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正当楚蓉想要一脚把人踹开的时候，突然一声怒骂从人群里传了出来，连带着就是刘桂兰那张怒容和撸起袖子冲过来的身影。 黄老婆子没有防备的被扑到在地，一声惨嚎从她嘴里发出。围观的村民都忍不住长大了嘴巴。 边上，脚都已经离地的楚蓉呆愣的看着滚在地上打的火热的两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去拉架，还是上去补上几脚。 “你个老不死的，现在知道书海是你儿子啦，张口闭口的为了儿子。当初小时候书海生病，你咋抠着钱不撒手，连大夫都不找，要不是老娘心疼孩子，找了大夫，书海二十年前就该死了。” 刘桂兰骑在黄老婆子的腰上，左右开弓的在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又挠又扇，嘴里连连啐了几口，愤恨道。 “当初征兵的时候，要不是你哭闹喊叫的，不舍得那二两银子又不舍得你大儿子，书海能去吗？能死在战场上？” “这五六年，你是怎么磋磨书海媳妇的啊，没吃没穿，连两个孩子都跟着挨饿，老娘都看不过去，你个老东西，良心被狗啃了吧，还想吧瑾儿那丫头卖了，你咋不去死呢。” 刘桂兰越打越气，越吼声音越大。黄老婆子干巴瘦哪里有她壮实，被打的只能嚎叫咒骂，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 黄文海和黄王氏被这一幕吓得呆愣在原地，眼看着黄老婆子嚎叫的声音越来越小，才惊觉过来，忙不迭的跑上前救人。 楚蓉看到两人跑过来，眸色一变，大步迈过去，一把拉起了刘桂兰就往身后拽，怕她面对三个人吃了亏。 刚才她也愣住了，是被刘桂兰喊出来的话惊得。原来自己的那个便宜丈夫从小就是个娘不疼的啊，这些话信息量太大了，分分钟就被她脑补出来一个小可怜的狗血故事。 “桂兰婶，你怎么能动手呢，我娘怎么也是跟你一个村出来的，而且我们两家是同族，你这么帮外人，让族里怎么看？” 黄文海虽然是个小人，但却是个孝顺的，尤其对黄老婆子，感情更是深厚，毕竟从小到大，黄老婆子对他就跟眼珠子似的疼。 看着亲娘脸色的血道子，黄文海一脸怒容的看向刘桂兰质问道。 “放你娘的，什么是外人，书海媳妇就算不是你黄家人，还是我刘桂兰的闺女呢。文海啊，你可是书海的大哥，你就这么的欺负这孤儿寡母的，就不怕书海的鬼魂回来找你报仇吗？” 这话一出，黄文海顿时涨红了脸，围观的村民也全都沉默下来，眼神乱飘，有些以往欺负过原主和两个娃的人还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似乎真的怕有鬼魂报仇一说。 “桂兰婶，你这话说的，我男人可没欺负过她们娘仨，这些年都是我男人挣钱给她们一口吃的。要不是楚蓉做了那档子龌龊事儿，我男人才不会跑来这里。” 黄王氏一改以往胆小的形象，梗着脖子站到黄文海身前，眼中贪婪几乎凝为实质，怨毒的视线落在了楚蓉和她身后刚刚跑出来的两个孩子身上，嚷声道。 楚蓉眯起眼睛，上前一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扬手一巴掌扇在了黄王氏的脸上。 ‘啪’的一声，耳光清脆的声音穿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气氛霎时安静下来。 黄王氏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楚蓉。她被打了？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显示着她真的被扇了一巴掌，而且是面前这个人打的。 瞬间，这半年的记忆重新回到黄王氏的脑袋里，登时让她额头冒汗，连连后退。 是了，是了，这个弟妹从那天起就不再是之前那个任她欺负的软蛋了。她连那老不死的都敢打，更何况是作为妯娌的她呢。 第99章 回归 楚蓉打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打脸，这关乎着一个人的自尊，可这个自尊，也得那个人有啊，既然敢做出没皮没脸的事儿，那就别怪她了。 在楚蓉看来，黄王氏已经彻底被利益驱使，此时的她根本都不能算是个正常人。 楚蓉不在乎黄王氏有多恨不得她死，反正恨意又不能让她缺块rou，只要别来招惹她，她根本就不会在乎。 可千不该万不该的是，黄王氏竟然连两个宝贝都恨上了，楚蓉向来护短，尤其是被她放到了心里疼的儿女，怎么可能容忍得了两个孩子身边有这样的威胁。 