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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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淳竟是个实在人,答道:“不是,是去救被他们掳去的妇孺。” 白芷道:“那就一起去吧。” 简淳犹豫了一下,道:“怕匪寨危险,顾小姐还带着个孩子。”他看得出来,白及的武功并不好,打个受伤的喽啰获胜都有点曲折。白芷道:“不怕,这不有带路的么?”她一路也不逼着白及练杀人,这喽啰打赢了就行,这位竟成了场上唯一活口。 简淳不再犹豫,提起喽啰:“带路!” ~~~~~~~~~~~ 水寨半在水中,半在陆上,家眷等都在陆地上。二人行进很快,到了发现陆寨已起火,简淳的朋友对营救妇孺的工作不大熟,拖着几个衣鬓凌乱的女人,磕磕绊绊的。 见到简淳便叫:“贾兄!” 白及看了简淳一眼,简淳则不好意思地看了白芷一眼,白芷则看着那几个女人,问道:“她们说的孩子?”简淳忙问他的朋友,他的朋友正要问白芷是谁,听了简淳的问话,答道:“她们的孩子还在怀抱的被摔死了,大些的已被送进李府挑选了。贾兄,我想去打探一下李府。” 简淳道:“你们安排这些妇人,我去!” 白芷道:“一起吧。去看看。” 简淳的朋友拱手道:“在下干诚,不知这位姑娘高姓大名?” 简淳不及答话,白芷已报了名字:“白芷。”干诚是真不知道顾三小姐的曾用名,客气地拱手:“白姑娘高义,那个狗官是本地知县,请姑娘小心。”简淳心道,南平侯世子都是她家座上客,什么知县会在她眼里? 白芷微笑点头:“多谢提醒。”其实皇帝她都不爱搭理的。 提起白及,与简淳往县城里去,县衙是最好认的建筑。到了县衙却发现已有人捷足先登了,白芷心头一动,就着廊下灯笼的光仔细打量对方:“薛先生,别来无恙。” 对方以剑柄顶了顶斗笠的下沿,整张脸都露了出来。薛剑客迈步走来,踩在落雨的瓦片上,稳稳的:“顾小姐,又见面了。” 白芷道:“薛先生愿意为我解惑吗?” 薛剑客尚未开口,便有一个人影从正房的窗户里翻了出来,他的剑上带着点血的腥味儿。这人往上一跃,落在房顶,旋即看到房顶上不止一人,呆立当场。 白芷:……“呃,不用说了。” 薛剑客笑笑,问道:“顾小姐的剑呢?” 白芷道:“放家里了。” “哦?” “我是大夫。唉,说这话的时候别人总不信,就只好这样啦。” 薛剑客道:“顾老爷子大寿,我只是去喝杯酒而已,至于……” “点到为止,”白芷说,“点到为止。他——” 薛剑客道:“他曾对顾小姐说过的话,在我这里也同样有效。也请顾小姐能考虑一件事。” 白芷道:“薛先生请讲。” “薛某还想在江湖上轻松行走。” 白芷沉吟了一下,问道:“以后遇到薛先生,还是薛先生吗?” “当然是。” “别喝太多酒,手会抖。” 薛剑客一笑:“我师弟,丁若。” 丁若对白芷点点头,与薛剑客两人消失在了茫茫的雨幕之中。白及没开口,简淳也很识相地不去问,简淳正犹豫要说点什么,下面传来一声尖叫:“快来人呐!老爷死了!老爷被人杀了!!!” 简淳道:“原来是同道中人,只是杀了那个狗官,咱们就不好下去打探消息了。” 白芷忽然伸手,抓过简淳,连同白及一起带到墙外的阴影里站着。府里打起了火把,当值的衙差不衣衫不整地跑出来抓人。白芷道:“还是去问水匪吧。” 三人又回了水寨,简淳的朋友已经走了,临走之前一把大火烧了匪寨。空气味道不太好,这些人应该泼了烈酒、火油之类的助燃剂。水匪已逃得差不多了,简淳有点丧气地说:“太鲁莽了。” 