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节
胡家主第一次续命的过程很顺利，除了续命之后身体稍稍差了一些, 倒也没有其它的后遗症。 但在第二次续命之后, 胡家主就发现, 效果远不如第一次。 除了格外虚弱之外, 身体衰老的速度也比常人快上不少。 当时胡家主就有些慌了，因为按照那样的速度下去，他甚至坚持不到第三次续命。 会使用续命这样法子，胡家主又怎么甘心只比常人多活几十年？ 他想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想要活着, 但下一个儿子又没有出生，自然就需要找点别的法子, 拖延到下一次续命。 玄阴门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诞生的。 为了续命, 伤天害理的事胡家主没有少做。 只不过以前通讯并不那么发达，再加上玄学也不像现在这样凋零，胡家主做事也很谨慎，倒是没有让人察觉到有什么不妥。 直到最近几十年, 因为一次又一次续命, 胡家主的需求也越来越大，再加上玄学门派式微, 胡家主行事上也就没了以前的谨小慎微，这才让特别组的人发现了端倪。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过于自信，这些可以直接要了胡家主性命的资料和证据, 就这样被大喇喇的放在胡家主的书房之中。 倒是方便了后来特别组的行动。 因为黎星辰在中间出了不少力，在拿到这些资料之后，特别组也知会了黎星辰一声。 “南礼那件事呢？” 听过调查结果之后，傅庭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顾南礼。 但是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傅庭深就自觉有些失言。 就特别组给出的资料来看，自玄阴门创立以来，胡家主做下的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还没有算上玄阴门门内其它的门徒所做下的事。 就按照前几天胡家主在生辰宴会上看到顾南礼的反应来看，恐怕他完全不知道顾南礼以前受过的罪。 就在傅庭深准备张口岔开话题的时候，就见黎星辰挑了挑眉，伸手翻出了一份资料： “别说，这个还真有记载。” 这一点，就连黎星辰也有些意外。 对上傅庭深的目光后，黎星辰想也不想便将手中的资料递了过去。 傅庭深伸手接过后，直接将资料翻开，不一会儿，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弄了个明白。 要说顾南礼运气差吧，也说不上太差。 毕竟胡家主手中那么多条人命，偏偏他是其中极少数记录在案的案例。 但是要说顾南礼运气好吧，那还是真的有点走背字。 原来对顾家下手的时候，恰好是胡家主遇到瓶颈的时候。 那个时候，胡家主已经察觉到了续命之法的弊端，这么多年来虽然勉强有了应对的方法，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前的法子用处已经越来越小了。 所以彼时的胡家主就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那就是借运换命。 企图为自己换一个好一些的命格，以方便瞒天过海。 但从胡家主以前的所作所为不难看出，他是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 借运换命的法子过于阴毒，成功率自然也就不高。 再加上胡家主也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的方法，其中的不确定性就更高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胡家主几乎没有怎么犹豫，便决定去找几个试验品。 而顾家，便是其中之一。 从胡家主的记载中可以看到，顾家不是他选择的第一个试验品，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是其中，关于顾家的记载，却是最为详细的。 原因无他，在顾家之前的试验品，全都以失败告终。 无论是借运的还是被借运的，无一例外，全都失去了生命。 但是顾家却不一样，不仅借运的人活了下来，而且真真切切的完成了整个借运换命的程序。 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被借运的顾大少夫妇的死亡。 但是在胡家主眼中，这一点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被借运的人活下来。 顾家之后，胡家主又相继找了三对“试验品”，而后面的三对，相对来说就较为成功了。 最后一对甚至连被借运的人也活了下来。 “这简直……丧心病狂！” 看过手中的资料，傅庭深最后只咬牙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无论是在南原还是在华夏，傅庭深自认为见过不少丧尽天良之人，但是像胡家主这样，自私到了极点的，傅庭深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可不就是丧心病狂吗？” 黎星辰点头附和，只是相对来说，他的反应倒是平静不少。 毕竟该骂的话，在昨天已经骂过了，再加上黎星辰虽然第一次亲自遇见这样的人，但以前在国师府藏书阁的手札记载中，却也见识过类似的记载。 “这份资料，南礼看过了吗？”讨伐过胡家主后，傅庭深又想到了顾南礼。 “还没有。”黎星辰想也不想便摇了摇头，特别组刚将资料发过来，他就给傅庭深说了。 而且黎星辰也不确定，这份资料该不该直接交给顾南礼。 “那我先把资料拿给他。”傅庭深见状便准备起身出门，谁知道刚动作，就被黎星辰拉了一把。 “就这么直接给他？”对上傅庭深疑惑的目光，黎星辰的声音有些迟疑。 毕竟从这份资料上不难看出，顾家当年非但没有做错什么，反而走背字到了极点。 甚至就连遭受灾难的理由，都极为可笑。 “当然，”知道黎星辰在担心什么，傅庭深轻声安抚，“放心吧，南礼的内心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强大，况且……” 说到这里，傅庭深顿了顿，然后才继续： “我想比起蒙在鼓里，南礼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即使这个真相，有些可笑。” 黎星辰略微思索片刻，就知道的确是傅庭深说的这个道理，便不再拦着傅庭深。 然后傅庭深便带着手中的资料直接敲开了顾南礼的房门。 黎星辰在门外，也不知道傅庭深和顾南礼到底说了些什么。 只是等到顾南礼从房间中出来的时候，黎星辰并没有从他脸上的神色看出任何异常。 到了晚上，黎星辰和傅庭深交谈的时候，才知道顾南礼已经不打算继续追究这件事了。 “就这么算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黎星辰有些微微的愣神。 “不然呢？” 看到黎星辰脸上的意外，傅庭深有些失笑。 “现在胡家主已经被抓起来了，玄阴门也几乎被一网打尽，胡家上下也只剩下了胡舒，这里是华夏，又不是南原，难道还能诛尽九族不成？” “说的也是。”黎星辰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头。 因为胡家主的自信，玄阴门的总部直接被设立在了胡家大宅的地下，结果在事情败露之后，反而方便了特别组。 总部被一网打尽，最重要的资料也落进了特别组的手中，其他的人自然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根本没有怎么让特别组费功夫。 胡家主所犯下的事，加在一起死个十次八次都不够，自然是不能再从特别组里面出来了。 再加上多次施展续命之法，只怕到时候连个魂魄都留不全。 这种情况之下，顾家要是再对以前毫不知情的胡舒赶尽杀绝，倒显得有些没有道理了。 毕竟胡舒除了是胡家的后代之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那就是受害者。 要认真说这样的解决方法有什么不好的话，那就是有些憋屈。 黎星辰可知道，顾家祖孙俩就憋着一口气，恨不得将当初的幕后凶手给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结果现在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做，胡家主就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倒也不憋屈，”顾南礼在知道黎星辰的这个想法的时候，微微笑了笑，笑容中有着几分洒脱，几分释然，“毕竟我们一开始所求的，便只有公道二字。” 现在胡家主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就连玄阴门也被一网打尽，那么顾家也就求到了他们所想要的公道。 说这话的时候，顾南礼的脸上眼中没有一丝不甘，黎星辰就知道，这就是顾南礼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心中那么一点点为顾南礼而升起的不平，倒是消散了个干净。 胡家出了这样的事，胡舒还因此直接被送进了医院，即使是想瞒，瞒不住。 更别说俞修言这几日一直和黎星辰几人住在一起，自然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一开始，俞修言也不敢置信，但是后来看到铁一般的证据后，俞修言便逐渐沉默了下来。 来g市之前，俞修言可以说是张嘴“小舒”，闭嘴“我家胡少爷”，现在也不再提起。 就连胡舒住院又出院，俞修言也没有去探望一次。 对于俞修言的这一番做法，黎星辰和傅庭深都看在眼里，同样也知道原因。 胡家主害了顾南礼，而俞修言是顾南礼从小到大的兄弟，从小到大，俞修言是亲眼见过顾南礼所承受的病痛。 胡舒虽然无辜，但却也是胡家的子嗣。 即使理智能够将两方分卡，但感情上却难免有些迁怒。 一边是喜欢的人，一边是兄弟，无论是选哪一方，都注定心中会鲜血淋漓。 虽然看出了这一点，但无论是黎星辰还是傅庭深，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未受他人苦，莫劝人大度。 他们不能代替顾南礼说不介意，也不能让俞修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同胡舒继续交往。 最后还是顾南礼在收拾好心情后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拉着俞修言到小房间里交流了好长一段时间。 黎星辰和傅庭深虽然不知道两人交谈的内容，却能够从后来俞修言的反应中猜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