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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颂一个站不稳,心口压了半日的血吐了一地。

    顶上摇摇欲坠的长明灯已开始接连砸下,墙壁上裂出道道深纹,水火阵的冰霜见缝插针般地蔓延着,地牢内愈发寒凉。

    喻识飞快地拽出来楚笙,又过来扶了扶已和楚笙差不多虚弱的陶颂:“你怎么样?”

    陶颂自觉意识已略为模糊了,由着喻识封了他的经脉,又咽下三五颗不知是什么的丹药,才勉强有些清醒。

    喻识索性将他背起来,又紧紧拉住楚笙,肃然道:“你活着才能为他赎罪,一定要跟我们从这里出去。”

    说罢,也不等楚笙应答,便拼命地向地道入口跑去。

    地道幽长曲折,方拐过一个弯,身后便轰然一声,似乎是方才的厅堂崩塌所致。

    已没了退路,四下又愈发寒凉,喻识不敢解了经脉,只能更加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眼前是一道长长的石阶,再向上,便是地道出口了。

    喻识略放心了些,冲到出口处,奋力向外推开石板,却发觉出口处笼了一层血色结界。

    第35章 破阵的剑修

    喻识心下蓦然一沉。

    难怪方才自己并未发觉水火阵的踪迹,原来水火阵的阵法,是画在地上芍药丛中。

    情势益发危急,地道的墙壁已然冷得如寒冰一般,楚笙自然指望不上,不马上咽气就算好事。喻识放下陶颂,探查到他的脉息已经微微有些乱了,再翻了翻乾坤袋,竟也没有什么能用的丹药了。

    喻识心下愧疚,只觉得无端连累他,脱了外衣裹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陶颂,你好些了么?”

    见陶颂稍稍睁开眼睛,喻识叮嘱道:“待会儿若看到空隙,就直接跑出去,记下了么?”

    陶颂下意识地点头,手中却突然一空,喻识拿起他的山月剑,神色凝重地抽了出来。

    陶颂扶着墙才能站起来,触手只觉得墙体冰寒彻骨,还未来得及发问,便见到喻识稍稍往身后护了护楚笙,扬手向剑体内注入真气。

    水火阵并金石阵,是上古时期《天机卷》中所载两大杀阵,水火阵依天象变化,三伏暑热之时,阵法内便生灼灼烈火,而阴湿雨季,阵法内则遍生寒冰,若是冬日里施此阵,踏入其间便能被活活冻死。

    造梦,散灵,再加上水火阵,这样凶险繁复的阵法,绝非陆双之流可以布下。

    喻识顷刻间便明白了,这些分明是冲着他来的。先前所想的幕后之人,是想借当年的真相为引,将他诱到此地诛杀。

    那人不是帮手。

    只是,那人到底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对于任何想查出当年真相之人,都会如此呢?

    喻识略一沉吟,脑海里已过了百八十个想法,只是什么都确定不了,唯一能确定的是,不能让陶颂和崔淩再跟着自己了。

    当年之事,背后真相或许比他想的还要深,太过危险,不能让无辜之人再受牵连。

    喻识这般一想,脑海里便又出现文漆的影子。当年在归墟之中,他没有做到,这次他一定要让陶颂好好活着回去。

    他又瞧了一眼一息尚存的楚笙,若没有归墟之事,想必他也早已与大师兄成婚了。他亲眼见过,那时师父师娘分明已在商量着挑日子了。

    喻识心中隐痛,不管幕后之人是谁,他都一定要查明白当年的血海深仇。

    他定了定心,山月剑微微发亮,已现出皎如月色的剑光。杀阵的结界不比寻常,只能用修为硬破。

    喻识抬手,对着血光流动的结界,直直斩了下去。

    刹那间地动山摇,头顶哗啦啦地坠下碎石,寒冽冷厉的剑气撞到结界上,迸发出的余波震得喻识心腹之间一阵生疼,气海翻腾,寒凉之意霎时涌入骨缝之间。

    但他无法后退,结界已轻轻一颤,喻识勉力上前一步,趁势又补上一剑。

    碎石掉得愈发猛烈,剑光大亮,结界上隐隐泛起血光黑气,现出剧烈波动的水纹。喻识擦掉嘴角的血,拼着最后一丝真气,又添上一剑。

    他眼前一黑,险些没有站稳,然眼角余光瞥见结界处裂开一处口子,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弥合。

    喻识向身后一伸手,摸到了楚笙,用力将他推了出去。

    楚笙扑倒在地,一身泥泞丹砂,连口气也没顾得上缓,在外面伸手便来抓他。

    可许是探查到有人出来,阵法结界愈合的速度益发快起来,已经只剩半身大小了。喻识正要再拼命补上一剑,眼前却猛然又一黑,他不自觉地伸手扶住墙壁,触手却碰到正在加深的一道裂痕,手上顿时砸上数块碎石。

    冰霜覆于其上,格外寒凉,喻识看不见,心下着急得很,连忙大喊:“陶颂你快出去!”

    他话音方落,忽然觉得头顶轰然一声,脚下也开始不稳,身侧簌簌地落下碎石,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却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拢住。

    千钧一发之际,陶颂扑过来抱住喻识,沿石阶滚落下去,喻识方才站立的地方骤然坍塌,一块巨大的假山石呼啸坠下,堵死了地道入口。

    石阶上尽是坠落的碎石,划得二人衣衫上都是口子。陶颂着意护着喻识,直直撞在冰凉的地面上,一时浑身上下都疼痛起来。

    喻识勉强回神了几分,愣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紧张的情绪才再度蔓延上来。他急匆匆地要去扶陶颂起来,抬抬手,才发觉周身当真一丝气力也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