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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也白从不以貌取人,但这个摊儿的小贩确实长得有些贼眉鼠目,贼眉鼠目里透着股机灵劲儿。 励如桑在摊儿前蹲身。 赵也白站在她身后,看到励如桑特地先从她的包里取出一只手套戴上,旋即才捡起摆放在蓝布上的一枚类似古铜钱币的玩意。 小贩原本悠哉地坐在紧挨墙根儿的阴影下,嘴里叼一草根,见状立刻挪到摊儿前,冲励如桑竖起大拇指:“看来来了个识货的。” 励如桑微眯眼:“出个价。” “既然你爽快,那我也爽快。”小贩左手伸出两根指头。 励如桑似笑非笑:“镇棺钱,‘冥财’,邪性,一般讲究的人不碰。” 小贩笑咧咧:“您这不都碰了?说明不介意。” 励如桑扫视摊儿上的其他物件:“看起来路份都挺高。棺材钉都有?鬼货还是贼货?” 小贩从她手里夺回古铜钱:“第一次来清县?问问清县当地人,哪家哪户家里没个祖宗留下的宝贝儿?我们这儿整座城,是个大古墓。几年前地震后,动不动就能从地底下挖出点东西。” 励如桑轻哧。这一点,她不是没听说过,也因此清县这些年的游客中很大一部分比例被古玩爱好者占据,但据她所知,这确实只是发展当地经济的一种软性宣传罢了,她刚刚光顾过的几家店,十个有八个讲过类似的话。 不过小贩压低声的下一句话叫励如桑心里头又一顿—— “这不,上个月,山里头又发现一批生玩,省里都把专家给请来了。” “是嘛……”励如桑挑眉,“你消息这么灵通?” 小贩颇为自鸣得意:“怎么着我也是个‘搬砖头’的。” 励如桑探问:“山里头是哪座山?” 小贩不乐意招呼她了:“你到底还要不要?” 励如桑抿一下嘴,摘掉手套,拍拍手:“你的东西全在这儿了?还有没有‘虫儿’了?” 小贩转了转眼珠,拢起蓝布开始收摊儿:“东西全在这儿了,没看上眼没事,咱们没这个缘分。到点了,我今天得早点儿回家给我儿子过生日去喽。” 励如桑朝赵也白扬下巴,一同跟上小贩。 倒是挺像回事,两人还跟着他上了辆小三轮摩托,下了摩托又走了一段田埂路,渐渐能看到农户。 临近中午,太阳越升越高,气温随之上升,赵也白脱了外套,里面穿的,还是之前住在殷老先生的汉唐宅子里时励如桑借给他的帽衫,也就是殷老先生嫌弃太年轻的那件:胸前印了非常大一只海绵宝宝。 由于与他外在的硬汉形象相去甚远,励如桑以为会违和,然而出乎意料地合适,第一件见他穿时,励如桑曾为此直言,这证明了她一直以来的判断没错,无论他还是不是当年那个白嫩嫩的小胖子,完全不影响她眼中的他的可爱。 当下捕捉到励如桑侧来的目光,赵也白猜到她又在笑什么,没再多介意,少许无奈道:“第一次陪着人一起被拐骗。” 励如桑双手抱臂:“他这不是要拐我们,是‘埋地|雷’。” 赵也白轻轻歪脑袋。 励如桑解释:“我的意思是,他假装向我们证明,他的货确实是从地里挖出的真品。” 果不其然,到了农户,小贩特地将他们请到房子后。 房子后的空地上,是一个新被挖出的大坑。 小贩连同他的农户里疑似他妻子的女人唧唧喳喳,刚起个头,励如桑便打断,眼睛也没往那大坑多瞅:“别和我来这套,我知道你们的物件不是这里挖的。” 小贩脸上虽还是笑的,但已经要把他们送出门:“既然如此,就别影响我给我儿子过生日。” 走了这么一长段路,励如桑的耐性差不多耗尽:“开个价吧。多少才愿意老实交代。” 小贩和他的妻子顿时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过没等他们动手,赵也白先行掏出枪。 小贩两腿一软,战战兢兢跪倒在地。 励如桑也被赵也白的行为惊了一下。 但和扫过他的眼睛后,默契让她心里有了数,抓紧办她的事儿:“别紧张,我们不是警察,没想端掉你的老巢,也不是你的同行,我只是单纯想知道挖出这些货的地点在哪里。” 小贩颤颤巍巍:“什么警察?什么老巢?您不会真信了我刚刚讲的那一套吧?哎哟喂,我们每天在这里做小本生意,谁不想多挣几个钱?当然都信口开河假装自己是‘铲地皮’的。我瞧你前头也逛了挺久,难道第一次听说人家的地里能挖出宝贝儿?” “是听过,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励如桑笑得很开,“但那么多家店,只有你的东西货真价实。” 小贩分明还想辩解什么,励如桑皱眉,嗓音压得极冷:“别再扯犊子浪费我的时间。同一个墓xue出土的其他文物,我玩的时候,你人都还不知道在哪儿。说!到底在山里的那个位置?” 小贩登时睁大眼珠子,显然没料到励如桑已猜到就是最新发现的那个墓葬点。 励如桑哂笑:“自己选,要么卖我消息,你我都相安无事;要么我送你去警察局,倒卖文物的罪名——” “我带你们去!” — 半个小时后,山林里。 小贩气喘吁吁扒着一棵树,不愿意再继续前行了:“……就在前面!真的就在前面很快就能看到有一排帐篷,那是专家们工作的地方。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吧!放过我吧,我不敢再靠近了!现在大白天的,很容易被发现。之前我可都是晚上来。整座山都被封住了,我如果不是知道这条隐秘的小路,也找不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