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变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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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霜离京半月,出去办货,还未到京城,已然得知了武国公夫妇的死讯,刚入城门就骑着马直奔武国公府,见明笑阳面无表情呆呆地独自坐在亭中,便悄悄走过去,坐在明笑阳身边,想出言安慰,又心中难过,说不出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抹了抹眼泪,静静地陪着明笑阳坐着。 未到正午,礼部和吏部的人来到武国公府,吏部来人道:“明公子,您现在已袭爵,成为新一任武国公,这是您的朝服和文书。” 礼部来人道:“武国公,现在正是国丧之时,您位居从一品,是我朝重臣,按礼制,您应当入宫,每日参加国丧祭礼,今日朝臣祭礼已毕,您明日辰时再入宫祭礼即可。” 二人办完差事,一礼,离开了武国公府。 火童将送来的东西拿到明笑阳房中,沈凌霜轻声道:“我们活着的人,日子还要继续过。” 明笑阳看向沈凌霜道:“嗯。” 官家驾崩第四日,显王携子入宫参加国丧祭礼。 第五日,景王携子入宫参加国丧祭礼。 第六日,益王和齐王携子入宫参加国丧祭礼。 官家驾崩第七日,礼部尚书主持的朝臣国丧晨礼已毕,礼部尚书高声道:“望柩不歌,入临不翔,当食不叹!今日乃先皇崩逝头七之日,众朝臣延礼!戌时末刻礼毕!” 众臣移至停灵殿外,跪丧。皇后、众妃、四个皇子和众位皇室宗亲皆于殿中祭礼。 明笑阳也跟着来到殿外跪丧,庆王回头看了一眼,跟身旁的赵安辰说道:“六弟,明兄也来了,穿着国公规制的祭服。” 赵安辰:“……” 胡杭看着停灵殿内外跪丧的所有皇室和朝臣,眼中凶光一闪,微微一笑,抬手示意。身旁副将得令:“是!” 申时,宫城全部封闭,酉时天色微暗,未至傍晚,京城各个城门也全部封闭。不仅如此,各个城门还派了很多禁军把守。路上要进出城的百姓都纷纷站在城门口张望,不知发生了何事。 宫中,着禁军装扮的五千甲士,整整齐齐地手持刀枪,快速将官家停灵宫殿团团围了起来。 胡杭道:“康儿,怀儿,我们走!” 众朝臣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全部站起来惊慌地左顾右盼。胡杭身着铠甲,手持长剑,面带微笑地从禁军甲士之中走上前来。 高老太师上前问道:“胡将军,不知这是发生了何事啊?” 众皇室也闻声从殿中走出立于阶上。 胡杭又一举手,围殿甲士大声一喝,将手中长|枪矛头对准了被围在中间的所有朝臣和皇室宗亲。 明笑阳看见朝臣的态度有很大不同,一半惊慌张望,一半泰然自若,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 高老太师喝道:“胡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明笑阳走过来冷笑一声道:“呵,多明显啊,他要弑君篡位,举兵造反了!”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胡杭微微一笑,没有理会明笑阳,朝着文武百官诸位朝臣们高声喊道:“各位大人,不要惊慌,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胡杭今日也要坐一坐这大宋江山,愿意效忠我的大人们就都站到我身后来吧。” 高老太师和一群老臣们气的吹胡子瞪眼,高老太师骂道:“老匹夫,有谁会和你这等大逆不道的反贼同流合污,你别做梦了,我等一生忠君报国,宁死也不会……” 老太师话音未完,就见很多朝臣表情得意地走过去站到了胡杭的身后。高老太师气的用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你!……你们!哎呀,混账!乱臣贼子!” 庆王吓得抓着赵安辰的胳膊,惊慌不已:“六弟!六弟啊,这…这这这是要造反了,怎么办啊?” 康王往门上一歪,哭丧着脸:“完了……这下全完了……” 四皇子拉了拉皇后的衣袖小声道:“母后……” 皇后一扯衣袖,回身道:“四皇子啊,你虽是我亲养,可惜啊你就和你那死鬼母亲一样,是个窝囊废,文不成武不就,指望你还不如指望我自己!你去死吧。”说完走下了台阶站到了胡杭身边。 庆王使劲晃着赵安辰,哭道:“六弟,你倒是说话呀,怎么办啊?” 赵安辰叹了口气高声道:“是啊,父皇,怎么办啊?” 众皇室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唉,这就开始了吗?