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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叔,我要那个。”黄豆指着街角蹲着的一个汉子。 黄宝贵走近一看,汉子面前放了一个篮子,篮里是一只小黑狗,小狗不大,大概刚足月,大眼睛湿漉漉的,看到黄豆一行人走过来,立即竖起尖尖的小耳朵警惕地看过来。 “一只小土狗,有什么好的。”黄宝贵不以为然。 “我想养一只狗,大黄不见了,所以我现在想养一只大黑。”黄豆蹲下来摸了摸小狗头。 小狗先用脑袋蹭了蹭黄豆的手,又伸出舌头去舔黄桃伸过来的手。 黄桃刚刚啃过麦芽糖,一只手都是粘的,小狗伸出舌头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给黄桃手清理了一遍。 “小大姐喜欢这只小狗吗?只是这只狗要三十文钱。”蹲着的汉子看两个小姑娘蹲在面前逗弄小狗,连忙殷勤地询问。 “一只小土狗卖这么贵,十文顶天了。”黄宝贵有点不高兴了,这明显是拿他们三个当冤大头宰呀。 中年男子穿着夏衫,没有穿鞋,光着两只大脚蹲在角落里估计有点冷,整个人都蜷缩着。 “不是的,小兄弟,这条狗是串串,当初我爹在山里捡了一条受伤的小黑狼崽子。养了一年多,就进山了,后来我家大黄就生了一窝杂毛狗,有黑的有黄的,还有杂色的。我爹说这是串串。” “你这狗的爹是黑狼?”黄宝贵伸手拎起两只狗耳朵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出来哪里像狼。 “不是它爹,是它祖爷爷是狼,这已经串了好几窝了。我家这次大狗下了一窝七只小狗,村里人都说七只狗崽必出一只狗王。” 黄梨一听狗王,立刻细声细气问:“这是狗王吗?” 男子低头摸了摸小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这次遭了灾,一场大水什么都冲没了,这只小狗还是我儿子晚上偷偷带屋里睡觉,走的时候一把抓着揣怀里带出来的。”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儿子病了,抓药要二十五文,家里没钱了。带出来的一点钱都买了粮,趁儿子睡着,我就给它偷偷带出来了,想着卖点钱好给儿子抓药。”男子说着,声音不由低沉了下去。 “抓药只要二十五文,你为什么要卖三十文,再说你一会说串串一会说狗王,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说着黄宝贵就去拖黄豆:“豆豆走了,一条小土狗最好的也就十文,他卖这么贵,明显就是骗子。” “小兄弟,我不是骗子,我想多要五文给我儿子买个rou包子,他……”说到这里男子声音有点哽咽:“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想买个rou包子,他肯定会喜欢,就能多吃点的。” 黄宝贵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看这么大一个汉子衣衫褴褛地蹲在这里,眼泪吧嗒,心就有点软了:“行吧行吧,既然豆豆喜欢,那就买吧。” 说完,从兜里掏钱,掏了半天,掏出来十二文。 这就尴尬了,钱不够! 黄豆一看,连忙站起来也掏口袋,八文。 好吧,叔侄两一起尴尬。 “你等着,我回去拿。”说着黄宝贵把十二文放在黄豆手里,拔腿往家里跑。 黄宝贵跑回家,问四嫂要了十文钱,又去抓了二个rou包子包起来,想想又抓了两个杂粮馒头放进去。 刚准备走,黄德磊走过来问:“老叔,你拿包子干嘛?豆豆呢” “豆豆看中一条狗,钱不够,我回来拿钱。”黄宝贵边回答边仔细把包好的油纸包揣进怀里。 “什么?”黄德磊一听就急了:“你把豆豆和小梨两个丢哪里了?那要是拍花子怎么办。” 黄宝贵一听,血一下就冲到了大脑,一把拉着黄德磊就跑,我的亲娘哎,那大汉可千万别是拍花子。 跑到街角,那里空荡荡的,别说人,狗也没有一只。 黄宝贵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竟然把黄豆和黄梨丢给了一个拍花子。两个漂亮的小姑娘,被拍花子带走,结局可想而知。 “老叔,这里。”黄德磊拽了拽已经有点傻了的老叔。 对面的张记rou铺屋檐下,正站着黄豆和黄梨还有那个高壮的汉子。 黄宝贵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抓住黄豆的胳膊:“谁叫你们乱跑的,啊,你要吓死我啊,你知不知道。” “老叔,你怎么了。”黄豆拍了拍老叔的手,看向黄德磊:“怎么了,老叔?” “老叔以为你们被拍花子带走了。”黄德磊有点不好意思,是他吓到了老叔。 “哦,不是,刚才张伯看我们站那边,喊我们过来的,说那边有风,冷。”黄豆觉得老叔确实有点被吓到了,脸色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黄宝贵一声不吭从兜里把十文钱掏出来,加上黄豆手里的二十文,一起数好交给这个中年壮汉:“你数数,这是三十文钱。” 中年壮汉仔细数了一遍,小心翼翼拿出一块手帕,仔细包裹好揣到腰间的兜里。 黄豆有点诧异地看看这个穿着破烂,连草鞋都没有穿的壮汉,他竟然在兜里装了一块干净的白色旧手帕。 小狗早已经被黄梨抱在了怀里,小黄梨一直伸着右手给小狗舔着。 “谢谢两个小兄弟,谢谢两个小大姐。”说着中年壮汉弯腰提起篮子,走了出去。 青石板街,汉子的腰一直微微驼着,穿着夏天的衣衫,光着的大脚踩出一路水光,看上去让人都觉得从心底里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