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之上_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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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在扬府游园挺正常, 然而朕带着谢镜愚和雍蒙去游园,事情看起来就不太普通了。虽然江南园林实在秀气,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游览太过败兴;但特地只带两人、这两人之前还闹僵过、现在其中一个还要升任到与经常与另一个打交道的位置…… 听到风声的众臣口中不说, 心里大约都在想,臣子冷战天子调停,天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当需要调停的这两位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时。 朕心底里有一部分也这么想, 但更多的是怀疑。即便今年来都没听说他们再起冲突,但说到和谐相处……得了吧,就以朕上次偷瞄的情况看,没狭路相逢分外眼红已经是俩人互相给对方面子了。 故而,朕很理解谢镜愚的慢慢来。心结深重, 并不是一次就能解决的。可问题摆在那里,谁也不能当没看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先瞧瞧今天什么情况了…… 抱着这种想法, 朕游览园子时颇有些心不在焉。等转过大半地方,三人依次登上了位于院墙东北角之上的八角亭。正值盛夏,东墙和北墙都爬满了凌霄,流炎般开了成片。亭下假山也是如此, 亭子本身便像浮动在浓淡不一的极艳丹红中,美不胜收。 就算朕的心思原本不在这里,此时也被吸引了。再想到三人同行一路都没几句话,朕便干脆找了个借口, 先从亭子里下去。等朕假模假样地绕过半圈,便在园内另外找了个亭子坐下, 并且不让人通报。 虽然如此,但两个亭子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互相都可以望见对面。朕的意思摆明了是让他俩自己谈、谈不好就别来见朕,聪明如那两人肯定会发现。 等待的时候无事可做,朕便让人上了些特色点心,一边品尝,一边开始观赏周围的景致。定睛之下,假山奇石、活水石岸高低屈曲,任其自然;花草树木错落有致,配合亭廊楼阁,移步换景,着眼在画意。 怪不得魏王府的后花园风靡兴京,确实用尽了巧心……朕随便想着,又拿了块糕点进嘴。江南的点心相对清淡,甜而不腻,造型精巧,连朕这种用膳永远七八分饱就停下的都多吃了两块。 但这种闲暇没持续太久。不过一盏茶功夫,谢镜愚就从八角亭里下来,走到朕面前行礼。朕瞧了瞧远处似乎一点也没跟着打算的雍蒙,略有惊奇:“怎么这么快?” 谢镜愚面色有些平板。“关于以后,臣已与魏王殿下约法三章。” 饶是朕对他俩的谈话有所猜想,也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哪三章?” 因为要谈的是秘密,所以侍卫之类都离得有些距离,不用担心被谁听见。“既往不咎,公事公办,以及——”谢镜愚稍微一顿,“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不是朕这会儿没在喝东西,肯定能喷他一身。前两条还挺正常的,最后一条是什么?当然,朕是天子,朕的话本该就有这种效用;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了个味道呢?“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朕蹙起眉。 谢镜愚显然明白朕到底在问什么。“因为其中有用的就只有最后一条——臣只能和魏王殿下对此达成一致。” 画外音,前两条都是说给别人——包括朕——听的架子话。一时间,朕完全无话可说。“你们这就算好好谈了?” 面对朕的质疑,谢镜愚保持了沉默。好半晌后,他才道:“臣试过了,但是……不行。” “哪里不行?”朕追问,几乎有些不依不饶。 谢镜愚抬眼望朕,目光极深。“臣没办法让步,”他低声解释,“在任何有关陛下的方面。” 不得不说,这令朕想起了有几回他的表现。谢镜愚性子执拗,朕早就知道;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理智主宰他的举动。只有极少的几次,他反常地态度强硬——是了,每次都多多少少和雍蒙有点关系。 朕不由怀疑,朕之前的估计太乐观了。即便他俩都是聪明人,也有各自不可触碰的逆鳞。