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简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二)
说起李偲的爸爸,李仂自从跟着易数“出差”后,每天都要跟他电话报平安,顺带汇报一下做好“预案”的“工作情况”,估计回家还得装模作样地抱怨一下工作的辛苦。而眼前这位“爸”,自打她前脚进家门,就没停止唠叨,她果然还是找了个爸。 “你先去洗澡,我怕这里热水不稳定。” “衣服挑件长袖的,夜里还是有点凉。” “去把头发吹干。” “别在厨房干看着,要不就帮忙,要不就去看电视。” “哎呀,你还是去看电视,看你掰个蒜,我都着急。” 就这样,李偲名正言顺地被轰到沙发上去看电视了,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不停地按遥控器,也没看见什么好节目,正想着是不是再去厨房sao扰下易数,茶几上易数的电话响了。 “老爸,噢不,老大,电话!”厨房里没反应,而电话一直在响,瞟了一眼来电显示——一个“闵”字,她只好拿着电话去厨房:“电话。” 易数瞟了一眼伸到眼前的电话,什么也没说,接过电话直接按掉丢围裙口袋里。 “你不接电话吗?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一看就不是急事,省得费口舌。”易数转头又开始专心颠勺炒菜,见李偲站在身后一直不走,便又说道:“要不你还是来打个下手吧,去把菜洗了。” “不接真的没问题吗?”李偲的脑子里是一个z文汉字“闵”。 “好好的来度假,没有比陪你更重要的事。” 听易数这么一说,李偲也顾不得,他手上油锅还在滋滋作响,对着他嘴就狠劲亲了上去。易数轻轻咬了咬她的唇,柔声催她去洗菜。他在做饭,她在洗菜;他在说话,她在倾听;他在,她也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易数的存在变得自然而不可或缺,和他的相处变得令人留恋,想回头追溯那个,却转身跌进一个一个美好记忆的陷阱里爬不出来,也就无所谓在哪儿。也好,就让他像一直都在,惟愿他永远都在。 晚饭吃得异常开心,可是白天那场虐人的高尔夫球真是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吃完饭刚把碗筷一洗,就哈欠连天。趴在易数身上陪他看电视,没多久就晕晕乎乎打起瞌睡来,只记得朦胧间是高大的易数把她有力地抱上楼,尽管累得不想睁眼、言语,心里能受用到这份宠爱。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不知时间,只觉得眼前一片光亮,李偲想接着睡却被阳光之剑刺开了眼。易数早就已不在卧室,她打了个滚起床、开门走到卧室外的阳台,嗬……今天的天气还在拼命发着夏日留存的电力,热力直射只叫人想从阳台飞身跳下投湖畅游。 可惜她不是飞鱼,飞奔下楼而已。披头散发跑到一楼,看见易数正站在院子里打电话,瞧着大太阳底下的易数,真是阳光帅大叔一枚啊~~花痴的李偲不顾形象直接撞进他怀里。大概是她出现得太突然,样子太原始,易数被她惊地挂了电话。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李偲指着易数那副反应不过来的傻样哈哈大笑。易数看着她疯笑,说道:“你演梅超风?要不我帮你拍张照片吧,再发到网上去,绝对让周庄变成空城。” 李偲啪的一掌打在易数背上,瞪着眼睛问道:“那你觉得我的九阴白骨抓怎样?”易数呲着牙看着眼前这个梅超风也迅速抬起巴掌,李偲故意把脸凑上去挑衅地看着他,最终他也只能虚晃一下轻轻把巴掌落在了李偲的屁股上。“你什么时候能秀气一点啊,姑娘。” “你管我!” “不让我管你,我就不带你去看好戏了。” “什么好戏?又要搞事情?” “随我来。” 好戏,就是指老戏台上即将开演的《牡丹亭》。周庄古戏台,并不是想象中的老旧,却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但昆曲这门艺术已经不再是当今的生活的必要消遣,除了那些昆曲爱好者也就只有被白先勇青春版《牡丹亭》的宣传挑起心动的文艺小青年们来观摩和凑热闹了,因此,偌大的戏台变得有些寂寥。 李偲问易数:“你怎么想起带我来看《牡丹亭》?” “你qq空间里写过一篇日志,说有机会想亲眼见识见识《牡丹亭》的风采。”易数说。 李偲笑着,“就知道。” 台上演的是《牡丹亭》中最经典的折子《游园惊梦》。坐一旁的那些游或许只是好奇,又或许他们游玩的时间有限,所以总是走来走去或者窃窃低语。李偲好不容易看个现场版的,无法安静观赏,频频侧目那些噪音制造者。 易数看在眼里,拉着她坐到最前排拥着她,好似搭了个人rou包间。在他怀里李偲居然轻易地静心专注于婉转悠扬的昆曲唱词,欣赏起古戏台上杜丽娘那曼妙舞动的水袖了。 那“启口轻圆,收音纯细”的唱腔,悠扬婉转的曲调,柔媚绮丽的扮相让人好入戏。人说,人生如戏,戏亦如人生。就像《游园?皂罗袍》里所唱的那样:“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牡丹亭》终究只是才子佳人的剧目,免不了的梦幻和浪漫主义。如果杜丽娘的父亲就是不认这个女婿,如果他柳梦梅就压根没到过南安,不见过那副春容,一切也就只是一个悲剧。一个年纪轻轻就死掉的官家小姐,成了孤魂野鬼,不瞑目。但终究,牡丹亭畔,芍药栏,还是成就了这对小恋人,爱情到底还是醉人心的吧。 夜晚的周庄古镇,静静川流的小河同样也是醉人的。岸上的灯火映在水里,远处飘来的荷花灯浮在水面,任你撩拨也只是在你身边娇俏地转一圈继而又流向远处。李偲和易数同坐摇橹船,见此美景她兴奋地拍着易数:“你看!你看!和《青蛇》的画面多像!许仙出场的时候也是坐着船,河面飘着好多荷花灯呢!” 易数俯身过来同她一起看着这水这灯,最后目光停留在李偲的脸上,端详良久,问道:“那你是想当白蛇还是青蛇?” 李偲想起刚认识易数的时候,易数就说过她是想做白蛇,可惜现在还只有小青蛇的道行。于是故意说:“当然是白蛇咯。” 易数眉毛一挑,笑道:“那你学得会协调和控制自己的情绪吗?甚至是对自我欲望和追求的把控。是不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是不是懂得真的爱?还是打算一直天真懵懂倔强下去?傻乎乎呢?” 李偲伸手到水里捞起一盏荷花灯端在手里,也不看易数,对着花灯悻悻地说:“大好气氛居然有人在这个时候数落人家幼稚懵懂不懂爱。真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