黄王氏捂着脸，躲在黄文海的身后，完全没有了刚才那股子狠劲儿，整个身体都微微发颤着。 “王翠花，你脑子里想什么我知道，别的话不说，如果俊儿和瑾儿有任何危险，我就算在你的头上。到时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楚蓉慢慢上前，冷眼看着瑟缩的黄王氏。 黄王氏闻言心中大骇，整个身子抖的越发厉害。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怎么会被楚蓉发现，她只是自己想想的，就连自己男人都没有告诉。 她是想过等楚蓉被赶走后，两个小的也不能留，直接找人伢子卖了，反正没爹没娘的，白费粮食。 “弟妹，别的话也不用多说了，你离开吧，俊儿和瑾儿是我侄子侄女，我会把他们过继到我的名下，将他们养大成人。而且你也该为俊儿想想，他可是要读书的，有你这个犯了yin泆的娘亲，他会背一辈子的污点。” 黄文海下意识的挡住自家媳妇，一脸痛苦的看向楚蓉，说出的话也做足的好让姿态，只不过那眼底的算计却是没逃过楚蓉的眼睛。 “娘，不要。瑾儿不要跟着大伯和大伯娘，我不要再饿肚子。”哇的一声，站在楚蓉身后的黄瑾儿听到这话，大哭着跑到楚蓉面前，抱着她的大腿一个劲儿的摇头。 黄俊儿眼眶泛红，小小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如同炮弹一般冲到黄文海腿边，抬脚就踢，“爹没死，他肯定会回来。” 他不要过继，他听村子里的人说过，过继后，就是人家的儿子了，他才不要这个大伯当爹。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黄俊儿身上，就连楚蓉都没料到黄俊儿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 也因为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最靠近外围站着一个身穿粗布挂着补丁的挺拔男子。 男人的身体微僵，墨色的眸子里透着丝丝的震撼，那种沸腾的血脉让男人冷峻的脸上染了几分殷红。 千里的路，在假死计划成功后，黄文海就从京都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临近村子的时候，为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换了衣服，将自己装扮成个农夫样，一刻不停的赶回到村子。 为了缩短时间，他特意从山里绕了近路，可却没想到会让他碰到如此气愤的事情。 黄文海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向来都知道自己的娘亲不喜欢他，甚至称得上厌恶。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娘和大哥大嫂竟然会欺辱他的妻儿。 想到这里，黄文海突然想起自己被救的那次，瘦弱的女人，面黄肌瘦的两个孩子，还有那块被捂得发热的红薯。 黄文海懊恼的低咒了一声，他当时怎么就没想这些呢，难怪会把自己送她的镯子当掉。 “俊儿乖，你是娘的儿子，没人能把你从娘身边抢走。” 楚蓉的话，让黄文海回过神来，仰头看着被围在人群中，抱在一起的母子，脸色柔和了几分。 “让让。”沉声吐出两个字，黄文海推开前面的村民，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下沉稳的走到楚蓉面前。 “那人是谁啊，看起来不像咱们村子里的人？” “不认识，不过有些面熟啊，哎，他走到小寡妇面前了，难道这男人才是她的……” “闭嘴，不会说话别乱嚷嚷，没准是人家的兄弟呢，被婆家这么欺负，娘家来人也是应该的。” “别逗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那小寡妇娘家的人，咋能说来就来了，我看啊，一定是她相好的。” “等等……我看那人有点儿像书海啊，模样没变多少，就是成熟了些呢。” 村民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很是好奇，各种猜测都说了个遍。 但有几个跟黄书海相熟的人，却在看到他的侧脸时，眼睛瞪得老大，满是不可思议。 第100章 叫爹 这话如水入油锅般在围观人群里炸开，所有人都像是被遏制住脖子一般，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视线落在那个背对着他们的男人身上，像是要穿透过去，看看这人倒是是不是那个死了好几年的人。 