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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厉青凝,却无万分必要同她前去。 罢了,这一回让她来当那个言而无信之人,之后厉青凝想如何折腾她,便悉听尊便了。 鲜钰眼里的恣睢骄横一瞬消隐了大半,似是那划破了半空的雷电没劈到底一般,雷声大雨点小,只一会,她整个人便柔和了大半。 白涂若是个人样,那定已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了。 他瞪着一双腥红的眼看那怀抱着他的红衣人,从腹中传出的声音似是在磨牙凿齿一般,“你为何要去了那小童的记忆,让其将那卦珠带进宫。” 鲜钰扬眉道:“若非如此,厉青凝又怎么知道国师已开始动别的心思了。” “可若是如此,卦象必定会被他人知晓。”白涂道。 鲜钰笑了,不以为意道:“知晓便知晓,国师意指城西,只道灾星伏城,却未剑指殿下。” “不过,依老朽看来。”白涂忽然开口。 “如何?”鲜钰蹙眉。 白涂又道:“如今细细一想,灾星伏城四字确实是卦象所示,可后边四字却像是后面添上去的。” “怎么说。”鲜钰垂眸问道。 白涂想了许久才道:“那些裂纹有些不同,粗细与深浅皆太刻意了些,看起来也更显杂乱。” 鲜钰嗤笑道:“若真如你所说,那便是国师自行添上去的,他占出了自己是灾星,现下又要归罪于他人了。” “你想做什么。”白涂见她神色阴沉沉的,连忙问道。 “我……”鲜钰面色冷如霜色,眸光阴恻恻的。 她心下暗忖,那时国师将执镜击落,想必便已猜测到什么了。 国师在东洲里号称天算,没什么是他算不出来的,只看他有没有心思去算罢了。 如此说来,能算卜出她居于城西也无甚奇怪。 国师能打她的主意,但未必敢动当朝长公主的心思,这么一想,若是她离了都城,兴许厉青凝还能安全一些。 厉青凝必须得在都城里,若是跟她去了慰风岛,说不定得误不少事。 鲜钰冷笑了一声,心下已有了主意,“不等她了,我们该去拿回残卷了。” “上慰风岛?”白涂问道。 “是,上慰风岛。”鲜钰悠悠道。 白涂心下一喜,“正好,去看看岛上的人究竟长了怎样一双慧眼,不但藏了老朽我的残卷,先前还囤了那盏聚魂的青灯,真真是慧眼识珠。” 鲜钰心下了然,这老头也就记得这些无甚重要的事了。 不过多时,那从天师台里出来的小童穿过了宫门,捧着那金盘往元正殿去,而其身后,跟着两位禁卫。 那两人腿脚却不及这小童,跟在后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而那小童却行若扶风,看模样走得十分悠闲,可瞬息便到了百步之外。 在将卦珠与金盘呈上后,那小童跪在地上道:“陛下,这卦象是国师刚刚卜算所得。” 昏暗的元正殿里,厉载誉将金盘里那颗卦珠拿了起来,抬至眼前细细打量了许久,却依旧看不出究竟。 “此乃何意。”他冷声道。 小童跪着道:“不、不知。” “国师未教你看过卦象?”厉载誉朝地上跪着的仙童望了过去。 小童连忙道:“国师不轻易将卜算之术传授予人。” “国师命你将此物呈来之时,可有说过什么。”厉载誉问道。 小童登时心慌如焚,哽了许久才磕磕巴巴道:“国、国师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厉载誉险些就将手里的听涛珠掷在地上了,他猛地挥手,命那小童退下。 过后许久,他才冷着声道:“宣长公主。” 阳宁宫里,厉青凝正在抄书,如今她已能心无旁骛地抄下一整页经书了。 芳心站在一旁为她研墨,偶尔将茶盏满上,时不时悄悄斜去一眼,看看自家殿下有没有将字写错。 厉青凝起先还写得端正,抄到后边,心又不静了,每个字都似飞扬而起般,刀头燕尾且力透纸背。 现下心乱,却不是因为思及那些羞于启齿之事,而是因自那日之后,国师便未再传讯入宫了。 她先前应了鲜钰,若无别事便会同她一齐上慰风岛。 可现下却因为国师忽然呈来的卦珠而被绊住了脚,也不知国师究竟是何意思,更不知道,从先帝时便为东洲效命的国师,是不是已变了个人。 如今事态移宫换羽,她若想离宫,似乎不是那么容易了。 在国师将那“国将大难”的卦珠呈来时,他想必已经有了打算,只是不知接下来他会如何借龙脉、吞国运。 待将最后一个字写下,最后一个笔画似是成了几欲斩破苍穹的利刃,唰一下扫到了纸外,在案上留下了一道墨痕。 芳心愣了一瞬,讶异地拿起了帕子,连忙道:“殿下,奴婢来擦。” 可那帕子还未碰到桌案,门忽被叩响。 一位小宫女站在门外,低着声道:“殿下,陛下宣您到元正殿。” 厉青凝放下了笔,蹙眉站起了身,问道:“可是陶公公来了?” “回殿下,是。”门外的小宫女道。 芳心愣了一瞬,压低了声音道:“陛下这时候传殿下去元正殿作甚。” 厉青凝沉默了许久,她站得笔直,即便是身侧站了人,却依旧像是孤零零的,似是一株剪雪裁冰的冬花,一身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