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可黑客大佬的勒索短信迟迟没到, 勾文道这个“被害人”反倒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 “黑客大佬”梁寒兮没时间给勾文道发什么勒索短信, 他正面无表情地任由化妆师给自己补妆, 摄影师念念叨叨地在耳边讲注意事项, 活像个众星捧月的“太子爷”。 摄影说他们已经制定好方案，如果不想笑，也可以不用勉强，但一定要拿捏好“感觉”。 奈何“太子爷”完全不理解什么“感觉”，甚至根本没听进去他们的话，一直目不斜视地看向自己对面同样在补妆的程懂懂。 梁寒兮天马行空地想：如果早一点遇到“她”，或许自己就不会接连跳级，最后.进入国家科学院，可能变成一个整天上课走神的“学渣”了。 …… 历经四天时间，一组硬照终于拍摄完毕了，这次耗时格外长，不仅仅是因为梁寒兮这位“圈外人”的镜头感需要培养，更重要的是，这次的拍摄任务，要求格外高，摄制组也不得不精益求精，总算拍出了满意的照片，接下来就是后期和宣传的事宜了。 程懂懂又迎来一个舒适的小假期。 跟程懂懂的悠闲不同，经过这几天的“折磨”，勾文道都快精神衰弱了。 他一直等着“黑客大佬”给自己发勒索消息，然而，一直等了快一个星期，对方都没有动静，勾文道才不相信那位大佬，或者大佬团队，兴师动众地黑了他的服务器和电脑，只是为了好玩，别无所求。 对方越是没动静，他越觉得可能是在憋个大的，不由得愈发忐忑。 而不止如此，勾文道之前已经整理出两章程懂懂的存稿，用自己的笔名发在了某文学网站上，他用那个笔名勾搭上了几位作家圈里小有名气的大大，勾文道坚信，无论在哪行哪业，“混圈”都是很重要的，有了人脉，就有机会红。 而经营人脉不仅仅需要在别人面前混脸熟，更重要的还是自己也要有相匹配的实力，他乐于在作者群里挥斥方遒，而其余作者因着对他从前发表的文章的欣赏，愿意配合他、吹捧他。 然而，现在勾文道牛已经吹出去了，宣称程懂懂是抄袭了他的作品，他已经差不多写好了全文，可更新两章之后，勾文道却没了下文，那些作者朋友们不由得起了怀疑。 这对他走红文坛非常不利！ 而勾文道之前在某作者论坛上匿名发的帖子仍旧热度不减，题目是“某号称‘才女’的明星，当红作品，竟然是抄袭来的，挂抄袭狗，楼里后续会截图上证据。” 可他还没来得及截图上证据，就被那位不知名的“黑客大佬”黑了个底朝天，连自家电脑都被删得干干净净，他用了好几种办法，竟然都不能恢复资料，更别说上什么证据了。 勾文道这几天因为“黑客”的事情胆战心惊，都已经忘记了这篇帖子，没想到再次看到，它已经被顶上了首页，有了几百条回复。 这是个匿名作者论坛，流量不算大，算是作者们交流数据、讨论榜单，分享干活，互相鼓励互相进步的小天地，几百条回复已经算是人气很旺的红贴。 由于“楼主”放下这个劲爆的标题之后就消失了，底下众说纷纭，只有一点格外统一——“才女明星”。 被粉丝们称为“才女”、正在连载小说的女明星，全国也只有程懂懂一个。 猜到这么一位“当红”的正主，底下的留言便大致分为几派：有人笃定，这就是炒作，希望娱乐圈的事情不要污染作者专区，请移步隔壁论坛；也有人猜测，cdd人红是非多，这是被人碰瓷了，不过碰瓷的人似乎没有成功，所以没了下文；更有阴谋论者，大胆臆测，该不会是cdd真的抄袭了别人，但花大价钱封了苦主的嘴，毕竟她一个女团出身的明星，听说连大学都是个花钱就能上的野鸡大学，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文化的人。 不过，混迹作者论坛的，也不乏有程懂懂的粉丝，一些脾气暴躁的粉丝，哪里听得了别人这样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自家爱豆身上，当即和那些阴谋论者撕起来。 只要有争议，便也有了话题，这楼在暴躁网友们的推动下，越盖越高，若放在一周之前，勾文道恨不得注册几十个小号去盖楼、艹热度，不过现在，他根本没有“证据”可以放，如果被有心人扒出id，那自己岂不是惹祸上身？ 勾文道差点没急死，立即向管理员申请了撤楼，不过，这是个非正规论坛，管理员们都是为爱发电，并不拿工资，所以处理速度一向不快，短则一星期，慢则半个月，都有可能。 更让他崩溃的是，他试图黑进这小小的非正规论坛，删除这帖子，竟然也做不到！ 以他的能力，绝不可能黑不进一个小小的论坛，勾文道灵机一动，试着去攻击另外一篇帖子，结果那帖子很轻松就被删掉了。 勾文道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分明就是有人在针对他！ 