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或许吧,那既然这样,我就重新帮你包扎回去。”威尔逊医生一边说, 一边整理自己的医药箱,装作不经意般,提到了顾葭, “对了, 陆先生是有什么关于顾三少爷的事情想要问我?但我得提前告诉你一声, 我比你要晚认识三少爷,恐怕你想要知道的我也不知道。” “哪儿啊……威尔逊医生何必自谦呢?我是看得出来医生你医术高超的,所以想先问问顾老爷子的病情,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陆玉山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害的以为能听见关于顾葭事情的威尔逊脸色都难看了一瞬,但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只是语气十分冷淡,说:“没什么情况,只能保守治疗,让顾老先生延长寿命罢了,现在的医学技术不足以杀死癌症。” “确定是脑癌吗?” 威尔逊医生立马皱眉,声音冷硬:“陆先生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性吗?!” “不不,只是在想得了脑癌的病人看起来特别有精神,一定是威尔逊医生您的功劳,故此感慨一番。” 威尔逊医生听不太懂那些比较文邹邹的话,心下越来越不耐烦,干脆直接说:“陆先生你不是要和我讨论三少爷吗?” “是啊,讨论他,讨论什么呢?”陆玉山渐渐转变着自己和威尔逊的身份。 威尔逊大抵是没料到这人狡猾至此,想也没想地说:“不如就讨论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吧。”说罢,威尔逊刚好帮陆玉山重新绑好绷带,随后正经危坐的像个小学生,眼睛直直的盯着陆玉山,生怕错过了老师讲的重点。 “说起身体状况,我的确是很担忧的,想要请教一下您,您说一个人能一个月都不排便吗?” “啊?是三少爷吗?” “正是。”陆玉山之前和顾葭一块儿吃路边摊,听见白可行这么随随便便就打趣顾葭的小秘密,心中虽然很不舒服,却还是牢牢的记住了,“有没有什么可以改善的方法?都说民以食为天,他这下边儿不通,上面也就不饿,也就根本长不了什么rou。”陆玉山说到这里,被自己的话逗乐了,他想顾葭也不是什么rou猪,所以胖一点也不会被杀掉,怎么偏偏顾葭就是一点儿也不喜欢吃饭呢? 威尔逊医生却因为探听了这么一点点消息就不住的抖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镜片,心里闪过很多可能,但却忍着不说,那些都是他的研究内容,自然不能暴露出去,因此道:“或许是肠胃不好,消化得慢,人的身体是很奇妙的,他这种现象的出现也不能说是病态,只要健康就可以。” “嗯……好吧。”陆玉山一副为朋友担心的模样,听见这个答案就长舒了一口气表示,“噢,那就好,听见医生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多谢多谢。” 见陆玉山光说完这个事情就要走,威尔逊一愣,连忙道:“等等,就只是这个问题吗?没有别的事情想要问的吗?” “我还有什么需要问的?”陆玉山声音很轻,游刃有余。 威尔逊焦急的抓了抓头发,眸色很是纠结,半天道:“就……我看顾三少爷泡澡的时候肚子上似乎有一条疤……他有没有和你说过这个疤的事情?”威尔逊其实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刀疤,他胡编乱造,就是为了打听关于这个疤的故事,不管是什么,他都想要知道,这可是他父亲当年亲手动过的手术,从里面出来过一个奇迹的生命! 威尔逊当初来道顾家的时候,也曾想过要是能劝说身为母体,或者具体一点,是说服身为哥哥的母体为了科学献身,但他根本没有见到顾葭,如今见到了,心里也清楚让顾葭献身是不可能了,那么让他了解一下伤口里面有什么就好了,不需要死后才了解,就再开一次刀让他看看! 如果连开刀也不被允许,那么就再退而求其次,让他摸一摸那个刀疤,然后再给顾葭做一个全身检查吧! 威尔逊的梦想一改再改,到最后已经卑微成只要摸一摸刀疤就满足,实在也是没有办法。 “哦……你说的是他肚子上的那个刀疤吗?” “对对!” “说是说过……可是……医生你难道也知道什么吗?”陆玉山一副不好说的样子,其实他屁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只有顾葭讨厌被人看见那里。 “我是知道的,实不相瞒,我父亲就是给三少爷开刀的那位医生。”