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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间远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 “你不需要现在就做出决定,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或者再睡一觉吧,不然你也可以去你的新房间,翼已经准备好了。” 裴原茫然地点点头。 相间远走了出去,又示意裴原跟上来。 裴原望了望这个房间,这是时亦尘的房间,有他熟悉的气息。他艰难地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离开时,他感觉自己似乎少了些什么,他忍不住往回看去,但相间远关上了门,门合上的时候,他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一部分也留在了里面。 就如同他的另一些部分遗留在了过去,他在变得七零八落。 裴原心神不定地来到了他的新房间,里面所有东西都是新的,没有一丝时亦尘的气息,同时他也看到了他带来的行李,他的衣物都没有变动。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和翼说。”相间远开口。 裴原没有什么需要的,可能他确实需要睡一觉。 “那么,再休息一会吧。”相间远的银眸望着他。 被那催眠般的双眼望着,裴原几乎是立即闭上了眼。 他软软地倒在了床榻里,被褥上没有时亦尘的气息,他昏昏沉沉地想着,终于闭上了眼。 相间远为他盖上被子,走出了房门。 走廊中,翼就在那儿,安静地等着他。 相间远微弱地笑了一下:“你来多久了,都听到了?” 翼恭敬地点了点头:“是的,主人。”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相间远问他。 翼低下头,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相间远苦涩一笑:“抱歉,这个问题太为难你了,如果让你承认了主人的错误,那你身为服侍他的人,岂不是也成为了一个错误?” 否定他自己,就等于否定了对他忠心耿耿的翼,他当然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没有犯错的权利,即使是错误,也必须裹以正确的外衣,不能连累其他人,和他一样成为错误。 相间远自嘲地想了想,他走过去,和他的管家擦肩而过。 这时,翼抬起了头,问:“主人,蛋糕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送到您面前,请问您需要吗?” 相间远停住了脚步,微微出神:“蛋糕是……芝士?” 翼严肃地点头:“是的,加了巧克力和奶油,有蓝莓和覆盆子。” 这就是相间远没能吃到的那个芝士蛋糕,他被奥丁带到了家族那边,整整过去了三天,但因为三天前时亦尘凝固了这里的时间,相间远回来之后,那个蛋糕仍然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翼将它冰了几个小时,味道更为丰富了。 相间远笑了起来,那双银眸中的阴霾一扫而光,只剩下一点盈盈的水光。 “当然,我正好想要它。”相间远说。 这也正是翼需要的答案,只是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只要他仍需要他,他就有存在于此的资格。 他所需要的,仅仅如此而已。 只需要一点点光,和一句话,他就能存活下来。 翼随即去准备那个蛋糕,相间远则朝书房走去。 两人心照不宣,达成了共识。 * 房间中。 裴原沉睡着,有什么落在了他的脸上。 轻柔得像飘落的羽毛,却比羽毛更加轻盈。 他睁开了眼,一阵风轻手轻脚地掠过他的发际,吹向远方,风里充盈着无数欢快的蒲公英。 他站在蒲公英盛开的山坡上,缓坡的顶上屹立着一棵秀丽的大树,这景色隐约有些熟悉,他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了远方的庄园,这里是庄园的郊外,也就是时亦尘带他来的地方。 真奇怪,他应该还在那个庄园里面才对,为什么他来到了这个地方? 忽然,一只纸飞机掠过,坠落在了他前面的草地上。 “喂,把它给我!” 身后响起了命令的喊声。 这个声音…… 裴原感觉自己是幻听了,所以才会听到那个白发小鬼的声音。 他回过头,刑土真的就站在那棵树下,头上依然是顶着那头蓬松得仿佛几年没梳理过的白毛,黑眼圈也纹丝不动地霸占在两只眼睛下面,一点也没变。 他望着裴原,中气十足地催促:“把它给我!” 裴原循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地上的纸飞机,他还不没明白为什么刑土会出现在这里,不过,现在还是静观其变,不要惹怒这个人比较好。 裴原捡起纸飞机,走到了刑土面前。 这个没有礼貌的小鬼马上抢了过去,好像怕他会用这纸飞机勒索他似的。裴原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哈?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刑土不悦地反问。 “因为这里是……” 裴原望了望周围,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情况。 “这里是梦境。”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裴原深以为然,这一定是梦,所以他才会看到勾木从树后走出来。 勾木戴着一顶古怪的高帽子,裴原印象中,只有那些故弄玄虚的魔术师才会戴这样的帽子,他们会在里面藏兔子或者鸽子,然后假装从帽子里变出来。 勾木穿得也像极了魔术师,并且像一个真正的魔术师一样摘下帽子,对裴原浅浅一鞠躬,接着,他从那顶帽子里变出了一张午餐毯,铺开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