黄书海目光沉着的看向楚蓉，半晌，才转过身朝着黄老婆子的方向跪了下来，“娘，儿子回来了。” 三个头磕完，也不去看黄老婆子那副见鬼的样子，径直站起来，视线落到了黄文海的身上，“大哥，我已经回来了，儿子女儿我自己养就好，不麻烦你了。” 黄文海此时被惊得连连后退两步，颤着声音道，“你……你是书海？你没死？” “没有。”黄书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想多言的吐出两个字。 黄文海登时没了声音，他上下打量着这个消失了五年又突然出现的弟弟，尤其是再见到他穿着破烂，如同乞丐一般后，刚开始见到人的那种心悸感瞬间消失。 眼底带着鄙视嫌弃，甩了甩袖子，上前两步干声道，“书海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当了官，看不上家里了呢。” “没当。”黄书海惜字如金，干净利落的再次吐了两个字。 边上，从呆愣状态清醒过来的楚蓉听到这俩字，差点儿没笑出声来，看向黄书海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赞赏。 这男人话还是这么少，能噎死个人啊。 黄书海没去理会被气的脸色涨红的黄文海，而是转身看向围观的村民，朗声道，“各位乡亲，书海时隔五年再次回到村子，有些家事需要处理，还请各位先回家。” 几句话，说的围观村民脸上都有些羞臊，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们可是看了不少的热闹。 虽说黄书海的回来，让围观的人更加的好奇，但人家已经开口赶人了，村民们哪里还好意思的留下，纷纷说了几句客套话，忙不迭的离开。 没过一会儿，现场只剩下黄家人还有刘桂兰。 黄老婆子似乎还没回过神，目瞪着黄书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黄文海眼珠子一转，知道自己今天的算计怕是不能成功了，也没多说，拉起还在呆愣中的亲娘和媳妇，转身快步离开。 瞬间没了多余的人，楚蓉弯着唇角神游天外，两个孩子睫毛挂泪，两双水润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黄书海。 “书……书海，你是真回来啦？婶子没做梦吧。”刘桂兰颤抖着手，上前拉住黄书海的衣袖，上下打量了一番，仍是带着不信的问道。 黄书海嘴角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眸子里带了几分孺慕，跪在了刘桂兰面前，仰头道，“婶子，是我回来了，谢谢你帮我照顾她们娘三个。” “哎，快起来，快起来。回来就好啊，能回来就好。”刘桂兰终于相信，红着眼眶激动的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一叠声的道好。 “爹？你是爹吗？” 突然，一道稚嫩软糯还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从黄瑾儿嘴里发出，红肿的眼睛里透着茫然和希冀。 爹？一直神游天外的楚蓉瞬间回过神，她茫然的看了一眼自家的闺女，又抬头看向黄书海，半晌，脑袋才猛然变得清醒过来。 这……这男人是黄书海，那她救的就是那便宜相公？ 楚蓉瞪大了眸子，抬起手指了黄书海半晌，才不可思议的道，“你是我相公？” 这话刚一问出来，楚蓉就差点儿咬碎一口牙。这什么破问题，好像有多么迫不及待似的。 “你这丫头，咋还能把自己的男人给忘了呢。”刘桂兰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楚蓉一下，嗔道。 楚蓉缩了下脖子，揉着胳膊眼神颇为幽怨的瞅了刘桂兰一眼，她这便宜相公一回来，干娘就不疼她了怎么办。 黄书海眉梢微挑，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的小妻子是个有趣的人。 长臂一挥，一左一右的将地上的两个孩子抱了起来，黄书海挨个的瞅了瞅，难得的笑了一下，“叫爹。” 楚蓉嗖一下抬起头，视线瞬间落在了那个抱着她家两个宝贝的男人身上，嘴角不受控制的撇了撇，心道两个小宝贝可是从没见过他这个爹，能叫才怪呢。 “爹~” “爹。” 异口同声的两句爹，瞬间响了起来。只见两个孩子像是乳燕入怀一般四只小胳膊齐齐的搂在黄书海的脖颈上，小脸儿还止不住的往他脸上贴，那份亲热劲儿，哪里有半分的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