白芷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会有人追究的,写封信,投书。走吧,夜深了,小孩儿得睡觉了,不然长不高。” 就着熊熊的大火,简淳终于看清了白及的脸,又花了点功夫想起来他是谁:“他真的是那个……” 白芷点点头。 简淳道:“刚才看他右手使剑,没想到……他还是练左手剑好些。” “已经给他改了套简单的左手剑法。他的左手好用,但右手更需要锻炼,我是要好好养个徒弟,不是要养一个左手犀利的杀手。右手这套剑法练熟了,再教他左手剑也不迟。”白芷早有规划,白及以后肯定主练左手,所以右手更不能放弃。 简淳尴尬地笑笑,似乎想问话,白芷却摆了摆手:“有人来了,你走不走?” 简淳脱口而出一句:“谁?” 白芷道:“我怎么知道?你走不走?” “此地不宜久留!” 白芷扯过徒弟正要走,忽然说:“好像是你朋友。”简淳惊讶道:“干兄?他回来干什么?” 干诚是来找账册的,这就是一个复杂的故事了。简单的说,南方水灾,官员贪污赈灾款,御史发现了要揭发,于是被追杀。途中受伤躲避,把账册证据交护卫带上京,护卫途中搭商船遇到水匪,死了。临死前托付了船上结交的丫鬟,丫鬟被大侠救了,求大侠帮忙找回账册。 账册……被大侠烧匪寨的时候一起烧了。 “现在怎么办?”简淳懵逼了。 白芷扭头就走。干诚叫住了她:“白姑娘,我想去寻找那位御史大人,你要同去吗?” 御史是在更南一点地方失踪的,这意味着需要改变行程,白芷有点犹豫。简淳却说:“我去!” 白芷头有点疼,拖着徒弟回去睡觉:“再见!”简淳说要去的时候,她已经决定过去,但不是很想跟他们同去——这几位武功都不怎么样,她照顾一个徒弟已经很吃力了。御史在沈家势力范围失踪的,情况有点复杂。 第57章 寻人 简淳毕竟年轻, 干诚希望白芷与他们同行的时候对他使了眼色, 简淳却忽然觉得不好意思,没有出声挽留。白芷带着徒弟走了, 干诚小声埋怨简淳:“贾兄, 你为什么不将这位白姑娘留下同行呢? 简淳道:“你知道她是谁?” 干诚奇道:“她又是哪个?” 简淳一巴掌抽在自己的嘴上:“不是哪个。咱们再去问问那个使女,看看还有什么线索吧。” 干诚没什么心机, 马上说:“好!我已将她安置在我家里,你嫂子正在照看他,随来我!” ~~~~~~~~~~~ “师父……” 白芷解开缆绳, 手中竹篙撑开了船, 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嗯?” 白及扳着指头发问:“那位薛先生是什么人?” 白芷撑了几篙, 道:“我有点猜测,你要不睏, 咱们就说说。” “我听完了再睏!” “噗——”白芷轻笑, “话有点儿绕,你用心想一下。你看,如果有人命官司, 到场会有什么人?” “看热闹的、捕快、里正、三姑六婆、卖浆水小食的、仵作……就这些吧。” 白芷道:“如果是发生命案之前呢?” “呃, 算命的?” 白芷摇摇头:“我是大夫, 哪儿有什么凶案, 我也会凑个热闹。如果是江湖仇杀, 会有些人受了重伤, 一个大夫, 想要医术精进就得医治尽可能多的病人, 所以我会在场。捕快是正经人里到得最晚的人,但他们肯定会到,仵作也是一个道理。包打听则是靠种种消息过活的,他也很有可能会去。除了这些人,还有一种人是必须在的,凶手,没有他就没有命案发生。” 白及认真听着,问道:“那跟薛先生有什么关系……他是凶手?” 白芷道:“我是个四处捡病人的大夫,有什么伤亡事故,我在场不算太稀奇。如果一个人,十处响锣九处有他,他还不是捕快不是大夫不是仵作,就很可疑了。我见过这个薛先生几次,一次是老爷子的寿诞,一次是在京城,这是第三次了,第一次,老爷子遇刺,第二次太尉遇刺,第三次李知县被人杀了,你说他可疑不可疑?” 