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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可知三皇子曾代寺卿判了萧大人一案。”蔺大人这才问起了这一事。 凤咸王抿着唇,瞳仁不着痕迹地微微一颤,只颤了一瞬便恢复如常。他抬起低垂的眼,眸光毫无波澜地朝蔺大人望了过去。 却见蔺大人面不改色,脸上没什么神情,叫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凤咸王沉默了许久才道:“千秋宴前,本王刚入宫的那一日,三皇子倒是提及了三言两语,但本王并未多问,只知此案确实是他判下的。” “王爷的意思是,在此案尚在调查之时,王爷是不知情的。”蔺大人问道。 “不错,”凤咸王薄唇一动,低沉的声音从中逸出,“本王在朝中不曾有一官半职,也许久未曾朝觐陛下。况且近段时日,凤咸城中事务繁多,凤咸城离都城又十分远,消息很是闭塞,萧大人一案尚在调查时,本王确实不知。” 蔺大人执起狼毫书下一行字,抬眼时又问:“王爷一言一字皆由本官记录而下,望王爷谨言。” “本王字字句句属实。”凤咸王面不改色道。 “如此甚好。”蔺大人缓缓道。 “敢问蔺大人,三皇子可是做了什么不该做之事。”凤咸王缓缓问道。 “王爷可要记得,您是陛下所派禁军带回来的,如今在这刑部里头,莫要多问不该问的话。”蔺大人正色道。 凤咸王神色微微一变,“僭越了。” 蔺大人又垂眸写下一排字,余光望见远处的人拢紧了食指,他道:“若是王爷确实清白,想必陛下定会给王爷一个说法。” “陛下向来公正。”凤咸王动了动唇。 屋内火光渐渐黯淡,炭盆里的熊熊火苗越来越小。 过了许久,凤咸王才道:“本王此番已如实作答,不知与本王同行的家臣和婢子何在。” 蔺大人道:“在别处受审。” 凤咸王料想此事绝非厉载誉临时起意,定是三皇子出了事,说不定还是有人在陛下面前告了密。 他额角一跳,垂下眉眼后,神情阴郁得很,却在蔺大人过去时收敛了眼中戾气。 过了半晌,他才问道:“与本王同行的,有一红衣修士,不知可有受审。” 蔺大人放下手中狼毫,“自然也有受审,只是……” 他话音一顿,“王爷怕是已有察觉,王爷身边并非人人心向王爷的。” 凤咸王呼吸一滞,额角上青筋几近暴起,却抿着唇默不作声。 “若非如此,陛下也不会对王爷有所怀疑。”蔺大人又道。 “不知,那人是谁,又是何人派来的。”凤咸王一字一顿问道。 “王爷又多问了。”蔺大人缓缓开口。 凤咸王缓缓倒吸了一口气,一颗心扑通狂跳,虽不敢确认,可大致已猜得出。 “如此,敢问大人,不知本王可以走了么。”他蹙眉道。 蔺大人眼眸一抬,“此事尚有疑点,陛下已派人前往凤咸王,在此期间,怕是要委屈王爷了。” 闻言,凤咸王几乎眼前一黑。 于此,凤咸王的一干婢子和家臣,连带其主子皆被押至天牢。 几人全数分开囚禁,在去往天牢途中,凤咸王与自个手底下的人碰了一面。 虽已经猜想到会是这样,可在人群中找不着那朱红的身影时,凤咸王还是倒吸了一口气,几近咬碎了一口白牙。 果真是她。 不曾想这人竟藏得如此之好! 凤咸王不傻,事先已经查过了风鲜钰这人,可除了一同名女童外,在停火宫里再找不出其他同名人来,而这红衣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在同停火宫的侍女交谈时,他曾在言语中试探了一番,竟无人知道这红衣人的底细。又问及先前长公主来时,也并未见过这红衣人。 虽心有疑虑,可想来停火宫的人便是如此诡谲,凤咸王还是冒险一用。 想不到,着实想不到,难怪这诡计多端的红衣人总和厉青凝在暗中眉来眼去! 果然蛇鼠一窝,两人早就相识了,偏在他面前装得十分不熟的样子。 信不得,要除,连带他那薄凉歹毒的皇侄女,也要一并除了。 而白日里在凤咸王面前说“不熟”的人,如今正在城西的某处宅子前的马车里,尚不知道自己已被凤咸王当成和厉青凝蛇鼠一窝的细作。 她人在马车里睡着了,不但睡着了,还是枕着长公主的腿睡的,睡得十分安稳。 芳心问了话就猛地闭紧了嘴,暗暗打量起厉青凝的神色来,见厉青凝坐着一动不动,她缓缓倒吸了一口气,鼓起劲说道:“那奴婢先下马车了。” 说话声音十分小,怕把枕在厉青凝腿上的人给吵着了。 厉青凝微微颔首,侧头看她,“去将被褥铺好。” 芳心犹豫了一瞬,“薄衾要一床还是两床?” 一床,则两人抵足而眠,两床,则各盖各的,十分暖和。 “自然是一床。”厉青凝也未多想,只觉得这问题十分多余。 芳心暗暗吞咽了一下,眼眸转了又转,似定不下来了一般。 她呆在厉青凝身边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能因为这一小时就慌了神。 不能慌。 芳心连忙应声,又小心翼翼问:“那殿下今夜回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