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
强忍着想哭的冲动，俊儿吸了吸鼻子，歉疚的看了小山和小勇一眼，不在想着远离。他明白仅靠自己根本不可能护住meimei，或许他们三个也护不住meimei，但总好过他自己。 小小的俊儿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要保护meimei，而胸口的闷痛感被他忽略，只想着等回到家里，一定加倍的对山子哥和小勇哥哥好，如果他们真的能回去的话。 一路上，俊儿都在照顾着meimei，直到马车停下，他才下意识的抬起了头，一脸警惕的看向马车门。 于此同时，远在黄家村的楚蓉自是不知一双儿女受了折磨，一夜没有合眼，又在即将出发寻找孩子的档口听到如此震惊的消息，饶是拼命的告诫自己找孩子最重要，楚蓉也没能压抑住自己的怒火，夺过黄书海手里的马鞭，跑道林家把林婆子给抽了个皮开rou绽。 黄老婆子和黄文海自然也没能逃过，被怒火蒙了眼的楚蓉差一点儿就闹出了人命，如若不是里正带着人把黄老婆子母子俩给夺了过去，楚蓉手里随手拿着的扁担下一刻就要落在了黄文海的脑门上。 儿媳妇殴打婆婆，在这时代可是大大的不孝，放在平时足够族里治罪的。可此时，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围在一边，族长族老更是一个不落，却是没一个人为黄老婆子说话，相反，众人看向楚蓉的目光中，却是带了几分同情。 这么好的儿媳妇咋就摊上这么个丧良心的婆婆。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多么刻薄的人，此时心里想的都是这么一句话。 上慈下孝，像黄老婆子这样，引着人贩子把子孙拐走，做下伤天害理事的人，谁还会去想什么孝不孝的，即便换成他们，摊上这样的娘，怕是也会恨得要死。 楚蓉被黄书海困在怀里，黄老婆子和黄文海母子，外加林婆子三人被里正派人抬到了祠堂。 “哈哈，报应，报应。山子没了，叶子没了，松哥儿……哈哈，死了，都死了才好，乖宝宝没了，报应啊。” 黄家门口的石墩子上，黄王氏一身血的坐在上边，有几个妇人想要凑到她跟前，却是被她胡乱的推搡到一边，不让任何人靠近。 “唉，这也是个可怜的。”不知道是谁突然叹了一声，边上听到的村民均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是可怜，任谁都瞧得出来黄王氏疯了，紧差一个多月就快临盆的孩子流了，产下来个死胎，是个男娃。 没人知道黄王氏怎么会早产，也不知道为何是个死胎，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黄王氏满身是血的跑了出来，叫嚷着孩子被人贩子给抓走了，是林婆子和黄老婆子两个商量的，也说出来是黄文海诱骗的四个孩子。 大半夜的，村里本就安静，这么一叫嚷，附近的村民自然都被惊醒，等他们扒着耳朵仔细听过后，便觉事情大条，想也不想的就穿好衣服跑了出来。 说实话，一个刚刚生了孩子的人能跑多远，可就在黄书海和黄老婆子追出来，一脸慌张的捂住了黄王氏的嘴巴往回拽的时候，十多个被惊动的村民正巧跑了过来，也真切的看到了一身血的黄王氏。 村民们被吓了一跳，当即就冲过去把黄文海和黄老婆子给制住，更是连夜通知了里正和各族的族长族老。 等到终于有人想起去通知楚蓉一家后，村里不少人都已经从黄王氏嘴里听到了孩子被拐的整个过程，也都被这消息给惊得不行，看向黄老婆子母子俩的眼神就像看着怪物一般，任谁都没料到自己村子里会有如此冷心冷情的人存在。 第458章 接连赶路 无论心里多么愤恨，楚蓉也强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族长族老们说的对，这时候最要紧的是去找孩子。 既然知道那伙人的路线是府城，楚蓉也不在耽搁时间，招呼着张大勇赶车，小陈氏，大林媳妇陪着楚蓉上了车。 而黄书海则是单独骑马往府城赶，骑马的速度快，虽说已经过了一整夜，但早到一会儿也许就会让几个孩子少受些罪。 