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六章 察觉
李思清后背挺直,迎着端木莲生的目光,眼睛微眯,“你在威胁我?” “不敢,实情而已。”端木莲生脸色温和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李思清沉默半晌,神情稍稍缓和,“阿浅还好吗?” “她很好,”端木莲生神情顿时温和,“去年九月,浅浅生了大哥儿,如今母子都好,”顿了顿,看着李思清明显不淡定的脸,端木莲生接着笑道:“大哥儿长的象舅舅,若不是大哥儿缠的浅浅脱不开身,这一趟我就带她一起过来了。” “阿浅那时候就怀了身孕?”李思清想的是另一件事。 “是!”端木莲生明白他的意思,“浅浅说她也是后来才确定的,她说没打算告诉你我,”端木莲生微微仰头,沉默片刻,后怕的叹了口气,“要是没生出那些事,要是浅浅没来找我,要是……我一想到这些,后背全是冷汗。” 李思清脸色不怎么好,垂着眼皮没说话,阿浅还是信不过他,九月份生的大哥儿,那他去见她那时,她刚生了孩子!她没告诉他,屋里收拾的那样干净,还带着一股nongnong的熏香……是了!是他大意了!阿浅从来不喜欢熏香,那天的香味那么浓,明显是要掩饰什么!是他大意了! 阿浅瞒着他,她信不过他!李思清心里一阵接一阵的难过。 “浅浅也不是成心要瞒着谁,若不是……她连我都不打算说。”端木莲生轻声叹息。 “你的住处安排好了?今晚还要见别的人?我这里就不多留你了。”李思清直起上身道,端木莲生看着李思清没说话,李思清顿了顿,“此事重大,让我好好想想。” “那好。”端木莲生起身出门。 出了李府后角门,走没多远,白水紧几步上前低低道:“爷,后面有人。” “嗯,”端木莲生脚步的节奏丝毫没变,象是早就料到了,“不必理会,多调几个人保护李家兄弟,不能有闪失。”白水低低答应,落后几步安排了下去。 “去杭枢密府。”端木莲生的吩咐里透着隐隐的笑意。 从杭枢密府出来,端木莲生又去了几家尚书府,在去禁中的路上消失不见了。 王相公浑身疲倦、面色青灰,来回踱着步,身影在雪白的墙上拉长又缩短、缩短再拉长。 这个时候,端木莲生竟然回京城了!一念至此,王相公就觉得心底热辣辣的,这才是一个能成就大业的人的胆量和见识!这一晚上,他先去了李府,又走了杭枢密等四五家,到现在,竟然没有一家到自己府上报个信! 王相公心里都是苦涩,就是自己,从知道端木莲生回来的消息到现在,几个时辰都过去了,不也既没进宫请旨,也没令京城戒严捉拿么?! “相公!”外面传来暗卫急而仓皇的禀报声。 “进来!”王相公急忙收起思绪,扬声叫进暗卫,暗卫进屋就跪倒磕头,“回相公,从黄相公府上出来,跟了两条巷子,端木华突然不见了,小的四个人,分头找了一刻多钟,一丝踪影也没找到,求相公责罚!”暗卫重重磕了几个头。 王相公脸色微变,突然不见了!那就是说,他知道有人盯着他?什么时候知道的?早就知道了?王相公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跌坐在炕上,盯着摇曳的灯光一时呆愣住了,既然知道有人盯梢,还往这些人家去,那这些人家到底是他要见的人,还是他要引祸水而去的人家? 好一个端木华!王相公用力揉着太阳xue,朝廷人心慌乱不安,他知道,端木华必定也知道,他这是要把水搅的更浑吗?那李家呢?李思清呢? 王相公只觉得一阵郁怒上冲,他消失了,他去哪儿了? “来人!备车,去大爷府上!去请李家大爷也过去,就说官家有旨,快去!”王相公站起来扬声吩咐,门外的长随小厮一阵忙乱,更衣叫车传话。 李思清刚刚躺下,当值的婆子就进来传了王相公的话,宋大奶奶比李思清起的还快,一边命人送热水净面取衣服,一边担忧的看着李思清,这一阵子没日没夜的忙,李思清人瘦了很多,气色也非常不好。 李思清却没留心到宋大奶奶的担忧,他有心思更多更重。 端木华回到京城,大模大样的到府里见他,他总觉得他并不怕被人查觉行踪……前些年朝廷陆续从南边调了不少千总、统领等中小武官进京,补进了京郊大营,甚至御林军,他听王相公夸奖过好些回,对于从南军调人出来再补人进去这事,端木华极是配合…… 李思清苦笑,端木华的配合是因为这对他也是件极有利的事吧,难道他从那个时候就生了自立之心?李思清想的出神,举着手任由宋大奶奶穿戴。 “这荷包太喜庆,换那只青莲色的。”宋大奶奶将荷包递给丫头吩咐,转头拉了拉李思清,担忧万分的低低道:“说是官家有旨,这大半夜的,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噢?噢!”李思清恍过神,拿过那只宋大奶奶嫌太喜欢的荷包,一边往身上系,一边安慰道:“官家如今昏昏沉沉,早就不怎么分白天黑夜了,他清醒的时候自然要赶紧理一理朝廷大事。” 李思清的话意未了却戛然而止,官家有旨自然有内侍来传,怎么先传到王相公府上去了?而且还是传旨让他到大皇子府上!端木华没怎么掩行踪…… 王相公知道端木华进京城了?知道他来寻过自己了? “叫二爷!快!”李思清急急吩咐,宋大奶奶吓了一跳,急忙叫人去请李思明。 “没事,你别担心。”李思清柔声安慰宋大奶奶,“官家大行在即,大爷又那样,这一阵子事情太多,我这脾气有点急,没什么事,你别担心,只管安心在家。” “好。”宋大奶奶压下满腹忧虑,努力让自己笑的轻松,他不想让她担心,她更不想让他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