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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大理寺越近,她愈是烦闷,一颗心似是无处安放一般。 此行她并不是要去为非作歹,只是想去确认些事。 抵至大理寺时,她翻身上了飞檐,侧耳听着楼里的动静。 一人道:“寺卿仍病着,可还有好几桩案子还未了,三皇子对此又只是一知半解,不知为何会让他来主持事务。” “你也不怕隔墙有耳。”另一人压低了声音,“听闻是二皇子在陛下面前举荐的,也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原先以为,三皇子只是来负责萧大人的案子,未曾想竟是暂替了寺卿的职务。” “此事牵扯太多,你还是少说些为好,避免被有心人听到。” “我又未做什么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人,光明磊落,有何好怕的。” 另一人呵笑了一声:“你以为萧大人就做过么。” “此话何意?” “不可说。” 飞檐之上,有心人确实听见了,还听得津津有味的。 若她没有记错,这位萧大人应当是先皇身边的大红人,勤勤恳恳、廉洁奉公,当为好官,被冤枉贪污国库的事应当是后来发生的。 果然如她所想,一切皆已提前。 细细回想,前世之时,那萧大人似乎是被满门抄斩了,连苦都无处诉说,而这仅仅是二皇子走的第一步棋。 “罢了,案子已了,陛下也甚是欢喜,此事就不可再提了。”楼里方才问话的人道。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一前一后从门里出来,全然不觉自己的后背被紧盯着。 在看着人走远后,鲜钰才绕到楼后翩跹落下,又缓步沿着长廊踱至楼前,将两个护卫放倒了。 她轻手轻脚潜入了楼里,不声不响的找去了主厅。 在寺卿办公之处,她撬开了长锁,从木箱里边拿出了一沓厚重的案簿。 楼里十分昏暗,只桌上一盏油灯在亮着。 火光黯淡,就连落在墙上的影子也朦朦胧胧的。 翻开案簿后,果不其然,在靠后几页找到了萧大人的名姓,果真是贪污国库,又确实被满门抄斩了,再看结案时日,竟已过去许久。 鲜钰微微蹙眉,这千秋节来得正好,皇亲国戚、新老大臣们齐聚一堂,这般喜庆的日子,二皇子怕是要走下一步棋了,只是她已记不清接下来要遭殃的是谁了。 正要把案簿锁回箱里时,门外空炁似被踏乱了一般。 来人脚步轻盈,看似修为不浅,在这深厚的修为下,那气息着实熟悉。 鲜钰手一顿,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猛地将案簿摁进了怀里,藏到了书架之后。 厉青凝?! 门打开又被合上,在来人进门后,方才还稍稍外露的那缕气息顿时不见了。 这般偷鸡摸狗,可不像长公主会做的事。 鲜钰心下一哂,也不知厉青凝偷偷摸摸来这里做什么。 不曾想,厉青凝竟走到了她方才取案簿的地方,手还未抬起就顿住了。 视线所及之处,那长锁正躺在地上,木箱也大开着。 鲜钰暗忖这厉青凝如今怎这般愚拙了,明明看见楼外倒着两个人,还未猜到有人潜进来了? 不料厉青凝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步子落得虽轻,可那细微的声响似一步步踏进她心里一般。 她心魂一颤,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再观四周,已没有别的藏身之处,此时再换个地儿的话也会更快被发现。 厉青凝若看见她,怕是会将她绑起来审问,私闯大理寺可是重罪。 这厉青凝实在可恶,给她挖坟也就罢了,还要来撞破她做事! 衣料窸窸窣窣的,仅听着这声音就觉得浑身寒毛直立。 鲜钰抿起唇,惶惶间,她忽然想到,她为何要怕,她如今所作所为还不是为了这狼心狗肺的长公主。 怕她作甚,还有账未算呢! 厉青凝过来时,她佯装轻松,垂眸翻着手里的案簿,似是此间之主一般。 玄裳曳地的长公主不咸不淡地睨了她一眼,半张素白冷淡的脸上匿在阴影之中,脸色微微发沉。 鲜钰不动声色,将手里的簿子从头到尾翻了个遍,却没一个字看得进眼。 “仙子在此处做什么。”厉青凝垂眸看向坐在地上上的人,淡淡道。 鲜钰将手里的案簿一合,攥在手里微微一晃,“自然是看案簿了,实在是巧,殿下竟也来了。” “你可知擅闯大理寺是重罪。”厉青凝道。 鲜钰这才抬起双眸朝迎上了来人的眸光,薄纱遮掩下的唇角微微扬起,一双眼却不见笑意,不以为意地道:“那又如何。” “本宫若是将此事禀报陛下,仙子怕是活罪难逃。”厉青凝又道。 闻言,鲜钰轻笑了一声,“殿下不也如此?不请自来,非jian即盗。” 厉青凝微微蹙眉,想不到这人竟这般能说会道,与先前孩童时说话磕磕巴巴的样子相去甚远。 鲜钰眼眸一转,攥着手里的簿子缓缓站了起来。 只间隔了数日,她便与厉青凝身高相仿了,前世此时,她还只是个无知孩童的模样。 “你倒是不怕。”厉青凝话音缓缓,微一侧身,半挡住了鲜钰的去路。 鲜钰心里咯噔了一下,只觉得一阵风袭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