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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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之也吓得脸色忽然一变。 夫人脸色很差,远比早前还要怕人些。 芍之下意识上前,安抚一句:“夫人,先不急,华大夫就在府中。” 这一路,一直是华大夫在照看白苏墨。 每每有腹间不舒服的地方,只要华大夫来了,白苏墨心中都会踏实得多。 芍之知晓应当先如何安稳她。 范好胜和流知都看向白苏墨,白苏墨有气无力得微微颔首,实在没有力气出声。 见她能颔首,是比先前的情况好了许多。 范好胜和流知心中都好似舒缓过一口气。 芍之寻床榻边缘侧坐下,一面悄悄寻了她腹间的衣裙看去。 隐约,腿间似是有浅色的血迹渗了出来。 芍之吓得当即眸间都滞住。 白苏墨忍痛阖眸着,并未看见。 流知和范好胜却都尽收眼底,两人看着她,脸色都跟着变了。 芍之声音有些颤,强作镇定道:“请了王太医和陆太医吗?” 流知点头:“让人去请了。” 芍之慌忙咽了口口水,朝白苏墨道:“夫人,早前华大夫说过的,务必宽心。” 务必宽心…… 白苏墨缓缓点头。 她亦能察觉这次的不对劲,她动了胎气,还不似前一次时候。 孩子尚还不足月…… 她腹间疼痛未缓,只是不敢再动弹。 芍之的话提醒了她,宽心。 华大夫就在府中。 稍许,白苏墨的呼吸果真平和了许多。 芍之在近身照顾,流知和范好胜都不敢上前。 再稍许,华大夫匆匆忙来了屋中。 宝澶先前应是说过了,华大夫神色凝重,拎着药箱一刻都不敢耽误。 见华大夫来了屋中,范好胜和流知都退到一侧。 华大夫上前,芍之嘴角轻声道:“见红了……” 华大夫脸色也是一变,口中却宽慰道:“夫人先放宽心,我先给夫人施针。” 白苏墨点头。 施针的时候要安静,芍之在屋中伺候着,流知和范好胜掀起帘栊出了内屋,到了外阁间中。 范好胜僵坐在外阁间的小榻上,伸手撑着额头,心中懊恼着。 她怎可如此莽撞! 范好胜咬唇,若是白苏墨和腹中的孩子有什么闪失,她怎么对得起苏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范好胜如坐针毡,却又不敢出声扰了屋中。 …… 屋内,芍之按华大夫的吩咐,扶了白苏墨稍稍转了位置。 华大夫在药箱中取针。 “夫人莫怕,施针时会有稍许疼痛,片刻,腹间的疼痛便会好些,夫人且忍忍。”华大夫说明。 白苏墨颔首。 早前她耳朵听不见,秦大夫便时常给她施针。 她并不怕施针,也不紧张。 见她如此,华大夫心中的担心也去了多半。 施针时最怕旁人惊慌失措,会扎不准xue位,适得其反。 眼下,白苏墨反倒平静。 华大夫施针过程倒也顺利。 前两针下去的时候,芍之是一直皱着眉头的,等后几针下去的时候,却见白苏墨先前一直拢紧的额头似是微微舒展开了些,芍之想她是腹间的疼痛缓了些,遂而也跟着松了松气。 只是这施针过程极慢,又极需要耐性。 每一针都要寻到对应的xue位,一分一分的往下探去。 急不得,亦缓不得,十分考究功力。 还需循着白苏墨脸色的变化,及时调整施针的力道。 如此方才算是对症施针。 再等华大夫剩余的几针下去,白苏墨的眉头似是全然舒展开来,到最后的三两针,白苏墨的呼吸声都均匀了。 芍之伸手捂住胸口。 先前紧张时反倒不觉,而眼下,才觉得眼泪都已浸湿了眼眶。 施针之后,白苏墨似是气息平缓下来,眸间也似是泛起了困意一般,有些上下眼皮打着架,昏昏沉沉得似睡非睡着,能听得清屋中的人说话,又不想睁眼。 华大夫其实后背也已被汗迹湿透,见白苏墨似是平和下去,亦不再早前那般紧皱眉头,伸手捂紧腹间,便才舒了一口气,同芍之轻声交待了一声,才掀起帘栊出了内屋。 华大夫出来,范好胜和流知便迎了上来。 华大夫应道:“方才施了针,已让夫人先歇下,我先去煎药,等稍后王太医和陆太医到了,需要再复诊一次。