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可如此长相带来的也未必都是好事，比如说现在，摄影机后的导演就气冲冲地摔了剧本：“卡卡卡！许云鹤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个人气质太过突出，不管服化组再怎么努力，对方都压不住身上那套繁复的红衣，无需细品，外行人都能看出许云鹤和角色间的割裂。 能请来霍柏这样挑剔的演员做男主，《问道》的导演王礼绝非什么好捏的软柿子，虽说许云鹤是带资进组，但事关作品质量，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为此少骂一句。 迅速出戏，霍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少年，对方的身量还未长开，被场务遮住后就只剩下了一点金灿灿的发尖。 “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夏日的阳光毒辣，裹着厚重戏服的霍柏早已冒出一层热汗，池回将手里的食盒放下，毫不避讳地拿出条手帕替对方擦拭。 “家里的餐厅研究了几道新菜，我看着样子还行，就想带来给霍哥尝尝，”瞄了眼跟在身后的摄像大哥，少年一万个不满地控诉，“我想自己来的，可他们非要跟着。” 池回财大气粗又会来事儿，说是给霍柏探班，他也没忘记给剧组众人送上慰问，精致可口的凉茶与冰淇淋一发，所有人看向少年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和善。 没想到这小猫居然会如此细心，霍柏勾唇，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辛苦了。” “这算什么，应援不都是这样子嘛，”任由男人拿走自己的手帕，少年宝贝似的捧起食盒，“霍哥放心，给你准备的这份肯定最特别。” 《同居》录制近半，江文涛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纪扬，发觉自家艺人正和对方亲亲密密地挨在一起咬耳朵，忧心舆论的他只得煞风景地上前咳嗽两声。 “江文涛，你应该认识。”顺手将食盒接过，霍柏带着少年走向阴凉处的躺椅，这场戏还没拍完，他也不好躲到休息室去吹风。 乖乖地跟在男人身后，少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认识认识，松柏们都很感谢江经纪对你的照顾。” 居然还真是个粉丝。 见对方的表现不似作伪，江文涛摇头失笑，刚想松一口气，就想起了霍柏那句“男人对男人的喜欢”。 ——有这么一个颜好钱多的小尾巴捧着黏着，别说是霍柏、就是换个和尚来他也顶不住啊！ 无视江大经纪复杂难辨的眼神，池回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一个小风扇：“这天儿也太热了，要不我给咱们剧组多捐点空调？” 刚想开口的江文涛：“……” 得，有钱任性，他就该让这两位祖宗自个儿腻歪。 “胡闹。”瞥见指点完许云鹤的王导示意众人散开吃饭，霍柏睨了少年一眼，抬手将湿透的衣领松开。 闷热的天气让人吃不下饭，可池回带来的却都是些清淡解暑的小菜，将青瓷碗筷摆在临时支起的小桌上，少年飞快从男人的锁骨处移开视线，接着又低头偷偷地咽了口口水。 碧梗粥晾至七分热，还带着一丝软糯不腻的甜味，整理好心绪的池回给对方夹了一筷子笋尖，随后便撑着下巴看男人吃饭。 其他人闻着那隐隐约约飘来的香气，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盒饭没了滋味。 “不饿？”招手让江文涛拿把椅子过来一起，霍柏挑眉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 本想老老实实地回一句“我吃过了”，可看着男人深邃俊美的眉眼，池回脑子一抽脱口而出：“秀色可餐。” 0527：“……”sao还是您sao。 江文涛：“……”他还是去要份盒饭凑合一下算了。 和这两位坐在一起，谁来都得被噎到胃疼。 被少年青涩的调戏逗笑，霍柏眉头舒展，并没有再去追着对方揶揄，不远处许云鹤没有吃饭，反倒是迈步向两人所在的方向走来。 “霍哥。” 温和又带着些许忐忑的声音响起，霍柏下意识地看了眼金发少年，果然发现对方闷闷不乐地嘟起了唇。 