在得知整件事都是有林二宝和林三妮兄妹俩计划出来的时候，楚蓉整颗心都凉了半截，当初这兄妹俩被驱逐出村子，大部分原因都在她身上，更不用说那林二宝还被她敲断了腿。 如今自己的两个宝贝落在他们手里，又怎会好过。 楚蓉闭起眼睛，胸腔剧烈起伏，憋得生疼，事到如今，她所期盼的是四个孩子的安全，或许真被卖出去也比在那兄妹俩手下安全一些。 从黄家村到府城，将近六个时辰的路，楚蓉几个这一路也没有停歇，每经过一个县城，都会去福满楼换上新的马匹，这也是黄书海走之前楚蓉嘱咐好的。 昨儿后半夜，楚蓉深觉寻人靠他们根本不太可能，便让黄书海赶到文水县找了陈封，福满楼既然开遍了整个大夏朝，那他们之间自然有特殊的渠道来传递消息，而且福元清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是府台大人，也得给上几分面子。 楚蓉此时想要的就是这份面子，是以她不仅让陈封通知各个县城包括府城的福满楼，打探一下有没有可疑的马车经过，还让陈封给福元清去了信。 马车几乎没有停过，除了在换马的时候能稍微下来修整一下，可也只有那么一盏茶的功夫便再次赶路，小陈氏和大林媳妇两个脸上满是疲惫之色，更不用说惊惧了一整夜，情绪起伏巨大，还怀着身孕的楚蓉了。 此时，马车已经到了沛县，楚蓉脸色惨白，身子一晃一晃的，嘴唇几乎看不出血色来。大林媳妇见状，忙不迭的扑过来扶住快要歪倒下去的楚蓉，急忙道，“不能赶路了，不能在赶路了，多歇歇，快让大勇停到福满楼，去叫大夫啊。” 小陈氏闻言一愣，脸色变了几变，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大林媳妇扶着已经快失去意识的楚蓉，急声骂道，“傻着干啥，孩子丢了咱都心急，那也不能用这还没出生的娃子拿命去换吧，还有东家这样咋能赶路，万一……万一” 大林媳妇几乎哭出声来，扶着楚蓉的胳膊抖成了筛子。 听到这话，小陈氏才算清醒过来，眼眶一红，爬起来便掀开了帘子出了车棚。 而一直赶车的张大勇却是在大林媳妇喊第一句话的时候，便加快了速度，等小陈氏钻出来，哄着眼眶强笑了一声，“孩子们不会有事，待会儿到了你尽心照顾东家，我去请大夫。咱们的命都是东家给的，可不能让东家出差错了。” 小陈氏捂着嘴点了点头，心里那点儿委屈也随之消失不见。刚才大林媳妇的话让小陈氏心里很是委屈。小勇是她唯一的儿子，丢了自然会心急如焚，可再怎么样，她也不会真就因着儿子不顾东家的死活啊，更何况东家如今还是双身。 不过出了车厢吹了冷风后，小陈氏心里倒是没那么在意了。大林媳妇的脾性她也清楚，心直口快没个心眼，又是个说话不管不顾的，能说出刚才那番话，也只是看到东家那样给急的。 想到这里，小陈氏苦笑一声，其实要说她心里一点儿不怨，她自己都不相信。刚知道儿子被拐的原由时，她心里真的有那么一瞬怨过俊儿兄妹俩，也怨过东家。她的儿子何其无辜，为何事事都要被牵连。 可这个念头刚起，小陈氏便清醒过来，她不傻，也明白这事儿跟东家娘三个无关，要怪也只能怪那些个混账东西。 “吁……” 马车停在了沛县位于城北的福满楼后门处，早已等候多时的小伙计瞧见，忙上前帮忙。 张大勇也没客气，见小伙计过来，便让他去请县里最好的大夫，这里是沛县，他从未来过，不如让那小伙计去找。 而小伙计一听这话，愣了一下后，连忙应着掉头就跑了出去，这些可都是掌柜交代下来的贵客，他可是半点不敢慢待的。 这边，楚蓉因着接连赶路动了胎气，整个人已经昏睡过去，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祁县那边的人贩窝子却是发生了大事。 第459章 百家村 原来，那伙儿人贩子藏身之地的村子距离楚蓉新买的庄子不过七八里的距离，这个村子不大，满打满算也就四十来户人家，而且最主要的是村子里没有里正或是村长，都是不被村子接受的外来人聚集在一起建成的。 小村子叫百家村，十多年下来，村里的几十户人家相处的倒也融洽，当然这其中也有特殊的存在，比如说村尾靠近沛水河的那栋青砖大院，八年前建在了百家村，和当时一片茅草屋比起来，可是吸引了村民的注意。 只不过后来听说那院子是一个举人建了养老的，而且门口经常会看到粗壮的汉子巡视，村民们也就不敢再往跟前凑，再加上那栋宅子在村尾修了一条小路直通村外，里面的人也从不在村里走动，久而久之，百家村的村民也就忽视了那栋宅子。 