威尔逊简直就像是遇到了同伴那样以为陆玉山也是知情人,便也不藏着掖着,一边叹了口气一边说,“那三少爷能和你讲这个事情,可见你一定是他亲密的人,我突兀的暴露身份真是特别抱歉,但又没办法再等下去,慢慢介绍自己再请求三少爷给我一次机会了解他的身体。” 陆玉山眉头挑了挑,笑道:“了解他的身体?” “是啊,他对我来说,很特别,对所有医学家都很特别,如果他死后能够捐献自己的遗体就好了,可他看起来还能活很长一段时间,我是没有这么荣幸能够解剖他了。” 陆玉山不动声色的继续套话:“是吗?我认为不一定没有机会,而且也不一定要解剖,你想要做什么可以直接和他说,顾葭是个心肠好的绅士,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我想他都会答应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其实三少爷那个人啊……比较爱面子,他只和我讲过他肚子上那个疤的由来,向来是不喜欢被第三个人知道,我能问一下,你知道多少吗?也好让我回去和他提一下,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威尔逊立马表示理解,露出一个很容易就被满足的笑容,声音雀跃,说着夹生的汉语:“没问题没问题,我是看了我父亲的笔记知道的,简单来说就是全部都晓得,虽然我没有在三少爷身边,但是我感觉我就好像亲手帮三少爷开刀接生出他的弟弟一样!啊……那种感觉你懂吗?我感觉我和三少爷认识多年,单方面的神交已久。” 陆老板表面点点头,好像很理解,眼神却是由茫然瞬间骤缩了一下,手一不小心将桌上欧式茶杯的小耳朵给捏断,心中的惊涛骇浪卷着疑惑和震惊一块儿将他拍死在沙滩上! 突然的,很多陆玉山之前觉得奇怪的地方好像都因为这个秘密的曝光而能好好解释一番了。 比方说顾葭很在乎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看见,这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体很奇怪,或许也很讨厌自己曾经的经历,所以才会这样敏感。 比方说顾葭对顾无忌的感情,这两兄弟根本就不像是兄弟,说话一口一个‘我爱你’,一口一个‘你不要伤我的心’,原来是因为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这要论起来,顾无忌那平日里拽的要死的顾四爷还能喊顾葭一声妈? 那自己就是爸爸? 对于突然多了一个儿子,陆老板没有太多实质性的感触,甚至觉得十分荒唐,他手指忽然从拳头里逃离,轻轻敲击着桌面,下一秒又抬起那双浅色的眸子,看向威尔逊,随和地道:“既然是这样,不如威尔逊一声你把你父亲的笔记借给我,我来转交给顾葭,让他知道你没有恶意,只是想要简单的了解一下,做做医学方面的功课,这样如何?” 威尔逊正愁没有办法好好的接近顾葭,顾三少爷被顾无忌护得密不透风,经历了一场祸事后,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更是不便贸然过去说自己想要作什么,平白惹别人猜疑,有个中间人自然是最好的:“可笔记上面都是德语。” 陆玉山微笑着说:“没关系,我读给他听。” 陆玉山离开的时候,威尔逊比之前要热情多了,亲自送陆玉山到院子门口,然后目送这位带走了他父亲笔记的人消失在夜色朦胧的转角处。 手中拿着一本牛皮笔记的陆老板顺手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然后点燃,靠在转角处半天没有离开。 等抽完了一根烟,陆玉山便直接不需要任何人领路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电灯便翻阅起笔记来。 陆玉山给自己做了足够的思想准备,看了看上面的德语,字体非常漂亮,可见写字的人曾经很刻苦的联系过这种字体,但德语和英语不一样,虽然看起来都是字母组成,然而陆玉山真的完全一个字都看不懂。 不过没有关系,他拿起这本笔记,顺带随便收拾了一下行李,连夜便出了顾府,出门前守夜的老大爷还很奇怪,问他:“陆先生怎么半夜就要走?是哪里招待不周了?” 陆玉山人前总是脾气很好的样子,对谁都不得罪:“没有没有,是我突然想起来有些急事,不得不先去店里一趟,明天若是你们四爷和三少爷问起来,就说我忙去了,想要找我就到北长安街上的陆氏典当行找我。” “欸!好!”老大爷一边看着陆玉山离开,一边将大门关上,沉重的红色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将大宅门的里面和外面一分为二。 