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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思,自然是允许鲜钰给他取名的。 鲜钰张口便道:“白涂。” 兔子一哽,心道这还不如将他唤作兔子,当即摇头:“不行,再想一名。” 鲜钰却不依了,叫了一段时日后,兔子不得不认了这名姓。 若非白涂想了起来,她定会像前世一般,至死都不知道这兔子原来的名字。 她道出“隗归”二字后,薄唇又微微动了一下,似是将这两字又重复细嚼一遍。 也不知如今白涂在龙脉上如何了。 那兔子…… 定在山顶上等着她去接呢。 鲜钰低笑了一声,又道:“不知国师可有听过这名字。” 国师怔在了原地,他眼里尽是暴戾之气,在听见这名字的时候,似是所有的怨恨都涌上了心头。 他那瞳仁陡然一缩,声音从面具之后传了出来。 “隗归。” 在低声念了这名字之后,他陡然想起,他那一缕魂在山洞里见到的兔子。 生了灵智还会说话的兔子,他尚未见过,当时只觉得古怪非常,如今才恍然大悟。 那哪是什么兔子,分明就是他千方百计想除去的人。 “难怪,难怪……”他缓缓道。 国师又一抬手,那四溅而开的血雾又聚了起来,这一回,血雾却是凝成了一支支利箭。 “他果真没死,果真没这么容易死……”他似呢喃一般,继而又道:“是我大意了。” 厉青凝凤眸微眯,只见血雾凝成的万支利箭腾空而起,其锋血光刺目,疾袭而来,锐不可当。 她恍然发觉,这万箭她是见过的,前世被万剑穿身,便是这万箭。 这一刻,厉青凝才真的将前世种种都想起来了。 包括前世她是适合一步步登上皇位的,包括她是如何将鲜钰的心伤足了。 前世她亦隐瞒了修为,凭寻常羽箭,又如何伤得了她,是这血光凛凛又密如蛛网的红箭,从远处陡然袭来。 她挡无可挡,被那蛮横的气劲推回了屋内,被这一支支羽箭钉在了墙上。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太晚了,她连躲也无处可躲,便被钉在了墙上。 被钉在墙上后,她连动也不能一动了。 那时她尚余一息,只觉悲戚不已,也不知鲜钰有未出城,有未将她的话记在心上。 再后来便被玄铁穿了骨,又被锁在了水牢之中,受百蛇啃噬。 每一刻皆是折磨,她却不敢闭眼,在污浊的水底睁着眼想着,若是她就此丧了命,鲜钰知道之后会如何。 厉青凝陡然回神,似是刚从水下冒出头来一般,急急倒吸了一口气,眸光冷如霜雪。 鲜钰却不知身后的人想起了什么,她微微侧着头,面上露出不屑来,望着国师别有深意地道:“自然,若不是他还在世,我又如何习得你几次欲毁的丹阴卷。” 她话音方落,那数不胜数的箭锋陡然射出。 鲜钰本想迎上去,却被身后的人猛地扯开。 万箭朝观台外疾袭而去,却什么也未射穿,只听见簌簌破风之声,那殷红的羽箭便袭远了。 鲜钰蹙眉道:“莫要拉我。” 她尚还在气头上,作甚拉拉扯扯的。 气话刚说出口,便听见厉青凝冷着声在她耳边道:“前世我被万箭穿身,后来才被关入了水牢之中。原来那无端袭来的万箭……” “是国师所为。”厉青凝顿了一下,却并未隐瞒。 鲜钰眼瞳骤缩,更是恨不得将国师挫骨扬灰。 可那一支支血雾凝成的利箭却未散去,又从她们的背后袭来了。 厉青凝猛地握住了一支血雾利箭,那一瞬,掌心似被灼烧了一般,灼皮烧骨。 她却未放手,将手中的利箭朝远处一划而去,手中的利箭骤然化作了血雾,倏然扑向了紧随其后的箭。 血雾如蛛网,将万箭兜在其中。 鲜钰蹙起眉心,正欲将那支支利箭皆震碎的时候,忽见厉青凝从袖中伸出了五指,直直朝国师抓去。 她不知厉青凝要做什么,一颗心已吊至嗓子眼,急得心血上涌,一时之间,却连声音也喊不出来。 鲜钰险些没了魂,似足下长根了一般,也就动也动不了了。 国师也未料到厉青凝会朝他而去,本想将人扇开,却想不到…… 那一瞬,他竟觉得后脑上生气了一团暖意。 是灵气! 厉青凝面色冷淡如常,却是将灵气灌入了国师的体内。 她淡淡道:“本宫知晓国师还差分毫便能破境了,可惜天地灵气散尽,本宫便赏你些灵气。” 这灵气并非是白给的,她确实是要国师破境,若国师不破境,又如何引得来天雷劈他。 既然还差一些,便由她来给罢。 鲜钰顿时明白厉青凝所为,她登时怒红了眼,浑身颤抖不已, 如今天地间的灵气皆回到了龙脉之中,唯有修士灵海中的灵气未被收回。 厉青凝此时将灵气给了国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的灵海将会空虚,修为也会大跌。 鲜钰勾起了唇角,冷着声道:“既然如此,不妨将本座的也拿去。” 许是山灵重归龙脉的缘故,国师头顶上的紫气也在渐渐消散着。 那团团紫气本如浓雾一般,渐渐的,已淡得像是要被风吹散的水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