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宁大学士安抚道,“本就是客套,又没真要你去做媒,你安心便是。” 宁姒一听到“姜”字,便一个激灵坐直了,“爹,娘,你们能不能别帮她说媒啊?” “嗯?为什么?”宁大学士问。 宁姒伸出细白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说,“婧jiejie以前趁爹娘和哥哥看不见,就掐我呢,我讨厌她。” 宁澈原本漠不关心的,此时瞧过来,“什么时候的事?怎不与哥哥说?” “我那时候太小了,不知道她是在欺负我。婧jiejie说,是跟我玩游戏呢。” 宁澈又气又心疼,“你怎么这么傻啊!” 宁大学士沉声道,“行了,她年幼,懂什么。倒是那个宁婧,没想到从小就是个坏的。” 常氏也越发气愤,说什么都不肯好生帮宁婧相看了。 ☆、偷摸遮掩 腊月, 宁澈的第二次提亲再次被婉拒。 这回他倒不着急了, 还有兴致赴姜煜的酒约。 宁澈找到常云兮, “阿煜说给你介绍个姑娘,怎么回事?舅舅不是要你安心读书,过两年再考虑婚事么?” 常云兮立马来了精神,整了整衣裳, 随意驳道,“结识一下而已,又不是说立马成婚。” “那也是将心思耽搁在了儿女私情上。舅舅要是知道了,还要怪我们纵着你。” 常云兮撇嘴,“表哥,你说话真和我爹一个样了!你瞧煜哥,多通情达理。” “他十六岁的时候可没想着姑娘。”宁澈嘀咕道, “阿煜这回怎么想的,我不是与他说了不能纵着云兮么。” 常云兮给自己找了件披风披上, “煜哥就是比你有人情味儿!不行,我得想法子感谢煜哥。” 遂去叫了宁姒一起。 马车在将军府停下, 随姜煜一起出来的,还有谢容。 姜煜一身暗红色绣金线锦袍,外罩雪色披风,谢容则一袭绯色长裙, 纤腰一束,发髻梳得齐整,额上还戴着雪貂皮昭君套。 远远看去仿若一对璧人。 哪怕知道谢容是男子, 宁姒仍觉得怪怪的。 姜煜的目光越过宁澈看见了宁姒,冲她笑着点头。 宁澈还当姜煜在看自己,也回以一笑。 然后便见姜煜走过来,越过了他,伸手将宁姒接下马车。 宁澈转身瞧着,心里说不出的不对劲。 “阿煜,你那个喜欢的姑娘呢,怎没见过她?”宁澈不满,“不够意思啊,这么多年的好友,你连喜欢的姑娘都不告诉我。” 姜煜笑看宁姒一眼,“并非我不告诉你,是那姑娘害羞,不爱叫人知道了。” “这姑娘性子未免太内敛了些,我以前还当阿煜你会喜欢一个泼辣点的。” 宁姒眨了眨眼,从姜煜掌中抽回手来,“哥哥,阿煜哥哥喜欢泼辣的?” “泼辣的,才降得住他,不然还不被他吃得死死的啊。还要不为美色所动,任他千般本事也使不出来了。” 常云兮暗笑宁澈被蒙在鼓里,从马车上下来,带着点你不知我知的优越感接道,“我看煜哥就喜欢看人家姑娘被他吃得死死的,不然他还浑身不得劲呢。” 宁姒偏头瞧了常云兮一眼。 常云兮立马找补,“不过我猜,那位不知名的姑娘,定然美丽又大方,才能得煜哥喜欢。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把煜哥吃得死死的,煜哥你说是吧,哈哈。” 姜煜笑,“我不正被她吃着吗。” 宁澈大笑,“不得了,这姑娘有本事啊。” 常云兮在一旁忍着笑,只觉得宁澈被不明就里的样子傻乎乎。 宁姒忍住羞,将这话题打断,“阿煜哥哥,正好谢……姑娘也来了,你不是要介绍给表哥认识吗?” “是了。”姜煜招呼谢容过来,对常云兮道,“这便是我容表妹了,上回见面仓促,还没有好生认识过。” 谢容冲常云兮眨眼,笑容灿烂,“常公子,上回心情不美,将你冷落了,是我的不周。好在今日还有机会说说话。表哥说你尽得‘趣’字真传,我也想结识你呢!” 常云兮心道,好个性情爽利的姑娘。 于是回笑道,“煜哥说你生得花容月貌,性情温柔和善,如今一瞧,还不尽然,应当再加上一句坦率爽朗才对。” 而宁澈却目瞪口呆,不知姜煜在玩些什么花样,“他不是……” 姜煜自然地截过话头,“她不是第二回见你吗,自然少些拘束。” 宁澈咽下话,心道云兮你莫怪我没有提醒你。 “对了,煜哥说的‘趣’字真传,可有什么说头?” 