看这手段，倒像是慢慢收集证据，而后一举揭穿他偷文稿的事情，要他辛辛苦苦养的笔名声名狼藉。 想到这个可能，勾文道更盼着“黑客大佬”勒索自己了，那笔名是他这两年孜孜不倦来.经营的，已经有了不小的起色，总不能辛辛苦苦快两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或许是这世上硕果仅存盼着被勒索的人了。 然而，即便勾文道心急如焚，依旧没有等到“黑客大佬”的勒索。 此时的“大佬”梁寒兮，正坐在实验室里，字斟句酌地跟程懂懂发微信，神态比做“量子物理双孔实验”还要认真。 程懂懂：【我在修文，修得身心俱疲，人类为什么要码字_(:3」∠)_】 梁寒兮：【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不要修了。】 程懂懂：【不行！吐槽归吐槽，但那是我的心血，还是要尽快整理出来，不然我担心也被人抢先发表，到时候真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梁寒兮穿着白大褂，实验器材旁计算数据的电脑上，却显示一个打开的文件夹，里面文档、视频、图片等格式的文件应有尽有，那文件夹的标题非常意识流，叫做“sdbzqfdd”。 其他研究员只以为是随即起的名字，但谁都不敢动梁院士宝贝电脑里的珍贵数据，只有梁院士自己知道，那是“谁都不准欺负懂懂”的缩写。 梁寒兮：【放心，不会的。】 程懂懂：【会安慰人了，有进步！】 程懂懂：【劈个叉都是爱你的形状.jpg】 明知这是她的搞笑表情包，可梁寒兮盯着那猥琐比心的图片，耳尖居然有点泛红。 梁寒兮：【我抓到那个偷文稿的人了。】 程懂懂：【！！！！！真的？？？】 梁寒兮：【真的，那天黑进他的电脑，搜集了不少证据，他不止想抄袭你，还抄袭了很多其他作者，你放心，他不会再偷到你的文章了，你可以慢慢写，至于证据，我先整理一下，到时候一起揭发。】 程懂懂：卧.槽卧.槽卧.槽！他竟然真有办法黑进对方的电脑，不会就是那天午饭后短暂的休息时间吧？说好的高端黑客才能办到的事情呢？学霸就是学霸！随便就能做到这样高难度的事情，程懂懂愈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程懂懂：【[视频文件]】 梁寒兮点开那文件，没忍住笑出了声。 视频很短，只有几秒钟，是两位大胡子、燕尾服的男高音，用一本正经的表情，以美声唱法，唱出“你好牛逼”。 于是，当天下午，好几位博士、研究员路过梁院士往日里安静肃穆的专属实验室时，都听到“你好牛逼”的美声唱法，而一向不苟言笑的梁院士，则对着手机傻笑。 再看他身边的几位助手，都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似乎已经被这穿耳的魔音折磨了很久了。 * 因为粉丝和阴谋论者终于吵够了而沉寂了两天的、那篇名为“某号称‘才女’的明星，当红作品，竟然是抄袭而来”的论坛帖，再次飘红，却是因为出现了让人大跌眼镜的反转剧情。 楼里忽然出现一位临时昵称为“真.相”的爆料者，不得不说，他是位很讨人喜欢的爆料者，“真.相”没什么废话，也不吊人胃口，直截了当地上证据。 而且，也不知道这帖子出了什么bug，他的“证据”楼，居然自动置顶了，但众位混论坛的作者们，却没过多纠结这个“bug”，因为“真.相”提供的证据也太震撼了！ 里面罗列了勾文道偷了几篇文章，具体发表去了哪里，原作者在“独创思维写作”软件里初稿的写作时间，并贴心地复制了程懂懂当初在另外一个非匿名作者论坛看到的、关于“独创思维写作”有问题的帖子链接、以及其他两名被盗作者的控诉截图。 证据可以说非常充足。 “卧.槽第一次吃到这么详细的瓜，真.相君简直是把瓜切成块，再插上牙签递给我们吃，呜呜呜呜我第一次吃瓜吃得这么感动。” “细思极恐，我用过独创思维写作！还买了付费版！不过多亏我根本攒不下存稿，咸鱼救我狗命_(:3」∠)_” “卧.槽.我有存稿啊啊啊啊！是不是应该赶紧发出去？？我现在好不淡定啊！！” “妈耶我什么码字软件都不敢用了，还有什么可以相信啊？” “严惩盗文狗！！！” “诅咒盗文狗！！！” “……” 类似的帖子，不止一处，几乎所有数得上名字的作者论坛首页，都一夜之间置顶了一篇名为“818那个盗文狗”的帖子，这帖子风格统一，全是“话不多说直接上锤”的画风，而且不论有没有最新回复，都驻扎在首页，怎么也不下去，格外□□。 勾文道养的笔名，一夜之间在他苦心经营的“作者圈”臭名昭著，以他最不想的方式一炮而红。 