白及道:“这一次不是他下手的。” 白芷一篙一篙地往前撑,撑到江心改而用桨,道:“这三次刺杀相隔了上千里,凶案发生的时候都有他,非常可疑了。也有可能他是比动手的人身份更高的人,监工,或者干脆就是主使。” 白及道:“我明白了。” “只是我的怀疑罢了,再说了,这三次我也都在现场。” “肯定不是师父!”白及坚定地说。 白芷笑道:“进去睡吧。” “我陪师父!” 白芷道:“等过了江,我也睡去。” “也没多会儿,我陪师父。” 师徒二人坐在船上,待船过了江,白芷也不夜航,在对岸就近寻找了一个系船的地方停船安歇。停船的时候,白及又问:“师父,那位薛先生的师弟,很要紧吗?他为什么代他师弟报上名字?” 白芷道:“你知道,江湖上前阵子出现了一个无名剑吗?” “知道!他是师父的手下败将。” “你开心什么?你又打不赢他!要是我没看错,那就是他了。” “哦哦!咦?他怎么做了刺客了?” 白芷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他说是要报仇,我没有去验证过,不好讲。好了,睡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白芷便起来,拍醒了白及,两人洗漱过后,白芷授了他几路左手剑。白及大为兴奋,他跪救师臾就是为了学左手剑,现在白芷终于肯教他了。站在船头不停地摆弄他的短剑,兴奋劲儿久久不褪。 天上飘下了濛濛细雨,白芷点了炉子淘好了米,往锅里一扔,加上水煮。米熟的香气飘入鼻端,白及跳了起来:“师父!你怎么做饭了?不是说了放着我来的吗?” 用罢早饭,白芷没事人似的说:“好了,干诚说,那个丫鬟与那个护卫是在前面那个水驿里遇上的,咱们去那里打听一下……” “师父!午饭我来烧!” 白芷当没听到,干咳两声:“凡人行过必有痕迹……” 白及洗了锅碗瓢盘,很是忧虑——师父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手上一边摘着菜,一边听白芷讲授追捕的技巧。 雨一直没有停,白芷发愁道:“听雨入眠是有意境,找人可就麻烦了。一场雨下来,什么痕迹都没了。还说有水灾呢,雨不停,这灾只有更大的。”白及小声哔哔:“咱们还是找那个什么去御史吧,他不是关心百姓么?让他想办法好了。”白芷道:“我怕他已经死了。” 两人慢慢地说着话,到了水驿停了船,白芷将船寄存在水驿,向驿卒打听消息。驿卒连连摇头:“人太多了,记不得,您瞧,这来来往往的,都是趁着水灾去压价的。”有压价买货的,也有压价买人的。凡有水旱灾害,都是人贩子的盛宴。白芷出了高价,问他一队商客家的丫鬟的事儿,驿卒勉强道:“他家没买丫头,倒是雇了几个护卫。” 白芷问了护卫来的方向,与白及两个换了小船追踪过去。 行不两日一片泽国。也有官府、富户开了粥棚赈灾,白芷带着白及往粥棚里一看,竟是富户开的粥棚饭食好一点,官府的粥棚,不但是陈米,还掺了些不知道是什么玩艺儿的东西。白芷不禁摇头叹气,看灾民的表情,竟然没有多么的气愤,反而狼吞虎咽吃着这看起来不大像是给人吃的东西。 白芷皱起了眉头,白及比她还要镇静,小声说:“算不错的了。”他在小贩家吃剩饭菜也就比这个好一点而已。白芷道:“我记得家里在这儿有个铺子。”这里已经是沈家的势力范围,本家在本地没太多的别府和据点,只有一个收丝茧和绸缎等土产的铺子,顾府在这里也有一个米铺。 师徒俩去了米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