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一种极其郑重且严肃的口吻。 女人一怔,“什么?” “就是一个奇怪的房间。” 女人的脸色变得快,表情添上一抹意兴盎然,“哦,那个房间啊,你跟我来吧。” 姜稚月跟着她横穿过格子间,左拐右绕进入隐藏的区域,走廊尽头阴森可怖,安全通道的指示牌散发着森绿的光线。 女人停在某个房间门口,递给她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然后慢慢拉开一个狭小的门缝,“你听听,是这个房间吗?” 录音棚采用上乘的隔音设备,门一打开,里面示音的声音争先恐后涌出来。 李哥有个怪癖,喜欢让配音的人站在他面前读一遍,若是满意才放进录音室。 此刻,一个新来的小姑娘正扯着嗓子喊:“哥哥~不要,不要这样。” “……”姜稚月似乎理解了刚才女人的那个眼神。 地下小黄.片拍摄现场。 女孩的声音太甜腻,缺少识别度,李哥掏了下耳朵让她停,毫不留情面开怼:“你特么给我叫.春呢?” 姜稚月道谢后,面无表情推门而入。在女人好奇的目光下,轻手轻脚关上门。 李哥瞧见她,“来来,小月牙,你给她示范一遍。” 姜稚月想到那句羞耻的台词,默了默。 她强忍住嘴角抽搐,憋出一句话:“李哥,我不会叫.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姜稚月:噫,为什么大学追我的男生那么少。 贺随:大概是,他们眼瞎吧(? 第6章 甜度6% 李哥负责的上一部作品后期配音一个月,姜稚月人美声甜,和棚子里的工作人员关系处得不错。 特别是李哥,他偏爱塑造性强的声音,即便姜稚月没接受过正规的台词与气口训练,他也不厌其烦指导她。 只是人一久处,本性渐渐暴露。 李哥嘴毒又欠,一旦出现失误难免会被他怼得满地找头。 旁边的小姑娘大气不敢出一口,眼眶有些红。小心翼翼瞧着李哥的脸色,“李导,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李哥招呼来助理,拿过飞页给姜稚月,依旧是meimei角色,不过这次的臭meimei叛逆不服管,试的这场戏是她和哥哥吵架,气息要飙到头盖骨发麻。 姜稚月在旁边熟悉台词,等里面男女主的配音演员出了收音室,她暗自稳了下心神,推门走进去。 姜稚月很少会和姜别吵到脸红,一般都是姜别中途退出聊天室。 第一次的情感把握不太对,李哥打手势让她调整情绪再来一遍。 姜稚月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姜别要结婚,但他没有钱。家里破了产,他偏要把她卖了换钱。 火车站天台,人贩子捆住她的手往车里拽,而台上的姜别竟然在数钱! 姜稚月的气息猛地聚集到头盖骨,她睁开眼,声音中带着质问与压抑的哭腔。 李哥没料到她的情绪来得那么突然,站在控制室里差点泪奔:这是他教出来的好徒弟! 试音结束,李哥当场定下姜稚月,助理瞄了眼身后的姑娘:“李哥,这是副导推荐来的,直接打发掉不太好吧?” 他敷衍道:“那你看看有没有群杂。” 正式配音是在十二月份,姜稚月签合同时留意到报酬,比上次的那部翻了两倍。 李哥解释:“这部戏是大制作,报酬哥不会亏待你。” 姜稚月签完字,表情带着点小纠结和小犹豫,“李哥,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亏待我的。” 话既然已说出口,她摆出个自认为不会被揍得很惨又格外委屈的对手指的手势:“……就是,能不能先预支我一小部分?” 李哥吸到一半的呼吸突然滞住。他抬眉问:“缺钱了?” 姜稚月荷包羞涩,卡里的钱还能撑一周。 李哥阴恻恻笑了下,手指拎起小姑娘挂在臂弯的包包,又拽住她的手链,“包三千,手链五千,你这个人——” 姜稚月环胸做出防卫的姿态,“别搞我,没结果。” 李哥啧声:“除了你这个人,混身上下都挺值钱。” 姜稚月无言以对,抬手装模作样抖落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埃,保留最后一丁点颜面昂首阔步离开录音室。 赶回火锅城,前面排队的人少了大半,两点过五分时,四个小姑娘终于走进火锅店坐下。 陆皎皎是典型的南方人,弄了两盘蘸料,芝麻酱上飘着一层红彤彤的辣椒油。 空气中弥漫着底料辛辣的味道,辣锅开始咕嘟冒热气,舍长把临近的羊rou扔进锅。 姜稚月还没弄蘸料,走到摆放空碗碟的台前蹲下。 