朕还以为还要多躺几天呢,辰儿觉得怎么办呢?” 所有人都惊呆了,心惊胆战地回过头,竟然见到官家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康王“啊!”了一声吓晕了过去,顺着殿门倒在了一边。 庆王死死地抓着赵安辰的手臂瞪大眼睛叫道:“啊!六弟,六弟啊,父皇,父皇诈尸了!” 胡杭见阶上皇族宗亲全部回头向后看,侧头问身旁副将:“怎么回事?” 副将道:“末将不知啊。” 官家自己穿着寿衣从棺材中爬了出来,走出殿外,向下看着惊愕不已的众人。说道:“来来来,让朕看看,站在国丈身后的都有谁呀?别藏别藏,露出脸来让朕看看清楚!” 高老太师气到头脑发晕,指着惊呆的胡杭骂道:“畜生啊,今日乃陛下头七,你这逆贼,连死人都能被你气诈尸了你!……哎呀,先皇呀……老臣无能啊……” 官家坐在阶上看着胡杭身后畏畏缩缩的朝臣们:“哦,兵部尚书景秋华,嗯,右谏议大夫何卫敏?袖子拿下来吧,别遮了,事到如今,朕被重兵围困,你们还怕什么?朕瞧瞧,哦,还有礼部尚书卢伟广,朕的丧事你cao办的不错,本想着奖赏奖赏你来着,可惜了,御史中丞高慈大人,岑御史,都是文官清流啊!唉?怎么还有吏部尚书贺大人啊……” 明笑阳苦笑一声,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心道:“这一群乱臣贼子,jian佞小人,就要我爹娘赔上性命吗?” 胡杭惊道:“你,你没死?” 官家道:“胡杭,你以为朕真不知你包藏祸心吗?这么多年以来,你不思悔改,挟势弄权,勾结地方官员,克扣数个州府厢军兵饷以私蓄甲兵,串联朝臣培植党羽,欺君罔上,杀人灭口,草菅人命,桩桩件件你真当朕不知吗?” 胡杭道:“你是何时……” 官家道:“朕身为天子,就在你二十年前逼迫朕娶你女儿为后之时,朕就知道你胡杭有不臣之心,你觉得大宋天子柔弱可欺是吗?” 胡杭冷笑道:“你知道又如何,活过来还不如继续装死,今日你必死!” 官家道:“你勾结大辽密探,战场之上毒杀武国公,暗下黑手杀了白赫云,朕且问你,如今没了这二人,大辽陈兵二十万正在北疆蓄势待发,你如何应对?这江山你可坐得住?” 明笑阳回头看向官家:“什么?我爹娘…….” 胡杭问副将:“陈兵二十万是怎么回事?” 副将道:“刚刚得到消息,确有其事啊。” 胡杭道:“不能再等了,必须赶紧料理完京中之事。”看了看明笑阳道:“不错,正是老夫所杀,那又怎样,你们今天都得死!给我杀!” 胡杭一声令下,还未等甲士还未冲上前来,停灵殿之上霎时射下漫天箭雨,慌乱中,胡杭副将举起盾牌替胡杭挡下了箭,但胡杭身后的朝臣全部都纷纷中箭倒地。 殿顶之上站着一个一身红锦瑞云袍的火鸢,身旁飞身而上一排身着白袍的白氏精卫,一阵箭雨过后,又从宫殿四周飞下数百白氏精卫在殿前与五千甲士大肆厮杀,胡怀大喊:“怀儿快去杀皇室宗亲,杀光他们皇族的王爷们,这天下就是我们的!” 胡怀得令带人直冲阶上,明笑阳夺了两杆长|枪,自己拿一支,一支投给赵安辰。 庆王见赵安辰接了一杆□□,又看了来势汹汹带人杀过来的胡怀,道:“哎呀,你拿枪有什么用啊。”壮着胆子去旁边捡了一把刀,挡在了赵安辰身前,大喊道:“莫要伤我六弟,本王今天跟你们拼了!” 明玦也夺了一把刀护在了官家身旁。那些在威压之下没有投靠胡杭的朝臣们在阶下围成一团,看着眼前刀光剑影,吓得坐在地上哆哆嗦嗦,抬头望去,那些胡杭身后的朝臣全部被射杀殆尽,忙低下头去祈求上天保佑,保佑自己能活过今夜。 赵安辰看着要往上冲的庆王,真是哭笑不得,伸手一揪把他扔到身后。 明笑阳一路厮杀离胡杭越来越近,胡杭知道明笑阳是个不好惹的,手一挥,又有大量甲士涌到殿前,胡杭高声喊道:“老夫今天就不信,我两万亲兵甲士今夜还灭不了你们几个人!” 白氏精卫战力强悍,立于禁军之中,几乎完全不会受伤,三百白氏精卫一个时辰就足以杀光五千甲士,可这上万甲士涌入,一时之间难以行动自如,都在奋力搏杀。 胡怀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冲向官家和几个王爷,口中叫还嚣着:“几个废柴王爷,老子还是杀得了的!” 康王被殿外的声音震得醒了过来,靠着殿门向外看去,心道:“嗯?有援兵?” 还没等赵安辰出手,就从殿顶之上落下一人,稳稳地站在官家身旁。 赵安辰惊诧道:“云姨?” 康王一看,大惊道:“我的天哪,今日诈尸的这么多吗?”险些又要晕,死死地扒着门框向外看。 景王、益王、显王、齐王还有住在京城的陵王和穆王都带着亲眷参加国丧,见这阵势,都吓得退回殿内团团转。 胡怀上前一看,竟是一身白色战袍的白赫云,吓得“妈呀!”一声差点儿滚下台阶。往后一退,向身边甲士大喝一声:“给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