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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萸掐了自己一把,确认不是梦才勉强撑着坐起来,打开窗子透气。 她睡的阁楼比前边的屋子稍高一层,迷迷糊糊地在窗边能看到廊下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身着青色骑射服,头戴玉冠,背对她弯腰不知在干什么,气质身材和楚见辞竟有几分相似。 她揉了揉揉眼睛再看,原来是手里拎着周佑安,正在帮他整理衣服的陆战。 自从他来了岭南后,便自觉肩负起了指导自己小师兄徒弟的责任,天天不仅自己练武不辍,还不忘记拉着周佑安一起。有时候甚至小虫儿也逃不了魔爪,一起被他按在台阶下扎马步。 糯米糕还小,整日里要么在后厨围着何娘子打转,要么就是叼着一块糕点托腮看他们练功。 秀儿年纪大些了,已经和虫儿一起学了简单的数学和统计,有时候会被钟萸拉去打下手,其余时间便跟着秋姑娘的贴身嬷嬷一起学着如何管家。 立春宴那天,先来的是武将的家眷们,什么孙二娘子、李二嫂子……钟萸一个都没记住,看着秋姑娘坐在正位和堂下的各个老太君夫人们谈笑风生,不由得心生佩服。 果然是人各有命,什么人干什么活。要她上去估计三句话不到就冷场了。 听说秋姑娘为了此次宴会,还特意让手下搜集了这些人的情报,主要是捏紧把柄在手里,若是谈起来愉快,那就投其所好地找话题;要是有人蓄意要破坏气氛,那也不必容情。 寒暄过后便可撤去茶水点心传汤盅小菜,没请人表演歌舞,毕竟国丧期间,万事都要小心。 此环节本来应该让各位夫人向秋姑娘敬茶行礼的,可是事情实在不凑巧,她此时虽然是王府实际上的女主人,但皇家谱牒上没这个名字呀。 倒不是秦王渣男不愿意负责,而是册妃典礼繁重,秋姑娘月份小的时候怕累到出事,因此不得不把时间延后,谁知等啊等,先把自己老爹给等没了。 爹没了你在办婚礼,御史们一人一口都要喷死你,更何况是王爷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们。 秋姑娘这才把被弄到了这般尴尬的地步。 同样尴尬的还有瑶姬。不过人家脸皮厚,不怕,听说肚子里怀着孩子还敢去勾引山西王,真是神人了。 钟萸啧啧称奇。 头上绿油油的西南王因为这事,对自己这个扣着弟媳不放的二哥也开始不耐烦打配合,于是日久天长,边境线上的小摩擦慢慢升级为小型战争,边疆百姓颇有些苦不堪言。 你们打就打,三天两头的你来偷走我几头羊,他来牵走我一匹马,几个意思?这还好,后来居然整个包圆,连人都不放过,所到之处牧草都要割走,可见十分丧心病狂。 中间的商道因此也遭了殃,当年商税西北直接下降了一半有余,反而秦王主持的海运却有了长足的发展。 毕竟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呀! 商路赚钱了,这些夫人们一个个自然也会手痒,若是秦王在他们定不敢说到如此直白。 甚至有位士族当家人公开向秋姑娘要求分给他们一条单独的航道,理由是沿海的港口由他们捐资所建,当然产权人是秦王,以换取垄断船只供给的权利。 这位当家人表示,若秋姑娘不答应,则虞家以后拒绝为王府提供商船乃至战船,语气十分强硬,显得咄咄逼人。 秋姑娘挑眉,唇边逸出一丝微笑,她道:“虞老夫人,您当着众人的面说要退出海运的船只供给,可想明白了?” 虞老夫人哼一声,傲气道:“老身自然能做得了这个主,只是秋姑娘,你一个小丫头能代表王爷的意思?” 堂下钟萸抚掌笑道:“您愿意主动退出可太好了!品书,快把咱们的文书拿来。”品书马上叫人拿来一摞文书挨个摆在造船行业材料供应大佬们面前,只有极少数的人没有。 这是一份熬夜做好的造船厂招标书,由钟萸提供船只图纸和工匠,其他人只需要提供原料或者直接参股,就能获得商船出海所获利润相应数目的分成。 虞老夫人眯着眼睛老神在在地等着这些当家人拒绝钟萸的提议,没想到竟然有几位看了之后非常急切地问这份计划书何时能开始进行,他们愿意多出钱出力,不知道能否获得更多股份。 钟萸一一解答,想加股份前期当然不行,后期也不可以,这种国之重器,必须保证秦王一家独大拥有一票否决权才行。 虞老夫人从淡定从容转为惊慌,完全不敢相信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能手握船只图纸,直到钟萸让品书递给她一张小纸片,这才乍见之下惊怒出声:“这是虞家的图纸,你怎么会有?!” 钟萸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这可要问你的好孙儿了。不过我不仅有虞家的,我还有外国的,甚至以后还会有许许多多两者结合的新图纸!” 至于虞家造船图纸哪里来的,那就要问李掌柜牛掌柜了。他两别的不说,憋坏水绝对一流,这图纸便是他们二人设局骗来的。 不过这也怪不得钟萸和秋姑娘,他们本来是想着大家一起发财,谁叫虞老夫人先琢磨着和其他人一起坑害秦王,她们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罢了。 秋姑娘抿了一口茶,淡淡地道:“虞老夫人您也不必怪别人,先想想腊月二十晚您与这几位当家人做了什么决定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