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她要去淮阴找晏安。 听闻姜娆要去淮阴找晏安,晏氏一时没有同意,“南方形势不稳定,你一个姑娘家,去那里总是不安全的。” 姜娆将梦见的事情告知晏氏和姜侯爷,“父亲,母亲,女儿梦见二表哥中了毒箭,这个梦太真实了,恍若梦中的一切都是不久之后真实发生的。女儿若是不去陪着他,即便待在南阳,女儿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二表哥的安危。” 姜娆这是第一次在姜侯爷和晏氏面前提及预知梦一事,他们二人并不知晓姜娆之前也做过几次预知梦。 晏氏安慰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心里挂念着二郎,忧心过度,才会做这些梦。” “不是这样的,母亲,这些梦都是真的。” 姜娆眼眶泛红,泪水跟着落下来。 她粗粗将之前做的几次梦,给姜侯爷和晏氏讲了一遍,“这不是女儿第一次梦见这些事,巧合也好,假的也罢,女儿只有陪在二表哥身边,若再做了什么梦,才方便提点他的安危。” 听到姜娆告知这些事情,晏氏和姜侯爷惊愕的一时未出声。 他们二人知晓姜娆不会撒谎骗人,听她这般一说,不禁有了几分相信。 姜侯爷神色凝重,皱着眉沉思,“ 娆儿若是要去,便去吧,不管真假,去一趟才能安心。二郎无事最好,若真不幸出了意外,娆儿也能提供些帮助。为父拨一队侍卫护送你去淮阴,再让钧煜陪着你一起去,务必要注意好你自己的安危。” 姜侯爷口中的钧煜,是姜家二房的长子,也是姜娆的堂哥。 姜娆应下来,“谢父亲、母亲允许。” 她很感谢,可以遇到姜侯爷和晏氏这样的父母,他们对她虽未有生恩,却有养恩,总是支持她所有的决定。 姜绾的声音软软糯糯,心疼着姜娆,“jiejie,你做这些梦的时候,一定会难过吧?” 姜娆笑着摇摇头,“ 是很难过,但现在我倒庆幸能够做这些梦。” 姜绾乖巧的坐在姜娆旁边,“jiejie,我在家里陪着父亲母亲,你一路上一定要万事小心。” 姜娆道:“别担心,从南阳到淮阴,一路上都是大祁的国土,很安全的,我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姜绾咬着唇,神色担忧,“ jiejie的预知梦,可曾出现过裴大哥?” 姜娆安抚道:“没有梦见他,想必他应该是安全的,你别担心,jiejie去了淮阴,帮你照看裴柯的。” 听闻姜娆要去淮阴,与姜家大房分了家的姜家二房,厚着脸皮找到姜娆。 “娆儿,你四meimei嫁去淮阴几个月了,她第一次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你去了淮阴,替二婶捎些东西给她。” 姜娆自是应下,她又突然想起曾梦到过的淮阴侯祁信。 看起来她因着去到开封而避开了祁信,可兜兜绕绕这么久,她还是没有避开他。 —————— 淮阴这边,祁信在府上设晏,宴请晏安、石崇以及高淮善等人。 祁信端着酒盏,“晏大人和石指挥使第一次来淮阴,忙于军务之余,也要抓着机会好生享受一番。淮阴的吃食和开封的口味不同,淮阴的女子和开封的女郎也不一样。” 话音落下,他拍拍手,数个清秀美人着华丽的衣衫进到屋中。 祁信唇角带着莫测的笑,“你们几个,今夜好生侍奉几位大人。” 这几位清秀佳人瞥见晏安清隽的眉眼、深邃的轮廓,好一个丰神俊朗的郎君,不约而同的朝他那里送着秋波。甚至有那大胆的女子,试探着来到晏安身边。 晏安神色冷淡,未将一丝视线投注在这些女子身上,薄唇轻启,“过去。” 他声音虽不重,却显露出冷冽和威严。 “这些女子可是入不得晏大人的眼?” 祁信一直注意着晏安这边的动静,他莫名的一笑,“听闻福宁郡主仙姿佚貌,绰约多姿,晏大人有这样明媚的未婚妻,自是看不上本侯府中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歌姬了。晏大人可真是好福气啊!” 