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餐桌上的饭菜一会儿,餐盘精致漂亮,可她忽然完全不想吃了。 那种说不上是烦躁还是厌恶的情绪一下子蹿到了嗓子眼。 最后她从橱柜里翻出一盒之前去超市时随手拿的拉面,加了热水后拿着上楼。 西郊这一带环境好,没有高楼大厦,望出去就能看到远处亮起的灯火,藏在漫无边际的静谧夜色中。 ——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里十点,身边没人。 睡前又吃了块苹果派,连牙都忘了刷,现在这会儿喉咙被甜味糊得难受。 陈喋起床,刷牙漱口后又下楼拿了瓶冰水。 冰凉的水顺着喉管往下,终于是冲干净了喉咙里的腻味儿,舒服多了。 躺回床上。 陈喋忽然又想起白天林筌说的。 ——“陈喋,我希望你搞清楚,你不是我们陈家的人,我的女儿只有媛媛一个人。” 虽然陈喋也从来没把林筌当作妈,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忽然觉得太没意思了。 被陈家带来堰城闹成这样没意思。 跟陈舒媛吵了这么多年也没意思。 继续再和闻梁在一起下去似乎也没意思。 后天就是毕业典礼,也就到了合约到期的日子。 陈喋不确定闻梁是否还记得那份合约,但大致能猜到,如果她不主动提,闻梁大概也不会提及这件事。 她对于闻梁而言,是足够养眼的花瓶,性格能契合他,也不会限制他或要求他更多,很适合留在身边。 但这些都无关喜欢或爱。 闻梁那种性格,似乎是天生不会爱人。 离合约到期的日子越近,她心中动摇的也就越频繁。 在那天从派出所出来闻梁带她去吃饭,还有那天两人坐在台阶上听演唱会时闻梁柔和下来的侧脸,以及他因为许志燃对她扬巴掌而特地让人去查信息。 都让陈喋产生过动摇。 想着,是不是再过几年,也许闻梁就会真的喜欢上她了。 可她这一身傲骨是闻梁亲手塑造出来的,也正是因为这些傲骨让陈喋决定离开他。 陈喋躺在床上,能闻到身侧闻梁枕头上的淡淡的洗发水味,萦绕在她周围。 陈喋翻了个身,背对着。 闻梁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楼下响起锁车的声音,没一会儿卧室门被打开。 他没开灯,走到床边,床面往下陷了下,紧接着有一个温度从陈喋身后拢过来,他手臂揽在她腰上。 “洗澡了没?”陈喋问。 “还没睡着啊。”闻梁摸了摸她脸。 他原是担心现在洗澡会吵醒陈喋,见她没睡便起身走进浴室。 很快就冲完澡出来。 床垫又是一陷。 闻梁俯下身,变得有些灼热的唇一下下吻着她,手指勾着她耳朵玩儿,动作磨人。 对这种事,闻梁向来是绝对掌控。 “闻梁。” 陈喋偏头躲开他的唇。 在黑暗中看进他眼睛里,缓声说,“你还记得我高考结束那年签的那份合约吗?” 第15章 闻梁动作没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亲着她,只含混地“嗯?”了声。 陈喋抬脚挣扎几下,闻梁这才啧了声,双臂撑在她身侧直起身,低头看着她:“怎么了?” “我马上就毕业了。”陈喋看着他轻声说。 闻梁沉默片刻,起身捞过烟盒点燃一根,懒散的斜在床背上,似笑非笑:“然后呢。” 她回得很快:“然后合约就到期了。” 闻梁呼出一口烟,眉眼都笼在青白烟雾中。 他垂眼,声音冷下去:“陈喋,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 “我是认真的。”陈喋用力抿了抿唇,忽然不敢看他,她别过脸,说,“闻梁,跟你在一起太累了。” 虚无缥缈,像风像云,根本抓不住。 “要跟我分开?”他淡声问。 陈喋点头。 他轻嗤:“那你现在还跟我睡在一起干什么?” 陈喋心脏很重的跳动两下,很快心率就不稳,像是要顺着喉管往外蹦出来。 她想过当她跟闻梁提了分开后闻梁会是怎样的反应。 也许会因为失去自己的掌控欲而暴怒,也许会很平淡地点头同意,但没想到过他会这样。 平静的,却也是嘲讽的。 她那点自尊心像是被戳了孔的气球迅速瘪下去,陈喋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要走。 手刚露出来,闻梁便注意到了白花花一团纱布。 瞬间皱起眉,他捏着人脖子往后拽,陈喋脑袋砸在枕头上,身子在床垫上弹了两下。 “手怎么了?” 陈喋沉默。 闻梁冷声,整个人都陷入风雨欲来的狠戾:“谁弄的。” “林荃。”陈喋没瞒他。 “谁?”他一时没记起这名字是谁。 “陈舒媛她妈。” 闻梁不问为什么,冷笑一下,掐了烟:“陈家那群人也算是阴魂不散。” 他拉过陈喋裹着纱布的右手,顿了顿,绕开来看到那一条三厘米长的划伤,又一皱眉,索性把沾血的纱布扔了:“明天我再给你包一下。” 陈喋睫毛一颤,没明白他忽然平静下来又是怎么一回事。 紧接着,闻梁把她抱回来,手臂一抬制住她腰,安抚似的在她后颈亲了亲:“行了,回来晚点就跟我闹,明天我就去给你讨回来。” 他躺下来,拉高被子,声音带着疲倦的喑哑:“睡觉,别跟老子闹了。” 陈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闻梁这是误以为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因为在外面受了委屈,所以回来就跟他闹别扭罢了,甚至也不关心她遇到林筌后发生了些什么。 他太自我也太自大,没法理解当初毫不犹豫就点头跟他走的人,现在又怎么会想要离开。 陈喋张了张嘴,本想再说,但被汹涌而来的喉间涩意一刺,只好闭嘴。 —— 翌日。 闻梁今天有个竞标会要参加,准备出门时陈喋还没起,于是嘱咐张嫂一会儿给她包扎。 到参标地点。 这次竞标的是两个工程建设项目,算是块肥rou,到场了不少公司。 “闻总,这些是竞争企业的概况。”朱奇聪把资料递过去。 闻梁随便扫了几眼便放在一边。 他看上的项目向来出手狠准,也的确有这个魄力虎口夺食,没人能抢的过他,从闻梁刚开始接手温远的时候朱奇聪就看出来了。 很快,主持人上台,宣读竞标书,按照顺序议标发言,派了朱奇聪上去。 闻梁早就看上这次招标会上温泉度假区的项目,准备充分,报价也足够打破其他竞标者的心里防线。 很快就成功拿下那项项目。 “闻总,我们现在就回公司吗?”结束后。朱奇聪问。 “不是还有第二场么。”闻梁语调平静,“不急着回去。” 第二个项目开标。 几番竞争抬价。 陈科举牌:“55.4亿。” 周围窸窸窣窣响起议论声,但没人再举牌。 闻梁眯了眯眼,看向陈科。 陈老爷子独子,也是现如今陈氏集团董事长,以及,陈喋生父。 主持人在举手倒数。 闻梁懒洋洋举起牌子:“58亿。” 大家皆是一惊,纷纷扭头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