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每一次的擦肩而过

    故事追溯到2018年1月至4月底。那时ra的一家是幸福快乐的。

    ra与妻子薇薇安及小女儿leia，他们生活在波士顿诺福镇一幢公寓里。

    尽管租居公寓房的房租很贵，但那感觉久而久之不仅舒服、方便、安全、自由，还更有家的感觉。

    公寓位于红线地铁线出站口约300米远的地方。此处一共有3幢建筑，成品字型排列。两幢红色的楼分别是2号、3号公寓，近几年已出售给个人，只有灰色的1号楼属于物业公司在管。

    ra一家住在1号公寓楼的顶层，站在10层楼的阳台上，就能看到不远处墨蓝色的海洋。有风或阴天，海面的鸥鸟经常会飞来与人嬉戏。

    薇薇安生宝宝不久，在家带女儿leia，ra的mamaq女士，专门从国内请假来美国帮忙照顾儿媳与孙女的。

    诺福镇相当于国内的地级市，人口却十分稀少，在这些人口中有40左右是黄皮肤的中国人。在i公司上班的ra，经常一周有三四天是在家里上班。

    q是职业女性，她看到儿子经常在家里上班，起初有些着急，她嘀咕着公司给那么高的薪水，人却不去班上，如果大家都这样做多不好，而且孙女leia尚在襁褓，头上、身上湿疹严重，经常哭闹不止。要是儿子去公司上班，还可以安静地学习，他不是准备要跳槽的吗？

    说起跳槽，她也十分不明白，i公司多好呀，名气大、薪水高，工种也好。

    当初ra入职i公司，q女士别提多开心了，她的老伴激动得热泪盈眶，逢人就讲儿子工作了。他们夫妻二人培养儿子那么些年，终于可以不用省吃俭用，可以给自己买些好吃好穿的了。中国的家庭不就是望子成龙吗？

    再说，孙女出生在波士顿最好的产科医院，儿媳薇薇安从肚子疼进医院，到48小时后出院，其间产生的费用折合人民币约20万元，i公司一句话未说，全部给报销了，ra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i公司与保险公司直接就给办好了。

    要感恩，知恩图报，中国传统文化不是一直这样教育的吗？

    每每母亲这么一念叨，ra就不开心，他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现在的这个公司，岗位的需求与他的专业不匹配。

    “不匹配，你知道有多严重吗？仿佛我是踩在雷区，什么时候不注意就是炸，知道后果吗？”ra摘下耳机，严肃地问母亲。

    q的脸上一脸忧戚。

    她有许多不明白，即使儿子这么解释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老是说要跳槽？这么大的公司，一周有三四天都在家办公，这大公司是怎么管理的？不签到吗？不点名吗？不开部门会议吗？老是不去坐班，同事怎么看，公司的领导们怎么看？

    她这么一急，本来就更年期，在国内时，为了养好身体到美国发挥作用，好好帮忙带孩子，她积极吃药调养，积极锻炼，体重上去了，精神饱满了，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哪知到了美国，q女士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也难怪她，做家务不内行，做饭完全是外行，带孩子的那点老经验，媳妇一点也不信她，就这样好好的一个人来美国的，体重迅速下降，再加上吃饭不习惯，带孩子做家务过于劳累，快病倒是肯定的，还快抑郁了，整宿整宿失眠，郁郁寡欢。

    身体越来越虚弱，这让在国内还在工作岗位的老伴十分担心。

    薇薇安生孩子不久，照顾孩子夜睡，也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为了保证ra的复习，迎战一个又一个面试，婆媳俩，咬着牙关在过日子。

    薇薇安也快挺不住了，但看婆婆那样迅速萎迷下去，她只能分担更多。

    日子艰难地向前，一天一天地捱，一分一分地熬。总希望捱过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艰难时光，能够兑换来好消息。

    自从加州面试回到波士顿后，还有两个面试等着ra。

    这天上午9点来了一个电话面试，是一家全球100强企业，主业是金融保险。

    在美国，海外硕士、博士找工作，无外乎全球排名靠前的企业，美国的大企业来头大，气派足，都是相当高级别的霸气侧漏企业。

    一个小时的面试，对方与ra聊的很好。

    原来对方公司的主管查了ra的网上资料，他写过的程序对方看了，他打过的比赛，对方也了解了，比较认同。问到ra现在公司的用人情况，ra也如实回答，说话中表明自己的绿卡身份没有落实，抽签虽然中了，但不知道公司是不是近两年有帮忙办绿卡的意思。