晏安眉眼冷漠,并不接着祁信的话提起姜娆,而是道:“ 陈邵逆贼猖狂,圣上又将此项重任交予我与石指挥使,每日要处理的事情颇多,实在无心放纵享受,望侯爷见谅。” “晏大人勤勉尽责,让本侯惭愧。” 祁信挑眉笑道,摆了摆手,“不必伺候了,你们下去吧。” 这些女子离去的时候恋恋不舍的偷瞄了晏安一眼,郎君芝兰玉树,若是能和这样的郎君睡上一觉,也是值了。 宴席还在继续,有一侍女为晏安斟茶时,一不小心未拿稳茶盏,茶盏骨碌碌滚落在地面上,清茶洒在晏安的锦袍上。 这个侍女立即跪在地上,“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晏安天青色的锦袍晕了一片婴儿握拳大的微黄茶迹,他借过帕子擦拭几下,“无妨,下去吧。” 祁信出声,“ 晏大人若不介意的话,换上本侯的衣衫。” 晏安道:“多谢侯爷好意,然我不胜酒力,再加上天色也不早了,便不麻烦侯爷,我也该回去了。” 祁信挽留道:“晏大人何必这么着急?” 晏安语气清和中带着疏离,“ 军中有令,亥时前不归罚军棍三十,我做为领将,自是要遵守军规。” “二郎你先回去,我再喝几蛊酒,就跟着回去。” 石崇接过话。 等晏安出去屋子,在侍女的引领下出府,只是过了一刻钟,还未出去淮阴侯府,晏安察觉出不对劲,他停下脚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侍女转身福了一福,“大人,我们夫人想要与您说些话。” “ 我与你们夫人素无往来,没有见面的必要。” 晏安刚欲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 不过半年不见二表哥,二表哥竟与我这般生分。” 来人正是姜婳,哪怕夜色已深,她仍打扮的精致,涂脂抹粉,“ 我也没有其他意思,二表哥如今是大jiejie的未婚夫,我许久不见大jiejie,颇是想念,这才想着找来二表哥问一问大jiejie的近况。二表哥千万别误会。” 晏安冷冷看她一眼,随即移过视线,“ 娆儿一切都好,晏某告辞了。” “二表哥别急着走,去年夏季在南阳的时候,彼时我未婚配,二表哥尚未定亲,一转眼,你我再见面时,竟已换了一重身份。” 姜婳微微一笑,“嫁到淮阴人生地不熟,格外想念家里人。如今恰好见到二表哥,便觉得多了几分亲切。” “ 夫人若是挂念家里人,写封信回去即可。”晏安不欲再听姜婳的废话,转身离去。 “别走。” 姜婳几步拦在晏安面前,“ 我许久不见家里人,见到二表哥就如同见到家中亲人般。虽去年二表哥只在姜府待了几日,可我到现在,心里还牢牢记着二表哥。” 姜婳这话说的委实越界,晏安神色冷淡,说出口的话也没有一点儿温度,“ 夫人既已为人妇,应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晏安接着警告出声,“还有,我与你并无干系,我并无你这样的表妹。” 姜婳有些讪讪,“ 你是娆儿和绾绾的表哥,我称你一声表哥也是使得的。二表哥怎的如此冷淡。” 晏安墨色的眸子好似一汪寒潭,冰冷的深不见底,“ 你是娆儿的meimei,又是淮阴侯夫人,当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省得辱没了娆儿的名声,让外人笑她有个不守规矩的堂妹。” 姜婳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 二表哥这话是何意?” 晏安露出讥讽的笑意,“看在娆儿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若再有下一次…”,晏安话虽没有说完,却不言而喻。 他不再停留,大步出了淮阴侯府。 但凡稍微讲规矩、没有抱着其他心思的女子,都做不出故意让侍女领着晏安与她见面的举止。 姜婳打得什么主意,晏安看的分明,同是姜府出来的女子,怎的差别就这般大呢?想到这儿,晏安对姜婳又多了些厌恶。 还是表妹最好,娆儿温柔知礼仁善,晏安心中这般想着。 望着晏安离去的颀长身姿,姜婳脸上的笑意落下去,晏安这般不给她面子,竟还讽刺她不知廉耻,辱没姜娆的名誉。 