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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忙下来,到了晚上,钻进窝棚,黄宝贵和黄德磊头并头说悄悄话。其实也不算悄悄话,一个窝棚里睡着的还有一个黄德落,这个黄家四小子和黄宝贵同龄,算是他的兵。 “磊子,我觉得我们不能靠种地过一辈子。太辛苦了。”黄宝贵躺在床上觉得浑身疼,到处都难受。 “老叔,你说的好听,不种地,能干啥,我爹说有地种就不错了。你没看五爷爷他们家,地少天天吵,吃都不够吃。”黄德落想翻个身面对着黄宝贵,想想还是放弃,这一天累的,翻身都难。 “你懂什么,不种地可以跑船,可以做生意,只有老实人没本事的人才靠种地吃饭。” “爷爷不会让跑船的。”黄德磊仰躺着,看着茅草盖的棚顶。 黄宝贵终于翻了个身,面对着睡在中间的黄德磊:“只要你想,这些我来想办法,我们豁出去试试。” “秋天是不行了,这么多地要种,家里还没有房子,不能一直住四叔那,得先弄几间房。也不知道爷爷手里还有多少钱。”黄德磊看着屋顶幽幽叹了口气,家里日子真是难! “实在不行,就搭几间土屋茅草顶的,这应该花不了多少钱。我们俩春天跟船出海,一年半载挣了钱就给带回来,让家里建房,没事,人还能被尿憋死。” “老叔,你们去得带上我,怎么能你们俩去,我也要去。”黄德落一听没他什么事,急了。 “三个人,我怕爷爷不一定能同意。”黄德磊有点犹豫。 “怕啥,等回去问问黄豆,她肯定有办法,我们三个出去爹和哥哥们才放心,他不是一直说,芦柴成把子硬吗。”黄宝贵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嗯,睡吧,明年春的事了。回去和黄豆说说,她鬼主意多。”黄德磊拉着被子埋头钻进稻草窝里睡下。 家里的被子大部分都被水浸湿过,晒干了硬邦邦的,盖在身上一点不暖和,最多挡点风。 黄豆坚持让爷爷和叔伯带上家里最好的三床被子,黄奶奶和几个儿媳妇也觉得,最好的应该给他们爷几个用。 她们在家里,有房子有床怎么都能凑合,而他们在田地里睡,无遮无挡,拿几床好被子起码暖和点。 而家里,就用被雨淋透又晒干的被子,睡了一日,黄豆就受不了了,磨着黄奶奶去找人把这些旧棉被再填点新棉花弹一弹。 镇上有两家弹被胎的,一家住镇东,姓李,人称老李头。一家姓张,是卖rou张大叔的亲兄弟,铺子就开在张家rou铺隔壁。 一早,黄豆小姐妹四个就跟着黄奶奶,背着抱着四床被子去张家铺子弹棉花。 四床被子,再添点新棉花,要弹出来六床被子,其实家里用还是远远不够。不过也只能这样了,家里也就带出来这么多,而黄老汉他们爷几个带回去的被子还是黄四婶的陪嫁。 黄奶奶边拆被子边和老板娘张三婶说话,张家兄弟多,整整兄弟七个,没一个姐妹。兄弟七个四个在南山镇开铺子做买卖,还有三个在府城开铺子,可以说张家在南山镇也算大户了。 黄豆不耐烦站这间又脏又挤的屋子里,到处飞得都是棉絮,拉了黄桃站门口说话。不一会,黄米和黄梨也跟了出来。 小姐四个索性跟黄奶奶说一声,逛街去了。 从古到今,就少有不喜欢逛街的女孩子,好像花钱能上瘾。 黄家小姐妹四个,除了黄梨小没有私房钱,其余三个或多或少都有点私房钱。 出了棉花铺子门,姐妹四个准备一路往西边码头方向逛。 刚出门,就听见卖rou的张伯在骂人,然后一个身影从rou铺窜出来,一下撞到黄桃身上。 把黄桃姐妹几个吓一跳,一看,认识,卖rou张伯家的小儿子,虎子。 张伯在张家七兄弟中排行最大,生了五个儿子,前两个都皮实的很,轮到小三小四都是没过周岁就生病夭折了。最后生了这小五子,张伯两口子就疼到心眼里,就怕不小心夭折了。 八个多月的时候,张大娘做饭,小虎子就在床上睡着,谁知道没一会醒了。醒了也不哭,尿了一床,大概嫌弃尿湿的地方不舒服,爬起来在床上翻滚,一下滚掉地上了! 听说,摔背过气去了,差点憋死过去,这个老儿子醒了后那是更宠了。 今年都十三岁了,成半大小子了,张伯也舍不得让他跟两个哥哥下乡去收猪,天天让他跟在身边卖rou,别说还是练出一把子力气。 只不过,rou摊有张伯,基本上没小虎子什么事,大部分都是在外面疯跑惹祸。 这边张伯看儿子跑出去了,也不追了,骂骂咧咧又坐回rou案子后面。 张小虎跑出来撞了人,也不跑了,一看,还是个不认识的小姑娘,连忙站好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呗。”黄豆忍不住怼他。 小虎子一看,噫,认识:“小黄豆呀,是你呀,我不是有意的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 黄桃拉了拉meimei,对着小虎子说:“没事没事,下次注意点。” 都是孩子,小虎子也是个自来熟,跟黄豆和黄梨认识,和黄米黄桃却不认识,不过这也不影响他,一路跟着小姐妹四个往码头逛。 “黄豆,明天你们跟我去玩吧,我和大牛他们找了个非常好玩的地方,还可以捞鱼,又能摸到泥螺和泥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