再说小王村，因着两个村子距离相近，而百家村的人又有不少的手艺人，所以这些年两个村子会经常的以物易物。 巧就巧在那伙人贩子回村当天，墩子和小王村的三个壮小伙子来百家村取定做好的板车农具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而做板车的那家因着要堆放木料，把木工作坊建在了村尾的一处空场，距离那座青砖大院也就百十多步。 三辆马车从河边小道驶过，引起了那三个小伙的注意，其中一个更是往跟前儿凑了凑。这小伙子是个喜欢马的，小王村如今也有两匹，他除了干活外就喜欢赖在马棚里待着，这会子一下出来三匹马，自然想要看清楚一些。 等三辆马车停下，那小伙子也是了兴致，心念念的好马没瞧见，还不如庄子上李庄头家里的那两匹好呢。 可就在他要回头的时候，却是见到一个不大的娃子被人踹下了马车，远远还能听到另外几个孩子惊惧的哭喊声。 小伙子被吓了一跳，刚想跑过去看看，在听到墩子的喊声后，纠结了一下又转身回到了木匠作坊里。 只不过这事儿却是被他记在了心里，尤其是那个被踹下来的小孩儿，虽说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但那娃子倒地时仰起的小脸，总觉得有些面熟，却又很是肯定自己从没见过那娃子。 回程的路上，小伙子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晌午吃饭，远远瞧见酿酒作坊那说话的赵工头和李大鹏的时候，他才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掉头就往王德家里跑。 他可算想起来为啥那小孩儿面熟了，那俊秀的样子，再有个十多年，可不就跟主家的男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么。 这小伙儿性急，心思也简单，认定了那孩子跟黄书海有关，就不管不顾的跑去了王德家里把这事儿说了出来。 王德听后自然不信，只当他是看错了。可边上的墩子却是听了进去，又问了些别的后，招呼着那小伙儿一起找到了李大鹏。 其实，李大鹏也没觉得两人口中的娃子会是俊儿，不过听了墩子两人的话后，他总觉得那伙人不太对劲儿，可要真让他说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但是他不懂却不代表赵工头不明白，赵工头走南闯北的，见过的事儿多了去了，这么明显的拍花子，哪里猜不出来，当即就把自己的猜想给说了出来。 等到这话一出，就连李大鹏都不得不怀疑那孩子的身份了，毕竟拍花子的他虽然没见过，可根据道听途说的也知道他们的手段很是了得，真要想拐孩子，那是容易的很。 连带着赵工头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两人合计了一下，才决定带上人过去看看，如果那娃子真是俊儿，早点儿救下来也是好的，退一步来讲，就算那孩子不是俊儿，也应该是个无辜被拐的娃子，况且听那小伙子说还有其他几个娃娃的哭喊声，不管怎样都得过去看看。 决定了后，赵工头让墩子去把小王村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聚集到了一起，再加上抽调出来的匠人，算上一起可就七八十号人了。 李大鹏也回家说了一声，如今孙娟有了身孕，李婆子夫妇俩就在寨子里边照顾着，三人听了李大鹏的话均是一惊，李婆子连连嘱咐他过去的时候小心着点儿，千万别伤了那些孩子，自己也别伤到。 而孙娟却是心思细腻，不仅嘱咐她家男人要小心，还告诉他派个认识楚蓉夫妻的人去县城门口守着，万一那孩子真是俊儿的话，肯定会有人过来找。 第460章 楚蓉醒来 李大鹏点头应下，背上了打猎用的弓箭还有砍刀，直接来到了村口。 跟赵工头说了孙娟的话，派出一个匠人外加一个村民赶着马车往城里守人，他们八十多号人则是走着往百家村赶去。 或许是那些人贩子命里该绝，就在被派往祁县城门的两人刚进城门，就撞上了骑马出来的黄书海，那匠人激动的喊了一嗓子，而黄书海也是对这跟着他去过几次山里打猎的将人有些印象，待停下马来，询问何事时，终于让他听见了有关孩子的消息。 