不知道许云鹤找上自己有什么目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什么事？” “是这样的，”礼貌开口，许云鹤笑意款款，半点也没有被甩冷脸的难堪，“王导他说我对沈凤这个角色的理解还不够，如果可以，能不能麻烦霍哥在私下里和我对对戏？” 私下里？！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少年绷直脊背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气鼓鼓的猫—— 《问道》是一部没有爱情的大男主戏，沈凤这个小师弟可谓是让男主脱凡入道的关键人物，尽管戏份不多，但任谁都知道这是一个极其出彩的角色。 先是《同居》后是《问道》，傻子都能看出许云鹤安的什么心。 “抱歉。”身为圈子里出了名的寡言冰山，霍柏摇头，只用两个字就表达了自己的拒绝。 大概是没想到男人连找个借口敷衍都不肯，许云鹤脸色未变，嘴角的笑意却淡了些，这下可好，等对方离开之后，刚刚还在生气的少年立即笑弯了眼睛，就差没把尾巴给翘上天去。 “许云鹤根本就不适合演沈凤，”早在剧组官宣时就读完了《问道》的原著，金发少年小声地嘟囔，“王导为什么要放他进组？” “为了钱。” 满意地看着对方被自己吓了一跳，年过五十的王导缓声却直白地说道：“像这种最需要特效的仙侠电影，后期能吃掉的资金绝对超出你的想象。” 哪怕是有“王导”和“霍影帝”这两块金字招牌在，也很少有人愿意投资这种相对小众的非商业片。 还没等怔愣的少年接话，他又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嘱咐霍柏：“我听说这个许云鹤来头不小，你没事最好还是别招惹他。” 虽然对方这些年也攒下不少资源和人脉，但和真正的世家相比，他们这些所谓的名导影帝也只是些小人物而已。 “我知道。”清楚王导是为了自己好，霍柏颔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等、您说必须让许云鹤演沈凤是因为他带资进组？”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金发少年忽地放松。 身体微微后仰，他漫不经心地倒了杯茶：“这事好办，王导别急。” “不管许云鹤出多少……” “我给您十倍。” 第29章 “十倍？” 虽然很不想扫霍柏朋友的面子, 但听到这话, 王导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小朋友，你知道一亿乘十代表着什么吗？” z国身家丰厚者众多，但能一口气拿出十亿流动资金投于电影的却寥寥无几，王礼平日里没少与权贵打交道，还从未听说过哪家有个叫纪扬的小辈。 “十亿？”眉头稍稍蹙起, 少年眯着眼睛沉思，“美金吗？那的确是有点难办。” 不到万不得已, 他还真不想灰溜溜地回家找爸爸撒娇。 要不把自己成年时收到的那栋古堡卖了？y国那边注重传承的冤大头贵族好像不少…… 见少年似乎真的在思考“十亿美金”的可行性，王导心觉荒谬，却仍旧好声好气地出言纠正：“是华夏币。” “那好说。” 目光腾地亮起, 池回立刻放下茶杯：“什么时候签合同？这点小事我自己就能决定。” 小事？！ 不知道对方是在认真还是在说笑，王导摆了摆手，转身时的脚步颇有些飘忽：“投资的事儿晚点再说, 老头子我先去睡个午觉。” “他不信我。”背着对方做了个鬼脸，少年哼哼唧唧地嘟囔。 霍影帝演技一流，自然也最擅长揣摩他人的神态举止, 知道对方没有说谎, 他不禁伸手摸了摸那细软的金发：“就那么讨厌许云鹤？” “谁让他总黏着霍哥不放。” 猫似的在男人手心里蹭了两下, 少年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保证：“霍哥放心, 虽然不懂演戏拍戏，可拿钱砸人这事儿我还没有输过。” 全程围观的0527：【……浮夸。】 快穿局培训出来的员工, 果然都是撒谎不眨眼的戏精。 【你懂什么, 】对这个世界的人设极为满意, 池回懒洋洋地在心中叹道，【0527，穷得只剩下钱的感觉可真好。】 一场好戏落幕，眼瞧着阳光逐渐转向毒辣，收拾好餐具的霍柏干脆把少年领进了自己的休息室，空调的冷风吹过，池回不由条件反射地打了个激灵。 “累吗？”将《同居》节目组的摄像大哥拦在门外，男人扯过沙发上的毯子给对方盖好，“先睡个午觉，晚点我和你一起回家。” 事实上，在荧幕之外，沉默寡言的霍影帝很少能和“温柔体贴”这类词搭上边，若是江文涛看到对方此时的表现，肯定又要嚷嚷着“收心收心”。 “霍哥不睡吗？”