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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白成也曾在给她跪下来痛哭说喝了酒脑袋糊涂,但是随着第二次,第三次, 接下来发生的无数次。 安雪后来也曾想, 如果在第一次没有软弱, 没有被感情绊住原谅他, 会不会就不一样。 她第一次反抗却被白成打的更惨,后来还警告她, 甚至用家庭用孩子威胁。 没人任何一个人能想到,在外面衣冠楚楚的白老师,在家也不过是个家暴的男人。 感情大概就是这样渐渐冲淡,安雪也曾宽慰自己,安慰自己, 在每一次白成向她道歉后,无数次跪下来祈求她的原谅。但是随着他的升职加薪,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有底气,对安雪更是肆无忌惮。 碍于面子,碍于孩子。 安雪全部忍耐下来。 如果你问她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对她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的忍耐。 而是对于安欢欢。 早些时候初来还没当上班主任, 在小区遇到当时还住楼下的院长时去了福利院。白成的哥哥跟嫂子婚姻多年一直没有孩子, 当时还是她在院子里觉得欢欢可爱乖巧就给他们说了。 当时夫妻俩也想领养一个孩子,顺理成章的这件事就办下来了。 安欢欢年龄不大却格外懂事,家务活争着做,也从来不会去要买其他什么东西。偶尔白成哥哥带她过来玩, 她还会抱着安雪撒娇, 那时候真的是人见人爱。 后来白成哥哥夫妻去世,葬礼上看着含泪不说话的安欢欢, 白雪心软,就跟白成商量着自己家里养着。 彼时的白成还能讲理,而且还有一大笔赔偿费,虽然大部分都归给了双方父母,但是安欢欢也有一部分,博的美名何乐不为,白成自然乐意。 当时学校里都知道安欢欢被白家收养,皆是白成刻意在办公室里,在学生来的时候说的,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知道了。 但是安欢欢从来没说过什么,依旧是无论别人说什么,总归是笑着跟人说话,开朗而积极。 就像是小太阳。 白成是个极其好面子的男人,他在白时序面前永远都扮演着一个好父亲的形象,或者说在很多人面前都扮演的尽职尽责。 他会是慈父,也是严父,至少在白时序身上,安雪也不得不承认他从未有过亏欠。 她也不愿意让孩子知晓这些不堪。 不过有些时候秘密就是在不经意间被撞破。 那天下午安雪跟白成都没课,临近年关,安雪说今年想回家过年看看,没想到跟白成说起这件事也不知道触到他那根弦,又是一顿暴打,狭小的屋子里根本无处可躲。 门打开的时候根本没人听见,直到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 “别打了!别打了!”白成停下手里动作望过去,是站在门口面露惊恐的安欢欢。 那天下午她因为生病发烧而请假回来,无意间就撞到这一幕。 后来白成丢下手里的东西整整衣衫就继续回去上课,安雪则是安抚被吓到的安欢欢,身上的痛已经不及她眼里的惊恐。 安欢欢什么也没多说,默默去翻出药给安雪涂,只是看见她的青紫下手十分抖。 事后安雪告诉她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不要告诉哥哥,安欢欢默默点头,是一句话也没多说。 大概是第一次被其他人撞到,白成收敛很久,最初还会刻意避开安欢欢,像是不好意思一般。 只是后来时间久了,他也像是没事人一样,照旧在这个家庭里扮演着一个父亲的模样。 安欢欢后来撞见过很多次,安雪也知道。 但是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后来当安雪觉得时间差不多想解脱的时候,没想到安欢欢却—— “那院长说的——”白时序从嗓子眼里憋出这几个字,声音都不像是他自己。 ”院长?”安雪疑惑。 “她说欢欢说爸——”说到爸这个词白时序停顿,然后没继续。 “那是假的。”安雪突然明白他想说什么,“对于我而言,你们是我的底限。” “欢欢肯定是为了我。”安雪低下头,语气里依旧是懊悔。 “如果当时我不为了所谓的面子站出来,也许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白时序从安雪开口的时候右手就握成拳头,手上额头上的青筋直冒。 本就白皙的脸更显苍白,嘴唇被他咬的发紫,无数次在安雪说话的时候想开口,却又像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塞,迟迟未发一言。 安雪最后一句话,白时序脸上却更是暗淡无光。 与其说她不仅仅是为了面子,更多的是为了孩子。 为了他。 白时序嘴巴张了又闭,像是突然失语,最后转身什么也没说。 像是逃一样离开,电梯也没做,直接走楼梯而下。 陈满就这样跟他错过,回到病房的时候原本小心翼翼在门口往里看,不过已经只剩安雪。 “阿姨。”陈满手上还拿着两瓶水,“那个,白时序他?” “他走了。”安雪现在满是疲惫。 陈满知道,两个人是捅开天窗说亮话,大概一些掩埋的事情也渐渐浮出尘封的记忆。 “你去好好陪陪他吧。”安雪眼眶也已湿润,“也许一开始我就是错的,但是这个时候谁又分得清什么时候是对的,什么时候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