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页
略大的饭盒打开,是番薯饭,白.花.花的大米突破番薯香味钻入鼻间,吃在嘴里的饭,或是馒头,似乎都没那么香了。 要知道南方人,对大米的渴望程度,要远高于面食。 面食对他们来说,偶尔吃吃就好,经常吃,即使能饱腹,精神上却仍旧是饥饿的。 要知道,一斤米卖一毛四,得凭粮票和购粮证购买。新米、好米还得排队买。 别看0.14元/斤大米,听着似乎挺便宜的,但农村这个时候不像后世,这个时候的人几乎不怎么吃rou,菜吃的也很少,菜里面放油也就放个一两滴,肚子里空荡荡的,吃起饭来,一顿吃个三五碗是常事儿。 干重活的人,一顿吃七八碗都不稀奇。一个人就能干掉一斤多,一家子人口那么多,一顿下去,别说能不能买到,就算能买到,也吃不起。 更何况还不怎么能买到。 饭盒子大是真的打,压实了大概能装四大碗饭。 光是能这么吃,就感觉很满足了。 等打开稍小一些的饭盒,浓郁的红烧rou味儿蹿出来,馋的周围的人立马肚子咕咕叫。 深红的是红烧兔rou,黄.色的是炖到粉烂的土豆块。 红烧兔rou不是只有一两块,而是有大半碗。 另一个饭盒打开,是芹菜炒鸡蛋,鸡蛋块儿大,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个鸡蛋进去。 温老爷子也没想到是这么好的菜,对上闺女含笑的视线,这才想起,今天是老婆子的生日,他怎么就给忘了! 穷人其实是不兴过生日的,如果家里小孩受宠,也许会象征性的过一下,弄一碗面,卧个蛋,比过年还让人开心。但老人却是只过寿,不过生日。 要是花这些钱,能让自家老婆子开心,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女人心思细腻,不论老少。 繁重的生活也磨不灭女人天性中的小精致,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只是隐藏在某个别人所不知道的角落里。 这段时日,温老太偶尔也会想起自己的生日即将临近,不过也就只是一晃而过的念头,会在意,但却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么。 直到闺女送上如此丰盛的午餐,一个多月来的疲劳,都仿佛在浓香的rou味和鸡蛋味中消弭殆尽,整个人都跟着精神起来。 “哟,这是啥rou,瞅着咋恁香,让我瞧瞧呗!” 周围人羡慕的谈论生,让即使沉稳如温老爷子,都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老温家这日子,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过的不会太差。” 见此,几个社员暗自嘀咕。 要不是老温家一定要入赘女婿,且现在已经有两个娃了,不然即使温秋雨已经离婚,长得那么漂亮,自己又有本事,这门槛都被踩破多少回。 餐桌上,气氛异常冷凝。 温秋雨端着个碗,脸色阴沉,丝毫看不出方才在众人面前的淡然沉着。 令她情绪大变的人也就只有两个,一个离得远远的,另一个就在眼前。 小温凉抱着他专用的那个破碗,坐在jiejie小时候坐过的增高儿童椅上微微颤.抖,一张还没巴掌大的小脸就差埋进碗里去了。 温暖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一筷子夹起rou最多的一块兔rou放温秋雨碗里:“mama,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难得今天能吃一餐大米饭,这大概是温暖穿书后的第一次。前世,最近一次吃大米饭的记忆也十分久远,久远到需要绞尽脑汁,才能隐约想起些许片段。 温秋雨‘啪’的一下放下大碗,气的胸闷,嘴唇哆嗦,看着小温凉,伤人的话语即将出口,却被闺女打断。 “唉哟!” “怎么了怎么了?”温秋雨听到闺女的痛呼声,立马什么气都给忘了,赶紧凑近小手捧着腮帮子小脸狰狞的闺女。 温暖忽闪着那双大眼睛,眼眶泛红,隐约含着抹泪光:“吃的太快,骨头戳到牙rou了。” 牙rou即是牙龈,只不过这边没有这么专业的说法。 “什么,我看看!” 温暖张嘴,温秋雨一点也不嫌弃的伸出食指将她口中那块沾着口水的兔rou给抠出来。不用看口腔,光是从兔rou的细骨头上就能看出不少血迹。 再看看小姑娘张开的口腔,果然流了不少血。 一开始还有些怀疑闺女这是在做戏,为了那狗东西转移自己注意力的温秋雨,这下什么都不怀疑了,一把抱起温暖冲到院子井口旁,舀起井旁水桶里的水让她漱口。 井水被烈阳晒了一上午已经变得温热,几口下去倒不冻牙,但也没有止血。 温秋雨可以说是非常溺愛温暖了,见她一直往外吐出带血的水,心疼的恨不得以身替之,又急又气:“你说你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你个讨债的玩意儿,要心疼死你娘啊!” 她一边说,一边提了一桶井水上来,冰凉的水几口下去,这才止了血。 小温凉扒着门口,一脸担心的往这边看过来。 嘴.巴出血这种事情在他身上也发生过好几次,因为他的碗有个豁口,有时候饿得很了吃的着急,就会划破嘴.巴。 因为已经习惯,自己被划破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但见到自家jiejie口腔出血,小温凉就觉得头皮发麻,似乎自己也跟着牙rou疼了起来。 温暖这一个狠手下去,果然转移了温秋雨的注意,等晚上温家老两口回来吃饭时,看到小温凉依旧坐在餐桌旁,这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