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回家的路上，她路过一间卖项链的店，忽然想起今天是母亲节。 门口的店员拦住了夏云，“小姑娘，买条项链给你mama吧，mama肯定高兴。” 夏云愣了愣，眼神一度有些复杂。 店员也没想到，这女孩怎么眼里的情绪那么多变，“小姑娘，是和mama闹别扭了？哎呀，母女间哪有隔夜的仇，就算隔夜了也没事，你们终究是血脉相连的人。” 夏云眼眸忽然冷了下去，淡淡一笑却没说话。 这世道，人们就喜欢用血脉至亲这样的词语去进行道德绑架，粉饰太平，却压根不管这些所谓的血脉至亲下面有多少千疮百孔。 “对了，小姑娘，我们店里还有卖领带的，你要不给你爸爸买一条？哎，看你这样子，该不会和爸爸也闹别扭了吧？我说呀，这孩子和父母都是心连着心的……” 这人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最后换来了夏云一个面无表情的余光。 夏云并不打算继续听下去，她知道，这个人之所以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因为她从未被自己的父母伤害过。 她的父亲不会遗弃她，她的母亲不会整日打击和逼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所以她才能心安理得说出这样的话。 夏云不再看她，而是直接走了。 但是，她并未走远，而是在另一处小店里买了一块虎皮蛋糕，这是顾晓玲喜欢吃的。 夏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可能骨子里，她就是心软吧。 **** 在奥数竞赛的场馆内，学生们都已经离开了，而那些老师们则是开始批阅卷子了。 虽然对外说成绩要一周后才公布，但是其实这成绩内部第二天就能知道了，只不过之后还要进行几轮的审核才能公布而已。 这些老师当天一直批卷子批到晚上才收工。 当老师们差不多批完了卷子，那几名评委老师也就走进去问批阅卷子的情况了。 此时，这位名为李老师的评委老师，是整个评委会除了特聘评委之外，资历最老的一位老师，他并没有跟着其他评委老师去问批阅的情况，而是一个人在走廊那儿抽烟。 并且，他还很八卦地在想，今年红星中学送来的那一位学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表达了红星中学如今对这个比赛又是什么态度。 是宁可敷衍被其他人鄙视也要送一个学生过来，这样就不浪费名额了也算对得起教育部门的关照？ “哎，你说何必呢……”这位李老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改日还是去和红星中学的校长聊聊，以红星中学的情况，送学生来还真不如别送来，省得被人嘲笑。”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的另一端，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是另一名评委老师。 那名年轻的评委老师快步走了过来，“老李，老李！” 李老师慢悠悠地抽着烟，“有事慢慢说，怎么了？是那些学生做得太差，你怕别人诟病我们卷子出得太难了？” “不是，不是，”那个年轻的评委老师气喘吁吁地，憋着一脸惨白，“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事……” “什么事？” “有一个学生……初试卷子拿了满分！” 李老师：“？？！！！” 什么！ 这可是他们评委会呕心沥血、历时整整1年才出的一张自信满满的超难卷子，竟然有学生可以拿满分？！ 李老师瞬间烟头都给掐灭了，他一本正经如临大敌地问道：“不可能，这么多年了，初试的卷子从没有学生可以做到满分！他要是真的能做到满分，早就被直升复赛了，还参加什么初赛。” “是真的……”年轻的评委老师说完后，忽然就一脸生无可恋地补充道：“老李，其实我还没说完……” “继续说。”李老师强压内心的震惊，目光炯炯地等待着。 年轻的评委老师目光仿佛见证了什么世界最大奇观一般，“那个满分的学生……是……红星中学的……” “……？？？”李老师差点脚一歪没站稳。 等他站稳之后，他先是双手撑着窗台，目光无比严肃和凝重，那眼神仿佛都可以把其他人看出一个窟窿来。 而后，李老师用力咬了咬自己的牙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峻。 他一字一句质问道：“你他、妈、是在逗我吗？” 年轻的评委老师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我、他、妈也希望是在逗你。” 但是不是。 没有任何人在逗任何人。 事实就是…… 一个从泥泞中，披荆斩棘而来的超新星，破土而出了！ 