黄书海也不耽搁，待得知那村子的具体位置后，当即上马径直驶出祁县城门。 是夜，昏迷了整整四个时辰的楚蓉终于醒了过来，一直守在床前的大林媳妇和小陈氏见她睁开了眼，忙起身凑到跟前。 楚蓉睁着眼睛，呆愣愣的看着房顶，面无表情眼睛都不眨一下，好似还没有清醒过来。 小陈氏像是想到了什么，忙拉住楚蓉的手激动道，“东家，孩子找回来了，都好好的呢，是东家老爷带来的消息，他们如今都在祁县的庄子上，那些拍花子的也都被抓住了，正关在庄子里呢。” 这话一出，楚蓉的脸上才算有了表情，只见她微微弯起嘴角，因着长时间没有喝水而干涸的唇瓣瞬间被撕开了几道小口，渗出点点血丝，而那睁大的眼睛同时蒙上了一层水雾，泪水顺着眼睛留下。 小陈氏和大林媳妇见状，也同样红了眼眶，却是止不住的咧开了嘴。谁都没有去劝说楚蓉让她别哭，两人都知道她这是高兴的，而且请来的大夫也说了东家是情志郁结不得舒缓，哭一哭大概也能发泄出来吧。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楚蓉也只是默默的流了会泪，等哭够了，长舒了一口气后，才顿觉身子轻松了不少，那身体困乏，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消散了不少，胸口的闷痛也缓解了。 孩子没事！楚蓉眨了眨酸疼的眼睛，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其实失去意识之前，楚蓉就知道自己大概是坚持不住了，这一日来的惊惧交加，再加上连翻的赶路，能坚持到沛县她都是强挺着的。 不过好在四个孩子没事，而肚子里的也还乖乖呆在里面。不然…… 想到这里，楚蓉眼中划过一丝愧疚，右手下意识的抚上小腹，原本那一段时间将养下来有了几分rou感的小腹变得平坦无比，只一天的时间，这孩子就跟着她受了不少的折腾，也是难为他了。 大林媳妇见她捂着肚子，以为楚蓉饿了，急忙抹了把眼泪，起身跑道前院招呼着小伙计把饭菜端上来。 楚蓉在小陈氏的帮助下也从床上坐了起来，背靠着软枕，见小陈氏满脸的笑意和难掩的倦容，忍不住扯了下嘴角，哑声道，“既然孩子没事了，你待会儿吃过饭也去休息一下，这一夜一天的，都累的不行。” 小陈氏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我晓得，主要是你的身子得多注意，虽然大夫说了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大碍，但多少还是伤到了，我就想着咱在这儿多待几天，等彻底好利索了在过去祁县。” 孩子平安被救出，小陈氏的心也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墩子过来递的消息，她就做主把人给留了下来，让自家男人过去把这边的情况说上一说，顺便看看孩子。 “东家，消息是墩子给带过来的，他这会儿就在福满楼的后院里候着，要不要让他过来一下？” 想到这里，小陈氏才想起一直等着的墩子，连忙说道。 楚蓉闻言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道，“叫他过来吧。” 刚说完，就见大林媳妇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见楚蓉已经穿戴整齐的靠做在床头，便回头招呼了一声。 原来大林媳妇出去招呼饭菜的时候，也让人去叫了墩子，她晓得楚蓉醒来知道孩子获救后，一定回来问其中的经过，便提前把人给叫了过来。 这下墩子过来了，也省了小陈氏再跑一趟，饭菜上桌，楚蓉也强打着精神，让小陈氏扶到饭桌上，一边慢慢的喝着粥，一边开口问道，“孩子们……没事儿吧？” 虽说刚才小陈氏说了孩子平安被救出，可到底怎样才算平安，她心里却是没底，或者她根本就不相信林二宝兄妹俩费尽心思的把孩子掳了去，会好声好语的养上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