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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岫过了一阵子又进来了,脸还是惨白的,但这回他学聪明了,没再伸手碰她,而是叫了两个普通人摁住她,自己则躲在后面嘲讽。 “向导禁止条例第一条:未经允许禁止入侵他人精神海,冬宁,你可真是敢下手啊?” 冬宁的头被人按着,脸上蹭的全是灰,“我这是正当防卫。” 他上来踢了一脚,正踢在她耳朵上,“防卫?老子看你怎么防卫!” 冬宁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半天没缓过来,紧接着又挨了一巴掌,她掐着那时间又入侵了一次,但效果不太明显,宋岫只是抽了一下,看起来不疼,还反手又是一巴掌甩过来。 “精神力比我强又怎么样,还不是在这儿任我整?我现在是不敢碰你,但他们能啊?”他示意那些摁着她的人动手。 她的衣服很快被扯破,但因为绳子绑得复杂,一时半会儿也没法从身上扯下来,冬宁便趁着这当口道:“收你权的是宋家,是宋曦,是宋临,我只是提供了点消息,你不敢去整宋家,就来整我?” “要不是你带走了宋泱,我会在警察那儿丢两叁条线?要不是你给宋曦透露了消息,他会想着法架空我?要不是你捅出了宋泱的身份,宋临他会这么对我?” “宋临为什么能搭上邓泓青的车获得邓家的帮助?是因为我先认识邓森林的!宋临为什么能有现在的地位?是父亲要我选择放弃,好把机会留给他!宋临为什么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给了他一颗肾!” “就因为一个宋泱!他就把这些事忘的一干二净!他断了我所有的产业链!一条活路都不给我留!他是想让我死!他就是想逼死我!可没有我哪有他宋临的今天!” “宋家?宋家算个屁!”宋岫的口水都随着爆破音喷出来了,“等我把你折磨得不成样,宋泱那条狗可不就任我差遣了?那时宋家上下所有产业所有政治资源所有利益全是我的!” “呵呵。”冬宁冷笑两声,“还想搞你的精神控制?” “我的精神控制水平可不低,等你待会儿精神恍惚的时候,我可以让你免费体验一下。” 他在笑,笑得恶心,恶心得让人想吐。 砰——砰——哗啦啦—— 宋岫愕然回头,看见房间的铁门被砸了出了一个凸起的拳印,然后紧接着又是一拳,那凸起便直接破成了个洞。 他脸上的笑随着那铁皮门被一双手暴力撕开而渐渐凝滞,撕开的洞口里传来仿佛来自地狱的阴鸷声音。 “我揍人的水平也不低,现在就可以让你免费体验一下。” 宋泱从撕开的门里跨进来,几步就上来抓着宋岫的领子往房间角落里摔,他被砸了一个懵,然后才感受到痛,开始叫嚷着。 “你他妈一个哨兵敢打我?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看清楚!” 哨兵禁止条例第一条:禁止对向导作出任何进攻行为。 但回应他的是呼啸而来的一拳,快得带起了风声,正正打在他脸上,裹挟着宋泱抑制不住的怒火,“有什么不敢?打的就是你!” 那两个摁着冬宁的见到这架势便哆哆嗦嗦地退到一边了,冬宁很快被人披上一件外套,她在那人的帮助下缓缓坐起。 “谢谢。”她看着眼前这个眼熟的小姑娘,真心道谢。 宋声朝她甜甜一笑,给她解着绳子,又冲外面喊:“宋曦!”于是宋曦才从那个撕开的洞里钻进来,四下看两眼,向她们走来。 宋岫还在被打,他被打得满地滚嘴里也还嚎叫着:“你他妈以为回了宋家就没有顾虑了?你要是在这儿弄死我,宋临还能把你当儿子看?” 宋泱摁着他,喘了两下,就听宋曦在后头说:“哥,打,尽管打,弄死了算我的,父亲那边你不用管。” 于是拳头又落了下去。 “一个两个的……都他妈是疯子!” 宋曦便嘲他:“所以你现在应该庆幸我哥不让我动手,不然两个疯子一起来,你这一把年纪了,身子骨怕是受不住。” “……宋泱。” 宋泱突然停了手,他像生锈的机械一样缓缓回头,见冬宁坐在地上看他,身边散落着一圈圈堆迭的麻绳,整个人灰头灰脸的,脸也肿了,红红的好像还有擦伤,发丝也胡乱搭着。 他立刻眼睛一红,最后扯着领子将宋岫一甩,也不管他死活,转身快步至冬宁身前蹲下。还没等他开口,便听得冬宁先开口了。 “疼不疼?”她问。 他手被她拾起,手心手背都翻看一遍,破了皮,划了rou,流了血,还有打出来的肿,全是红红的一片。 宋泱的眼更红了,他哽了一下,跪下去抱冬宁,说,“疼,”又哽了一下,说,“心疼,”然后再也忍不住了,哭着大声说,“我心好疼啊冬宁……” 冬宁抱着他,无端想起她原来的疑惑,有了几分头绪。 ——一个人怎么能既硬成刚,又软成泥呢? 因为,他是她的哨兵,所以愿意为她而战。 而她是他的向导,所以可以为她褪下铠甲。 她的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 宋泱哭得像个孩子,哪里还有打人时的狠劲,完全与之前判若两人,把宋声看呆了。 她抬头去看宋曦,宋曦对她摇摇头,过去把宋岫拖着往外走,又示意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两个人滚出来。 宋声跟着出去了,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里面的两人还抱在一起,宋泱还是哭得很大声,而冬宁正拍着他的背轻声哄着。 是她没见过的相处方式。 见到宋曦时他已经把那宋岫堵了嘴绑好塞进后备箱里了,又把剩下两个人拴在了实验区的钢柱上,最后回到车边靠着。 宋声走过去,靠在他身边,想了想,说:“我收回先前的话,你们俩一点也不像,太不一样了!” 宋曦低头看她,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间房,然后轻声道:“一样的。” “哪里一样了?你从来不会这样哭。”宋声抬头看他,反驳他的结论,“每次都是我哭,然后你想办法哄我。” “一样的。他爱冬宁,而我爱你。” 宋曦再次低头看她,轻声道,“如果今天在那里的是你,我也不会比他现在的样子好多少,知道吗?” 宋声仍仰头望着他,没能说得出话。 宋曦笑了笑,落下一个轻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