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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想到小姑子和她偷偷说过的,苏语嫣的嫁妆数量和身后的关系网,想到那位武威伯对当今天子的救命之恩,便忍住了满腹嫌弃,生生挤出一张慈爱笑脸来。 不论如何,先把人娶进冯府再说。 以后,苏语嫣成了她的儿媳妇,这些没有教养的浪荡举止言行,她肯定能给她扳过来,绝对不能让这种骄纵不检点的女子,影响了冯府的百年清誉。 哎,娶妻娶贤,这桩姻缘,真是委屈她的澜之了。 不管暗地里多少算计,一行人表面上还是有说有笑地走进了上云寺,进入正殿,冯氏和韩氏暂时收起了心中的各种杂念,都非常虔诚地烧香拜佛,希望神佛能满足她们心中的祈愿。 苏语嫣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求的,她这人有点怪,从小就深信神佛和妖魔的存在,觉得求仙问道的行为并不荒诞,但又从来不想向神佛祈求和低头。 她总觉得,那些神奇的存在也是非常忙碌的,哪有多余的心力照顾凡间的众生,世人皆苦,爱恨嗔痴,求了也没有用,还不如自己努力,尽力经营好短暂的人生。 也许死了之后,就是另一种光景了。 晌午,在上云寺吃过鲜美的素斋之后,各府的女眷们便跟着寺内的知客僧和小沙弥前往客房休息。 上云寺经过历代主持扩建,如今规模非常宏大,除了前面金碧辉煌的参拜供奉宝殿之外,后面的休息待客区也修建得清雅怡人,幽静舒适。 大大小小的院落廊阁错落有致,沿着山势起伏矗立其间,一眼望不到尽头。 嘉平侯府和冯府的女眷被安排在静宜园暂住,冯澜之则被单独安排到了溪边的一排客舍内。 “冯施主,最近这几日,是祈福还愿的好日子,寺中的访客不少。女施主们的避讳比较多,所以,她们一般都被安排到独立的院落中。 今日又赶巧是朝廷的休沐日,来寺里参拜的官眷人数更多了,所以现在,各个院落都住满了,只得委屈您暂时在那排客舍里休息了。” 苏语嫣顺着知客僧的手势,遥遥望了一眼临溪而建的那排竹制客舍,发现有两间客舍内已经有人居住了,看情形,似乎都是男客。 冯澜之也不是第一次来上云寺了,自然知道这里香火旺盛,若是赶上佛诞日或其他重大佛事节庆,这山上的休息院落绝对是供不应求。 所以,他并没有嫌弃那排小巧的客舍,或是感觉被慢待了,反而朝着知客僧拱了拱手,温言道: “本就是来虔诚拜佛的,哪里会讲究这些身外之物,寺里愿意提供休息场所就很好了,冯某怎么会感到委屈。 况且,我远观那排客舍,由竹木搭建,又靠着清溪流水,十分的雅致巧思,有机会在里面歇一歇,肯定能去一去我身上的红尘俗气。” 知客僧念了一声佛,留下两个虎头虎脑的小沙弥招待女眷,自己则领着冯澜之朝着客舍走去。 两人的对话顺着风传进苏语嫣的耳边:“冯施主,客舍是新建成的,每日都有僧人打扫,绝对干净。今日早些时候,头两间已经有客人入住了,冯施主可以在后面的客舍里挑选一间……” “不知那两位入住的客人是哪座府上的信众,若是方便,冯某想去拜访一二。” “这个,小僧却是不太清楚了,都是主持亲自招待的客人。” “哦,这样啊,可惜……” 苏语嫣回身,正准备回房间休息,就注意到苏语晴一直盯着冯澜之离去的背影,出神凝望。 “二妹,你也觉得那排竹舍雅致?” 苏语嫣的问话打断了苏语晴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异常已经引起了侯夫人冯氏的疑惑,便连忙掩饰性地解释道: “我是在看那泓浅溪,听闻上云寺内有一个松鹤碧波潭,潭心的水质十分好,清冽甘甜,非常适合煮茶酿酒,刚刚看到这条浅溪,我就想着,是不是松鹤碧波潭里留出来的潭水?” 苏语晴说着这话,就殷切好奇地看向一旁的小沙弥,似乎对松鹤碧波潭十分感兴趣。 这个问题让小沙弥十分自豪,他笑答:“女施主,你猜得不错,这条浅溪的上游就是松鹤碧波潭,我们这儿的潭水十分的清甜,好多贵人都喜欢用碧波潭水烹茶。” 另一个小沙弥也热心肠地补充:“不仅潭水好喝,松鹤碧波潭周围的景色也好看,有松涛,有白鹤,有瀑布,还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主持在那里建了亭子和水阁,是个好去处。” 听到两名小沙弥的介绍,冯氏眼睛一亮,她看了一眼苏语嫣,又和韩氏打了个眼色。 这一路走来,苏语嫣并没有表现出对冯澜之的心动征兆,或者特别热络,连女孩儿家惯有的羞涩都不曾出现。 这种反应,让一心撮合这桩婚事的两位夫人十分着急。 饶是她们心中都觉得,苏语嫣这姑娘不是当贤妻良母的最佳人选,但也不得不承认,若是苏语嫣强硬要求不嫁给冯澜之,嘉平侯肯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所以,她们需要做些什么,给冯澜之创造更多的机会,让他尽可能地展示自身优点,吸引苏语嫣的心神。 姑嫂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两位小师傅,这么说来,只要沿着这条溪流往上游散步,就能饱览松鹤碧波潭的仙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