第36章 这两名评委老师一时间竟没有再说什么，或许是他们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回了办公室，他们的眼睛盯着夏云的名字看了整整十分钟，搜刮尽大脑，竟也想不出这夏云到底是谁，毕竟以前从未听过这号人。 难道这是红星中学藏着的什么秘密武器？ 但是……红星中学，哪里可能有秘密武器？就是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培养，他们也不可能培养得出秘密武器。 “去打听下，这夏云到底什么来历。”李老师和身边的其他老师说着。 随后，一个和向阳中学有些关系的老师说道：“我知道这个学生，是去年被向阳中学退学回到红星中学去的，看到她的脸我想起来了。” 李老师听完便是一言不发，因为他没有理清楚这段话里面的逻辑。 被向阳中学退学的，肯定是差生，回到红星中学等于是回到了原本的毒瘤窝里。 可是，怎么一扭头，这学生竟然拿了奥数初赛的满分？ 到底是向阳中学脑子有坑。 还是这个夏云，之前一直隐藏自己的实力，实则能力惊为天人？ 想不通……罢了。 李老师觉得这个问题深究下去，他估计都可以写一篇关于夏云的学术论文了，因为这女孩这段历史交代出去，可以挖掘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李老师指了指成绩单，“把所有成绩都审核一下，然后按时把成绩给放出去，至于这个满分的学生……” 李老师的手指在夏云的名字上点了很久。 “在我们考场，这个成绩绝对不可能是作弊出来的，所以，这一定是她自己答出来的成绩，”李老师眼中闪耀着赞赏的光芒，“我佩服她，希望复试她能有更好的成绩，去和那些精英贵族学校的学生们一争高下。” 李老师这么一说，其他评委老师也就不再讨论夏云的事了。 虽然，每个人都对夏云的事情感觉到迷雾重重，但是再大的迷雾，对于夏云这样的学生来说，一个词就可以解释了。 ——天才。 夏云带着虎皮蛋糕回到了家里，顾晓玲一如既往在厨房里烧菜。 看到夏云回来，顾晓玲赶紧将湿的手擦了擦，笑着走过来问道：“奥数竞赛怎么样了？” 夏云将手里的虎皮蛋糕放在桌上，然后脱着鞋道：“还行吧，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顾晓玲现在是知道了，如今的夏云每次考完试不管问她什么，她的回答都是没什么感觉。 以前顾晓玲以为没什么感觉就是考得很差的意思，现在她知道了，夏云的没什么感觉是真的没什么感觉，而且通常她没什么感觉的话，基本都可以拿到非常优秀的成绩。 所以顾晓玲听到这句话，顿时就高兴了，“夏云啊，最近你辛苦了，我杀了一只甲鱼，我知道你喜欢吃，等下我们吃。” 说完，她很愉快地哼着小曲打算重新回到厨房。 却看到桌上的一盒虎皮蛋糕，她纳闷道：“这是你买的？” 夏云随便“嗯”了一声，而后轻猫淡写说道：“我买了两盒，自己吃了一盒，这盒是剩下的吃不掉了，你帮我吃了吧。” 其实她只买了一盒，只不过不想把自己表现得太过在意顾晓玲而已，因为她觉得她们母女的关系还是有一条清晰的不远不近的界限会比较好，没必要拉近这条界线。 顾晓玲看着那蛋糕说道：“我不吃，你留着自己吃吧。” “我不吃了，放着的话明天就过保质期了。” 夏云这么平淡地说完后，就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去了，再也没去看过那盒虎皮蛋糕，她知道顾晓玲很节约，肯定不舍得过期，最后她会吃掉的。 回到房间里，夏云也累了，一天又是开学又是考试的。 她拿出了高二的课本，开始温习今天上课的内容，期间和白瑜老师发了下微信。 白瑜：“感觉怎么样” 夏云：“没什么感觉。” 白瑜：“那就是对你来说没难度是吗:)” 夏云：“老师你想这么理解就这么理解吧。” 白瑜：“乖孩子，你总不会叫我失望。” 夏云看着这作为结束语的短信，微微一笑。 她倒是没想过要不要让别人失望，她唯一想的，是不让自己失望。 要是重来一次，还活不出什么名堂，那她也就太没用了。 在和夏云联系完了之后，白瑜接到了自己来自奥数竞赛主办方的一位朋友的电话。 “白瑜！不得了，你知道吗！有一个孩子，在初赛里拿了满分！这可是从没有的事啊！天呐！” 白瑜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他用手堵住听筒，“别吵，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去，白瑜你是不是傻了，这可是头等大事啊，等成绩公布了，估计教育部门都要引起注意了好吗！” 白瑜的声音平平淡淡，“哦。” “哦？！白瑜你……该不会之前有人已经和你说过这个消息了吧？” 白瑜懒洋洋地眯着眼，“没有，但是我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个人。” “什么意思？” 白瑜终于放开了堵住的听筒，表情却势在必得，“一次满分你就吼成这样，要是以后一路满分，你要当场自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