乖乖在沙发上躺好，少年抬手拽住男人宽大的袖角，动作好似做过无数遍般流畅。 “下午还有场戏要拍，重新收拾起来太麻烦。” 拿过梳妆台附近的椅子和剧本，霍柏在沙发旁坐下，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左边的长袖不放，仙侠电影拍摄时总少不了闷热的发套和繁复的古装，除非必要，否则他并不想麻烦服化老师来回折腾。 能成为z国家喻户晓的知名影帝，霍柏一路走来，依靠的绝不只是营销号们拼命鼓吹的天赋，边角已有磨损的剧本被男人随手摊开，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红字标注。 休息室的隔音效果不错，池回放松心神，很快便在同居对象的陪伴下安稳睡去，霍柏握着夹在剧本里的水笔写写画画，一时间竟感受到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唔。” 不知梦见了什么，金发少年咕哝一声，小兽般地在将脸贴在男人手边，被抱住胳膊的霍影帝哭笑不得，却仍好脾气地顺着对方调整姿势。 红唇微嘟，少年卷翘的长睫轻颤，宛若敛翅的蝴蝶般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霍柏感受着对方轻轻拂过自己手指的呼吸，居然莫名地觉得喉咙有些干。 平日里的同床共枕都掩藏在黑暗之中，他还从未像今天这样仔细地观察过少年的长相，细嫩柔滑的皮肤仿若白瓷，哪怕距离再近，男人也无法从中找到任何瑕疵。 不知过了多久，等霍柏缓缓回过神时，他竟已危险地俯下身来，清浅的呼吸缠绵交织，似乎只要自己稍稍一动，就能吻到那水润嫣红的唇。 喉结无声地滚动，午休时间的片场安静得有些吓人，耳边是自己难得失序的心跳，霍柏凤眸微敛，终是顺着心意低头亲了上去。 那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在此之前，霍柏从未想过他也会像文艺片里的主人公一样小心翼翼地去做偷亲的事，明明很想更加深入地攻城略地，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失控地将对方惊醒。 q弹清甜的唇瓣被不轻不重地**啃咬，睡梦中的少年似有所觉地蹙眉，而后竟为了能顺畅呼吸而轻启齿关，突如其来的“邀请”将徘徊在越线边缘的男人彻底点燃，就在霍柏想要继续的瞬间，休息室外忽地有人敲了敲门。 害怕少年因此醒来，男人飞快地整理好衣容起身、接着又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开门，在得知是江文涛让化妆师来帮自己补妆之后，霍柏松了口气，心底升起一种庆幸与遗憾交杂的矛盾。 抬手示意对方带着东西和自己去公共化妆间，休息室外很快便恢复到一派夏日难得的清净，沙发上的少年缓缓睁眼，轻巧地用舌尖卷走唇珠上的银丝。 【可惜。】 【可惜个鬼。】扫描到自家宿主一脸流氓样地抿唇回味，0527翻了个白眼，格外怀念以前那个还没有开过车的对方，自从任务目标变成bug以后，他被关小黑屋的风险就直线上升。 没有理会0527这只单身系统的吐槽，琢磨着男人还能再忍多久的池回翻了个身，美滋滋地抱着毛毯重会周公。 池回这一觉睡了很久，等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时，时间已经滴滴答答地跳到了下午四点半，叠好毛毯出门，金发少年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摸索，终于找到了正在绿幕棚里工作的霍柏。 这似乎是一场只有男主的独角戏，由于特效场景需要后期制作，男人面前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帮他入戏的道具，可饶是如此，在场众人也能感受到那源于对方身上的、铺天盖地的压抑。 “纪怀是你什么人？” 就在池回目不转睛地欣赏霍柏演戏时，换下红衣的许云鹤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在原本的命运线中，这人的存在感很低，也从未和霍柏炒过什么cp。 瞬间收起花痴的迷弟样儿，纪家小少爷下巴一抬：“不关你事。” “我没兴趣和纪家为敌，”仍是那副温柔款款的模样，许云鹤压低嗓音，“不过就是个草根出身的影帝，如果你喜欢，那就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