    其实这也只是试水，即使这家公司愿意录用，ra的心也是悬着的。

    双方都在试水，这么说比较确切。即使对方给了ra一个offer，只要还有更好的选择，在一定时段内，ra也可以反悔。

    这是职场规则，大家都知道。

    上午刚面试后，下午还有一个面试，是一家叫做ly的公司。这个公司与i公司有业务往来，地点就在波士顿的查尔斯河一侧，公司的hr甚至约过ra中午的时候在街上一起吃饭，当面聊聊。

    真正有橄榄枝伸过来，ra又有点不甘心。

    他心仪的还是像脸书、亚马逊、谷歌一类的公司，他喜欢编程，喜欢数据分析，喜欢单纯的it行业，在这个世界里他简单、安静又忘我。

    h公司的面试结果没有出来。

    过了一个星期，ra打电话给h公司的hr询问，对方说公司现在正处于整改阶段，忙着做上市的准备。估计夏季招人工作会延期，并让ra做两手准备一是h公司三个月后可能正式进新人，二是放弃等待h公司的消息，另谋出路。

    这消息其实挺糟糕，不用设想，三个月后h公司一定会忘记，曾经有一个叫ra的来面试过，公司对ra可能不会格外眷顾以致痴等。

    这天晚上，ra一家的晚饭吃的特别简单，仅仅是每人一盘意大利面，外加一点蔬菜。薇薇安曾经想过给leia母乳喂养到10个月，眼下奶水却有快枯竭的迹象。

    leia生下来时个子偏小，在宝宝生长发育测评中，水平只达到同月份宝宝10的线，几乎是垫底，宝宝胃口小，但薇薇安的奶水仍不够小宝宝喝的。

    为了给薇薇安调养身体，q推着购物车去中国超市买菜，学会做茄汁虾，烧游水侧鱼，一天半只乌骨鸡熬汤……每天忙到躺下来就爬不起。

    leia宝宝的小身板越来越茁壮，经过治疗湿疹也好多了，不哭了。

    到了宝宝稍大些，q经常抱着leia到公寓的一楼休息室玩。

    公寓一楼的咖啡机24小时各种口味的咖啡、多种热饮以及热水。公共休息室内，连接着数台苹果电脑，设有复印机、at机等，健身房规模很大，器材齐全。

    公寓的物业相当出色。有一对墨西哥裔的男、女在这里做保洁，非常勤勉。其他管理人员都是金发碧眼，男的俊女的美，是公寓的一道风景。

    q带着宝宝在楼下，上午和下午都去，一般要玩一到两个小时，留在家里的ra继续工作，或者也帮忙做饭，薇薇安可以睡一会恢复体力。

    ra是一个草食男，特别宅。不喜欢过于物质，尽管快30岁了，他还是喜欢优衣库、ga牌子的衣服，不追求大牌。但对自己电脑的配置却是不惜重金，给它一再提速。最过分的是，他给自己的电脑键盘定制了一只嵌金的键帽。键帽上有古典的花纹，像贵妇手上几克拉的钻石戒指。当然他纯白色的键盘，也极其炫酷。这是他最舍得投资的装备。

    每每电脑主机超高速运转着，里面发出柔和的蓝光与黄光，他会指着它们欣喜地对家人说快来看，它们多美。

    薇薇安更是节俭，怀孕及带宝宝阶段，只穿老公的旧衣服。

    天气到了5月底才算暖和一点，但背阴的地方或者早晚，还需要穿薄薄的羽绒衣。

    q的单位一而再地要求她回国上班，美国这里她是不能再久留了。

    机票已经买好，是5月最后一天的。

    q觉得心力交瘁，她来美国帮忙带孩子的这段时间，几乎是坐井观天，波士顿风景有多美，她不知道。顶多也就是站在阳台上，眺望不远处的大海。

    那面海是大西洋的边缘部分。

    q是应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