这次先给夫人稳了胎相,但具体如何要等两位太医一起看过之后再做论断。” 流知应好。 华大夫刚走两步,府又回神:“夫人近来胎相一直稳定,今日可是出了何事?” 华大夫言罢,流知没有第一时间应声。 范好胜眸光稍低了些:“国公爷失踪了,生死未卜……” 只此一句,华大夫心中已了然,遂不再多问,只是朝流知叮嘱道:“别让夫人情绪大起大落。” 流知频频颔首。 粗使的小丫鬟领着华大夫去了小厨房煎药处,流知亦到屋中照看白苏墨。 范好胜帮不上旁的忙,又怕再刺激白苏墨,只得远远看了看白苏墨,便离了苑中。 范好胜离开的时候,正好遇到王太医和陆太医匆匆忙忙从府门口往清然苑这边敢,见了范好胜,都微微怔了怔。 范好胜在京中的时日不多,但范好胜惯来在京中特立独行惯了,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在太医院,都是有所耳闻的。 王太医是太医院医首,早前将军夫人在京中有些风寒不适,宫中都是请他前往给将军夫人诊治的,王太医自然认得这位大名鼎鼎的范将军的女儿。 只是,早前并未听说范将军的女儿同国公爷的孙女交好,故而在此处见到范好胜,王太医还是不免吃了一惊。再加上,方才是国公府元伯亲自遣的小厮上门来请,宫中太后和王皇后都多番打过招呼,他同陆太医两人哪敢怠慢,顷刻就从宫中往国公府来。 元伯遣来的小厮毕竟是在外苑,旁的事情也说不清楚,但若是范好胜在,许是白苏墨早前腹痛的时候,范好胜是知晓内情的。 果真,王太医粗略一问,范好胜便低着眉头,沉声道:“都怪我,早前在苏墨面前说漏了嘴,我不知晓你们在瞒苏墨国公爷的消息,眼下,她知道了……” 王太医和陆太医眼中大骇。 他们是宫中的御医,此事事关国公爷,他二人又每隔三日都要来国公府给白苏墨询诊,宫中人多口杂,难免有风声会传到太医院,宫中太后和王皇后也是特意打过招呼的,国公爷失踪之事要瞒着白苏墨,白苏墨本就怀了双胞胎,这一路又多波折,是怕她听到消息受惊,自己和腹中孩子都守不起…… 王太医和陆太医二人一直瞒得小心翼翼,同国公府相关的人都未告诉过。 太医院尚且如此,王太医和陆太医也能想得到,陈辉将军处应是也得了军中或宫中的授意,所以此事一直瞒着白苏墨,也从未穿帮过。虽听说就这几日沐敬亭便要回京,但想来沐敬亭应当也有法子掩人耳目的。 却不曾想,范好胜忽然随范将军回京了。 范好胜又不曾知晓宫中的这些说道,这才出了漏子。 白苏墨是国公爷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白苏墨自小相依为命的爷爷,王太医不可能猜不到此时白苏墨忽然听到国公爷失踪的消息会如何!! 腹中还有双生子! 王太医连忙朝范好胜拱了拱手,算是辞别,便领着陆太医加快了脚下步伐。 这回怕是棘手了! 千万别动了胎气,引得早产或…… 王太医简直不敢想。 王太医心中清楚,若是苑中出事,一定有消息传来,眼下应当是华大夫暂时止住了。幸得这府中还有一个常住的华大夫在,王太医心中一阵阵后怕,又一阵庆幸。 等王太医两人到清然苑的时候,芍之和流知已给白苏墨换了身干净衣裳。 方才稍许见红,衣裳不能久穿。 华大夫的药煎到一半,小丫鬟便来唤他,说王太医和陆太医都到了,华大夫也来了屋中。 施针之后,白苏墨有些犯困。 许是也是先前吓住了,情绪反倒放平和些。 华大夫告知了先前如何施针的,三人再轮流上前把脉,看了胎相。 只是各个脸上神色都不见舒缓多少。 白苏墨虽是困意,却没有睡着。 他们三人口中说的话,她还都能听得清楚,只是身子有些乏,没有起身,亦没有接话。 末了,王太医又上前把了脉,看了看她的眼睛和唇色,这才领着陆太医和华大夫先退了出去,说是要先商议。 早前并未如此过,流知心中稍许有些慌张,但又清楚,王太医这么做自有王太医的道理,若在屋中说多了,被小姐听了去,许是会多想,不如在外商讨清楚,再同小姐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