王爷襄助,孤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