身边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她尽量放低重心,在手指马上碰到碗碟的前一秒,一双粗壮的腿朝她袭来。 那人也没预料到身后有人,肥硕的身体一个踉跄,手中的碗碟调转九十度,里面的芝麻酱啪唧拍在了女孩的发顶上。 姜稚月愣住了,一股寒凉的触感顺着发际线蔓延开。浓稠的酱汁将她额前的刘海粘起,顺着发稍往下滴落。 她的手还搭在空碗碟旁,一时没能收回来。 事故发生的太突然,周围的人愣愣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孩。 终于,蘸料的主人讷讷开口:“同学,你没事吧?” 芝麻酱已经滑过鼻梁骨到达鼻尖,姜稚月屏息,伸手捻起挂在刘海上的香菜叶子,慢慢抬起头:“你说呢,朋友。” 眼前的朋友穿荧光黄上衣,圆脸盘,中午刚见过。 加菲猫离开学校,就成了不服管的小杰瑞。 姜稚月忍下一口气,嘴边挤出笑:“真巧啊学长。” 加菲猫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然而再如何恍然大悟也无法挽回几分钟前的惨案。 陆皎皎她们闻声过来,看见眼前这幕惊呆在原地,甚至不知该如何下手帮忙。 姜稚月抽出纸巾清理头发:“你们站着别动,我自己来。” 纸巾包裹住发顶上的坨状物体,覆盖面呈现一种泥土黄。 场面过于惨不忍睹,陆皎皎低低“噫”了一声,“稚月,要不我陪你去卫生间洗洗?” 姜稚月扔掉纸巾,转头打量舍友们的衣服,没有一件带帽子,她怎么回去是个问题。 总不能顶着一头黄土高原漂洗过的头发上街接受群众的注目礼。 “学长,你能把衣服借我用用吗?” 按理说,良心尚存的人都不会拒绝,加菲猫学长却犹豫了,他嫌弃地看了眼女孩的头发:“学妹你等下,我去帮你借外套。” 没过半分钟,加菲猫将一件黑色的连帽开衫郑重其事交到她手里:“学妹,这件衣服好看。” 姜稚月打量半秒,不仅好看,而且贵。 加菲猫爽快大方地拍着她的肩膀:“不管你是当毛巾还是穿走,学长都没意见。” 看来是泯灭的人性回光返照了。 姜稚月默不作声套上衣服,对陆皎皎她们说:“我先回宿舍了,你们吃。” 加菲猫学长非常好心地帮她戴上帽子。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姜稚月隐忍的怒意,她不当场发作是给学长面子,特别是陆皎皎,她清楚看到好友眼底跳跃的火苗。 姜稚月前脚走出火锅店大门,贺随后脚就出了包厢。 打眼望去,他被好友借走的那件衣服套在一个女孩身上,帽檐沾上两三滴芝麻酱。 女孩走出火锅店大门,煞有介事转身对着火锅店拍了张照片。 同时,贺随看清她的脸,小姑娘卷翘的睫毛上都是芝麻酱,她抿直的唇线无意间透露出临近怒气爆表的心情。 贺随目光扫过台前的满地狼藉,“怎么回事?” 加菲猫挠了挠眉毛:“害,就是不小心撞上一小学妹。” “……” 姜稚月觉察出有人一直跟着她,但她实在没心情应付对方,那人跟着她下楼,左拐右拐进了洗手间的过道。 男女共用同一个盥洗池,明亮的镜面映出男生的身影。 他站在她身后,狭长的眼漆黑深邃,薄唇微抿着,同样通过镜子端详她的模样。 姜稚月好不容易压住的怒意蹭得窜上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她的表情称不上友好,语气更是明显不悦。 贺随抬眼,下巴点了点她身上的衣服:“我的外套。” 姜稚月深吸一口气,脱下衣服,要递还回去时看到被弄脏的帽子。 “抱歉,我会洗干净还给您。” 贺随这才看清她是有多狼狈,头顶上的芝麻酱混杂着红油,经过自然风干结块粘着发丝。清秀的小脸飘着乌云,隐约有电闪雷鸣的迹象。 姜稚月打开水龙头洗脸,温凉的水拂过脸渐渐消减了心底的怒意。 等她简单处理完头上的污垢,身后的男生早已不知所踪。刚才她极力控制情绪,但还是不自觉泄露出怒意,像火气筒逮谁怼谁。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对着镜子鼓起腮帮,稍用力拍了两下脸颊,然后挤出一个笑,试图通过这一系列动作将剩余的郁气排遣掉。 姜稚月走出洗手间,迎面撞上两个人。消失不过十分钟的bking林拎着小杰瑞的后颈皮,看她出来施施然松开手。 加菲猫不安地搓搓手,悻悻瞄了眼身旁的人,随后九十度鞠躬道歉:“抱歉啊学妹,刚才是我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