“那看来你们第一条就错了。”什么既往不咎,根本做不到嘛! 闻言,谢镜愚立刻张了张嘴。他应该想要反驳,但话出口时并不激烈:“不,臣真的不想知道魏王殿下之前到底怎么想。” 朕能理解他的抵触,毕竟谁也不想听情敌谈心路历程。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就是问题所在。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什么都不知,那怎么能够成功呢? “行吧,这事儿算是朕为难你了。”朕摆摆手,忍住了按鼻梁的冲动,“你先回去。” 谢镜愚顿时瞪大眼睛。“陛下要亲自……” “你不想听,那不就只能朕自己听了么?”朕瞪了他一眼,但没用多少情绪,“难不成还能让魏王讲给第四个人听?”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谁都心知肚明。“可是……”谢镜愚略有犹豫。 “可是什么?莫非你不相信朕?”朕挑眉。 “当然不,臣不信陛下还能信谁?” “这不就行了么?”朕满意了。“对了,今日糕点味道不错,你吃一块再回去罢。” 谢镜愚脸上本有一丝强行遮掩的难看,此时也彻底消失了。他瞧了瞧只剩小半的白瓷碟,眼里终究有了笑意。“陛下胃口倒是不错。” 潜台词无非是他俩对峙的时候朕还吃得下东西,朕颇为无辜地摊手。“不然要怎样?谢相更乐意看见朕愁得茶饭不思么?” “当然不。”谢镜愚的笑意更明显了。他轻松下来,向前一步。但他并没去拿糕点,而是俯身下来,半撑着石桌面上,给了朕一个点到即止的吻。 “你这是……”朕震惊了。虽然侍卫们在远处看不见,但雍蒙肯定在观察这边的动静啊! “陛下想得没错,这就是做给魏王殿下看的。”谢镜愚又站回远处,正直得像是刚刚光天化日地逾矩的人不是他一样。“不然,臣怎么能放心告退呢?” 朕真的没忍住瞪了他一眼。说得像是朕可能被强迫似的——开玩笑,朕一个如假包换、百发百中的神射手,动起手来还能不如雍蒙那样书生气的人?说到底,要不是朕愿意,谁也没法威胁朕,更别提令朕在下了。 可能正因为如此,谢镜愚离开后半晌,雍蒙才磨磨蹭蹭地挪到朕面前行礼。“陛下。”他这么说,话语里带着还未彻底消散的尴尬,以及另外一丝说不清道不明、但绝对不可忽略的东西。 朕瞧了瞧他面上神情。“坐。”而后又随意指了指桌上的糕点,“若是魏王不嫌弃,就吃几块罢。”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谁也不敢嫌弃,雍蒙自也不敢。他小口小口地吃掉了一块,那点不自觉的紧张也少了点。就在朕嘀咕甜食可能真的有放松情绪的作用时,他又开了口:“陛下,今日……” “今日怎么?”朕稍稍挑眉。虽然朕对谢镜愚说这事儿朕来听,但朕并不急于一时。病去如抽丝,心病更是如此。 雍蒙住了嘴,更认真地打量朕。不一会儿,他突然微笑起来。“时辰还早,不如臣领陛下把剩下的园子也逛了罢。” 反正朕已经计划好今天就做这件事,无可无不可地点了头。也不得不说,虽然是个亲王,但雍蒙仍旧把导游的角色扮演得很好。园子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如数家珍,各种典故轶事更是信口拈来。 朕总算亲身领教了他的超高人气到底怎么来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出身高贵样貌俊朗,文人墨士竞相投效实属正常,八到八十岁女性通杀更是理所应当。 “魏王如此渊博,”快转完园子时,朕忍不住称赞,“即便不在宗室,也一定能出人头地。” 雍蒙似乎有些意外。“陛下谬赞。”他条件反射就是这么一句,隔了一阵又说:“陛下,臣又想到一个故事。” “说。”朕没在意,继续捻着下巴,端详月门边一簇青翠欲滴的细竹。谢府的装点摆设少得简直令人怀疑朕所定的宰相薪俸太低,要不要弄一丛回去给谢镜愚? “但和这个园子无关。” 听得身后人的声音变得低而不确定,朕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今日魏王给朕讲了这么多故事,也不差一个无关的。” 朕不追究的意图已然很明显,雍蒙似乎定了心。“嗯,是一个很短的故事。”他清了清喉咙,“从前,很远的地方有一群野狼……” 从前,很远的地方有一群野狼。它们势力极大,是水草丰美的草原上真正的霸主。头狼凶猛强壮,有许多子嗣。但它们稍稍一大就要被赶出狼群、独自生活,只有幼狼和头狼认定的继承者才能留下。 正是在头狼的领导下,狼群打败了另一拨南方狼群,收管了它们的地盘。南方的狼几乎全被咬死了,仅有一只幼狼例外。头狼很喜欢它,留它在身边做护卫,即便它一开始不情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