而作者的群体虽然相对小，却卧虎藏龙，一位匿名作者，以文言文洋洋洒洒地总结了这次“独创思维写作盗文事件”，她文笔不错，又刻意模仿了《三国志》的精炼文风，加上现代网络语言，幽默搞笑又文采飞扬，通篇读下来，酣畅淋漓，居然被一个微博大v搬走。 ——那位微博大v，不是别人，正是从前和程懂懂合作过的“八卦一号”，八卦一号日常工作之一就是去各种论坛潜伏，搜集每天的新料，见到竟然有人敢碰瓷程懂懂，当即出了手。 两人当初合作得挺愉快，后来偶有联系，相处得也算融洽，八卦一号很喜欢程懂懂的性格，这次既能帮程懂懂出口恶气，又能给自己的日常博增加一条爆料，这样的双赢局面，何乐不为？ 他的粉丝数量庞大，又有专业的推手，很快就上了热搜。 至此，就算是“出圈”了，若是在作者圈内，大家无法骂一骂盗文狗，走一走“祝你扑街一辈子”之类的固定流程，然而，出了圈，网友数量呈指数型增长，便不乏一些既有能力，又容易激动的。 没几分钟就扒出了勾文道的三次元真身，虽然不提倡人rou，但网友们的口诛笔伐依旧挡都挡不住。 再加上几位被盗走了文，反而被勾文道倒打一耙、受尽了委屈的作者，也站出来声泪俱下地声讨，网友们的情绪就更激动了。 至此，勾文道彻底成了过街老鼠。 更惨的是，他即便不继续写作，也做不回老本行了，现在的网络日新月异，作为一个程序员，是必须不断学习充电的，他整整两年没有接触新鲜的知识，早就被码农行业淘汰了，何况他今年已经三十岁，基本上过了做程序员的黄金年龄。 像他这个年纪的程序员，不是转管理，就是自己创业开公司，可他近两年来把经历都放在“文学”上，如今写作之路也一败涂地，哪还有开网络公司的资本和人脉？ 勾文道彻底绝望了。 而令人意外的是，程懂懂竟然也爬上了热搜，热搜标题正是她那篇正在连载的《我男友总掉毛》。 #程懂懂我男友总掉毛#因着“独创思维写作盗文事件”的热度，点击量也不断升高，微博连载的阅读量，瞬间翻了几倍，甚至还有不少粉丝或读者的打赏。 程懂懂自己都被那打赏的数量吓了一跳，她做编剧之前也曾经写过网络小说，但一本完结小说的收益，竟比不过一天的打赏。 难怪现在都讲求“流量”呢，难怪陆星余那位“顶级流量”，被行内人称作“行走的摇钱树”呢。 不过，经此一事，程懂懂微博的粉丝数又直线飙升，竟直接突破三百五十，一路超过了四百万，而且慕名而来的大部分是追更的“读者”，而不是粉丝，程懂懂觉得这是自己转型之路上的一大步，兴奋得不行，只想好好感谢梁·黑客·寒兮。 * 而网络上这一场吃瓜盛宴接近尾声时，倒是有细心的网友提出了新疑问：“‘独创思维写作盗文事件’被扒出来的手法很眼熟啊，像不像几年前那位少年班天才的手笔？” “woc这提醒了我，还真的有点像啊，一如既往的单刀直入。” “你们在说什么？有人给科普一下吗？” “啊暴露年龄系列，知道这事儿的网龄应该不短了吧？” “我是课代表，我来科普：应该是八年前，那位‘少侠’刚考上少年班，大一新生。计算机课导师夸口q大的防火墙固若金汤，没有黑客能攻破，学生们心高气傲，表示没有攻不破的防火墙，玩笑间，导师说谁能袭击数据库成功，这学期绩点直接给满分，还真有人成功了。 那学生居然以一己之力，黑进了防火墙，并顺势在各大校内论坛贴出来以证明自己成功了，据说当时就有几家互联网巨头去挖他，结果发现那位‘少侠’才十五岁，而且耿直地表示，自己只是在做作业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的，这事儿够我笑一年，说起来，这手法真的如出一辙，潜入各大论坛，把帖子置顶，话不多说不吊胃口直接上锤，真的很像当年的少侠啊。” “不知道他近况如何，是不是已经成为互联网大佬了？” 两件事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不好说，不过，没过多久，无所不能的网友，竟真扒出了那位“少侠”如今的身份，倒是跌破了众人眼镜。 当年的梁同学，正是今天的梁院士！就是那位即将正式投运的、我国自主研发的“四象卫星定位系统”总负责人！ 网友们纷纷表示：大佬就是大佬，牛批牛批！ 这可比开互联网公司拉风多了，而当这项目的形象大使“最美女孩”程懂懂和梁院士的合影宣传照发布之后，善于联想的网友们又开始了疯狂脑补。 多年来再没在互联网上搞过什么幺蛾子的计算机天才，在和程懂懂合作之后，立即为她打抱不平，把那个不要脸的盗文狗扒出来公开处刑，这还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网友们纷纷表示： “我酸了，这是什么绝世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