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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臻:“……” 她终于明白穆子昂为什么突然对她翻脸了。 她在小方桌前僵坐了半日,喃喃骂了句,“去踏马的齐鸣,去踏马的周浔!我饶不了你们这俩混球!” 汪褚还要再劝,洛臻却蓦然起身,丢下一句,“下午替我向馆里告假,就说——我也病了。”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珍馐苑。 …… 城南祁王府外。 两三个门房坐在台阶处,正在边晒太阳边闲话唠嗑,远远地便看见青石长街尽头奔来一匹快马,蹄下生风,堪堪跑到王府大门外才停下。 马背上的俊俏华服小公子勒了缰绳,跳下马来,把马往路边桩子上一栓,笔直往祁王府大门这里走。 门房站起身来,定睛望去—— 嗐,什么俊俏小公子,分明是男装的大姑娘。这位不就是看上了刚回京的齐大将军、始乱终弃了咱们家殿下的那个雁郡洛氏子么! 门房赶紧跑进门去,小声招呼其他几人道,“快——快关门!不用知会大管事了,咱们殿下定然是不愿意见她的。” 侧门才关了一半,门房就被人扯住胳膊,用力扯去了旁边。 冯大管事匆匆赶过来,一边痛骂这几个胡乱揣摩主子心意的门房狗胆包天,一边急忙又把侧门拉开了。 “洛君,里面请。”冯大管事当先引路,“五爷此刻正在后花园,等候洛君已久了。” 花园里小小一片后湖应该是遣人打理过了,冬日里枯枝残荷的衰败景象无影无踪,新栽的睡莲漂在水面上。 水里来回游弋着十几条锦鲤,一只毛色雪白的大猫蹲在岸边,两只漂亮的蓝眼瞪得滚圆,紧盯水中,前爪来回扒拉,试探地去水里捞鱼。 此间主人此刻正站在一片紫藤架下,颀长的身体靠着一处檀木长案,桌上左右摊开一幅两尺长、一尺宽的宣纸,周淮手中执着画笔,对着后湖景色,正在纸上细细描绘着。 洛臻蹑手蹑脚几步过去岸边,直接把大猫捞起来抱在怀里了,顺手捏了捏柔软的小爪子。 “半个多月没见,又长大了好多啊,小玉奴——哎,不对,这么乖?这只是雪珠?” 她纳闷地又捏了捏,见大猫动也不动,慵懒地靠在自己怀里,还打了个呵欠,用前爪挡在脸前,果然是乖巧的雪珠。 她抱着雪珠走到周淮站着的紫藤架下,左顾右盼半晌,“玉奴呢?” 扑通一声,后湖中水珠飞溅。 另一只雪白大猫栽进了水中,发出惊惶的尖叫,四肢连带着尾巴扑腾个不停,溅得岸边四处都是水花。 “快来人哪!玉奴又掉水里啦!你们几个,抄网子!赶快捞起来!” 负责后花园的王府二管事气喘吁吁奔过来,大声呼喊着几名小厮抄家伙捞狸奴。 洛臻:“……” 周淮瞄了眼兵荒马乱的后湖边,拿起铜镇纸,将桌案上宣纸的边角镇住,手中兔毫蘸足了墨,往纸上连续落了几笔,墨色浓淡相宜,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岸起伏山峦,山下碧水清波,岸边现出几支发了新芽的杨柳枝。 洛臻在旁边探头看着,赞了句,“五爷的东陆写意画法,颇有意境。” 周淮嘴角微微一勾,换了管细兔毫,蘸了颜料。 杨柳枝边,紫藤爬满了架子。 碧水之中,波光荡漾,现出一只惊慌失措、奋力在水中扑腾的炸毛大猫来。 洛臻没忍住,噗嗤笑了。 “既有了水波动荡的湖,又有了落水的猫,怎么能没有肇事的鱼?” 她拿起方才蘸墨用的那管大兔毫,再次蘸足了墨,以东陆的写意画法,粗略添了几笔,湖中扑腾的炸毛大猫四周,多出了几片大睡莲,睡莲叶下游弋着几条若隐若现的肥硕锦鲤。 周淮接过她手里的大兔毫,在空白处题了几个字:后湖春嬉图。 又在题字下方用了小印,待墨迹干透,将画纸卷起,吩咐左右随侍拿去装裱。 洛臻盯着后湖边上人来人往、四处撒网捞猫的热闹场面又乐了一阵,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干嘛来的,脸上笑容顿时一敛,摆出个正经表情,转向周淮,正色道,“今日我不是来认错的。” 周淮已经命人搬走了长案,自己在紫藤架下的石桌石椅处坐下了。 他随手掸了掸春杉上落下的紫藤花,“哦,你不是来认错的。那你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洛臻:“我是来同五爷说,我做事问心无愧。他们谣传的什么齐将军的破事,全是胡扯淡!我没做错什么,自然没有认错的道理。” 周淮又平淡地哦了一声,不言语了,随手端起内侍奉上的清茶,低头喝起茶来。 洛臻:“……”这是什么意思? 她清了清喉咙,搜肠刮肚想了片刻,把话题硬生生转了个方向,“虽然我做事问心无愧——但那日东明湖中意外邂逅,我,呃,有事先行离开,未曾同五爷当面见礼,此事是我做的不妥当。我给五爷赔礼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为纯熟,她嘴里说着,一边熟练地过来行礼。 周淮糟心地看了她一眼,放下茶盏,伸手做了个阻止的姿势。 “那日东明湖中,洛君不辞而别后,我命人拿了柄铜镜来,对着镜子照了照。”他如此说道。 洛臻一怔,没反应过来为何祁王突然提起了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