谢容莞尔一笑,“说你志趣甚广,为人有趣,还识趣!” 而常云兮的识趣全发挥在帮宁姒姜煜打掩护上了。 常云兮不知这谢容是否在逗他,但见谢容笑靥如花的模样,哪怕当真在逗弄他,常云兮也生不起气来。 而宁澈先还有些罪恶感,随后却津津有味地看常云兮和谢容你来我往地说话,竟觉得有趣。 尤其是那种你不知我知的优越感,叫宁澈嘴角都挂着笑。 再看常云兮,只觉得这小子平日里机灵得不行,如今瞧着也傻乎乎。 进府前,姜煜拉住兴致勃勃的常云兮,还是提醒了他,“结识玩闹可以,生出情思不行,不然你别哭着找我。” …… 四人进了姜煜的茶屋。 一壶温酒,几碟果菜。姜煜仍嫌不够,将酒置于小火炉上煮着,瞧了宁姒一眼,又去捧来一壶梅子酒。 “这酒姒儿meimei必定爱喝的。” 酸甜不涩口,酒味也淡,与果汁仿佛,宁姒的确喜爱。 “煮热了再喝,先吃点热菜暖暖身子。”姜煜坐在宁姒对面,眼里浑然没有了旁人。 “我想吃那里面的梅子。”宁姒指了指梅子酒。 “馋猫。不好吃别怪阿煜哥哥。”姜煜说着,执箸给她夹了个圆溜溜的青梅过去。 宁澈坐在宁姒旁边,只觉得姜煜看宁姒的目光温柔无匹,忽地有些疑惑,姜煜之前也是这么看宁姒的么? 好像之前的眼神也是柔和的,不过总有哪里不对劲。 常云兮则见怪不怪,兴致都在谢容身上。 见谢容跪坐在姜煜身边,仪态优雅,脊背挺直,只是这身量比寻常女子高出太多,再看他肩宽,比姜煜也窄不了多少,对比宁姒,那更显得骨架大。 但谢容就算骨架宽大,仍旧是个美人。 常云兮以前没见过这样的,一时间新奇得紧。 “阿澈,你亲事也快定下来了,与沈姑娘谈过了不曾?”姜煜眼见宁澈目露思索,出声打断他。 宁澈果然不再想姜煜宁姒的事,“自然,我去沈家请罪时便找了她。耽搁她这么长时间,是我的过错,她要怎么惩罚都好。” “她怎么说?” “她倒没有再骂我,只问我觉得她哪里不好,才迟迟喜欢不上她,这我怎么好回答,且我也当真说不出,没有觉出她哪里不好来。”宁澈道,“只好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就开玩笑,说我眼光不好。” “然后她说起她的弟弟来,原来沈二公子也去从了军,且也在西北军中。我便说,若有机会,便照抚他一二。” 姜煜听到最末,正色问道,“她说起沈二公子,是有意还是无意?” “……”宁澈顿了下,不去深想,“不管是有意无意,是她的意思还是沈家的意思,我照顾照顾沈二公子都是应当的,权当我赎罪吧。” 宁澈饮了口酒。 姜煜举杯邀他,宁澈重新展开笑颜,也举起杯来。 这边说着话,谢容与常云兮不知怎的竟猜起酒拳来,谢容玩开了,全没了女儿家的娇羞矜持,展露出爽朗的男儿气质,“哈哈哈哈,这回又是你输,喝!” “喝便喝,这么点酒,还能醉了不成?”常云兮并不觉得谢容身为“女子”举止粗俗,反而认为她英姿飒爽,可惜了不是男儿,不然定能成为好友。 谢容畅笑,“下回再输,我要罚你脱衣裳!” “!!!”常云兮一听这话便呛了酒,“咳咳,谢姑娘莫开这种玩笑。” 谢容这才想起自己正扮作女子,连忙细着嗓音,“常公子知道是玩笑,还当真做甚?” 常云兮红了脸,急忙辩道,“我没当真啊,谢姑娘,你可别将我当成了那起子登徒子!” 宁澈瞧得好笑,玩心大起,“你们俩带我一个!” 遂示意姜煜跟他换个位置。 常云兮正觉奇怪,宁澈跟谢容的堂妹在谈婚事,怎不知道和谢容避点嫌? 余光却瞧见姜煜起身坐到了宁姒身边。 常云兮认命地继续“识趣”下去,对宁澈道,“你来便来吧,谢姑娘太厉害了,你正好来帮帮我。” “谁要帮你,各算各的。” 谢容瞧了眼宁澈,想起皇上寿辰那日的事,仍有点不满,因而坏笑道,“你来得好,正好帮我meimei考校考校你的酒量!” 于是这三个划拳喝酒不亦乐乎。 “姒儿meimei,再来一杯?” 宁姒点头,“好喝。” 姜煜一听,却停了给她斟酒的手,低下头来仔细瞧着宁姒。 只见她两颊泛起粉红,眼珠有些怠懒似的滞住不动。 姜煜凑近些,“醉了?” “没有,就是有点晕。”宁姒食指拇指一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