不过无妨,眼下晏安在淮阴,不管他和自己有没有干系,晏安说了可不算。 她可好久没见到自己的好jiejie了,是时候写封信,问候一下姜娆了。 姜婳在信中添油加醋,故意模棱两可的写了一些她和晏安的相处,派人送去了南阳。 不过这封信注定交不到姜娆手中,姜娆在侍卫和姜钧煜的护送下,离开南阳去往淮阴。 为了尽快到晏安身边,姜娆主动要求加快赶路速度,她不是一个娇气的女子,中途也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尽量的节省时间。 一连赶了二十来日的路程,她整个人瘦了一圈,越发的惹人怜惜。 晏安早先一步收到姜娆的来信,姜娆在信中将一切事情都告知了他,还说要来淮阴找他。 再过不久,晏安与石崇、高淮善就要率兵歼灭陈邵,这个时候,晏安自是不愿让姜娆来这里,可姜娆已经动身上路,晏安无法子,盘算着姜娆到淮阴的时间,当日在城门迎接她。 “表哥。” 姜娆一进去城门,便看见晏安身影。 光听这一声表哥,晏安便知道是姜娆来了,不然这世上还有哪个女郎会这般清甜的唤他表哥呢? 姜娆今日穿着一身碧色春衫,鬓发间的蔷薇玉簪精致,剪水的双眸灵动的看着晏安,宛若三月细柳,娉娉袅袅。 女郎一下车,一旁的行人不由得往姜娆这里偷瞄,女郎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妃子啊! 姜娆朝着晏安走近,盈盈含笑,“表哥。” 晏安注意到其他人落在姜娆面上的视线,心里有些不舒服,拿出一个帏帽,冲着姜娆道:“带上。” 姜娆见到晏安只顾着兴奋,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打量,鼓起腮帮子,“表哥好凶。” 她朱唇抿成一条线,“表哥,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都不想见我的脸吗?” 今天晚上10点左右还有一更 第97章 今日份二更 “我见到你欢喜还来不及呢。” 晏安一双桃花眼漾着柔情,“ 娆儿这么美,我可不想被其他男子看了去。” 听着晏安近乎吃醋的话语,姜娆嗤嗤笑出声,她到底是没有戴那个帏帽,“我上去马车就好啦!” 和姜钧煜打过招呼,晏安跟着姜娆上去马车,墨眸注视着她,“娆儿瘦了,赶路辛苦了。” 姜娆倒是不在意,“ 瘦了才好呢。” 她精神很好,这是姜娆第一次来到淮阴,虽然一路上没有太多的停留时间,但她并不觉得辛苦。 “ 不许继续瘦下去了。” 晏安道:“ 你胖一些更好看。” 胖了,摸着、抱着手感更好,但他没敢把这句话说给姜娆听。 “好好好。” 姜娆随意的应道,郎君说的这些话听听就罢了。 她瞪圆眸子打量着晏安,语气带着几分惊讶,恍若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表哥,你竟然没有被晒黑?” 她本以为来到淮阴,会见到一个晒黑成碳的晏二郎。 没想到晏安依旧面如冠玉,反倒因着有了领军的经历,更多几分男子的清峻。 晏安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他常在军营跟着将士们一同训练,并没有刻意避讳,若不是姜娆今个提起这个话题,他自己倒不在意有没有被晒黑。 姜娆又道:“二表哥,你收到我写给你的信了吗?” 晏安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到了。” 姜娆咬着唇,“ 其实之前我一直纠结要不要将这个梦告诉你,告诉你的话,担忧你会受到影响;不告诉你的话,我又害怕你遇到什么危险。” 毕竟不是每个人在知道自己有可能中毒而死之后无动于衷的。这种未知的恐惧,好似悬在头顶的一把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最易引起一个人心头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