陆玉山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顾宅在附近皆是三四品文武官宅院中间并不显得有多特别,都是一样的破旧,外面看起来就好像是死了一样,然而打开门,里面的人物却又一个个生鲜的很,蹦蹦跳跳各怀鬼胎。 陆玉山心想,或许不管顾无忌和顾葭到底是什么关系,不管顾无忌带顾葭回来这里想要做什么,自己都不能袖手旁观了,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他总不能和顾葭一辈子这样搞地下情,之前和顾葭说话的时候,的确可以拿这个开玩笑,可陆玉山厌恶这种关系,他要的是光明正大,最好所有人都知道顾葭是他的,这样,才能避免一些苍蝇来叮顾葭这颗十分可恶,把自己摔的到处都有缝的蛋。 陆老板转身寻了个半夜还在拉车的人力车夫,难得因为时间紧迫所以给了一块钱后就让车夫不用找了,回到了他家在京城开的当铺。 说是当铺其实不然,这店几乎等同于古玩店,是只收高档真货的地方,平日里来淘看的富家公子数不胜数,就连国外皇后带过的耳环他们这里也有的是,全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没有熟人介绍,一般人还看不了太贵的玩意儿。 陆玉山就这样在店里伙计开了门后径直回到自己几年没有去过的书房,书房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依旧维持着干净的原貌,从左至右放的全是满满当当的资料,有古籍也有新书,他按照记忆走到右边第三排架子面前,准确找出一本包了蓝色书壳的砖头一样厚的字典,灯光打在上面,可以清晰的看见上面‘德语词典’四个手写大字。 字典外壳很新,但翻开后便可见慢慢的手抄内容和红色钢笔标注的读音、重点,字迹还很稚嫩,是陆玉山十二岁那年抄写的,如今没怎么复习便忘了个干干净净,如今要他重新捡起来倒也不难,很快便能将威尔逊父亲笔记上的内容翻译出来,并写在另一张信纸上。 当内容翻译完毕,陆玉山拿起信纸又多读了几遍后,他垂着眼睫,将信纸仔细的叠成一条,然后拿出打火机点燃,丢进铁质的纸篓中。 火光闪闪烁烁,好似还吃不饱一般,因此在火光渐渐若下去的时刻,陆玉山直接将那本威尔逊给自己的笔记也丢了下去,漠然的任由火舌吞没这不该存在的,记录着不该记录事件的笔记。 …… 第二日,顾葭睡到日上三竿才昏昏沉沉的起来,他思维依旧在刚清醒的时候转的很慢,好似还没能从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 他眸色朦胧,望着上方茶色的摇床顶部,发现自己家里斑驳掉漆的墙壁不见了,进而才慢慢回想起来自己离开天津来了京城。 他慢吞吞的坐起来,下床,打开窗户,便见窗户外树影婆娑,落入道道分明的光影交接,也同时落在他的身上,他伸了个懒腰,像是黑白花色的猫咪那样懒洋洋的,露出一截白花花的腰和袖口滑下而明晃晃暴露在外的双臂。 后院实在是安静的过分,让顾葭偶尔会感觉自己是被时间抛弃的人。 “你好,早上好呀。”顾葭偏头,看见了六儿和小刘,小刘是他的司机,六儿是无忌塞给他的小童,这两个人都还很小,因此顾葭挺不好意思让这两人守夜,“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没有关系了。” 小刘连忙摇头,说:“我和六儿轮班,他先休息,我去找人给三少爷你打水。” 六儿话少,对着顾葭点点头便下去了,小刘也跑去找丫头打水,片刻不到又急急忙忙的赶回来,说:“三少爷快去换衣服,虽说现在是中午,太阳蛮大,可毕竟是冬天,你可别感冒了。” 顾葭‘是是是’的说着,重新把窗户关上,自己两三下换了比较休闲的居家服,便等来了热水。 顾葭一般情况是不需要别人服侍,因此让小丫头下去,自己洗脸,一边动作还一边问:“今儿怎么这么安静?我妈呢?” 小刘自打跟了顾四爷,思想观点已然和从前很不一样,他知道自己若是想要得到自己想想要的,绝不是乞求别人给自己,而是自己去抢!要自己去壮大自己的力量,然后抢! 从前的自己实在是太难看了,小刘打算努力做到四爷交给自己的任务,然后慢慢的往上爬……直到能够将那个人比下去。 “太太中午去顾老爷子面前尽孝去了,四爷说你昨天遭了歹徒的害,这几天谁都不能打搅你,让三少爷你好好修养,所以大家都没有过来打搅,只从医院来了几通电话说是找你的,白府也有四五通电话,都被四爷挂了。” “对了,四爷还让我告诉您,说是陆老板昨儿半夜就走了,说是有急事,如果三少爷你要找陆老板,就和四爷说一声儿,他去给你找。” “厨房热了好几回菌菇汤,三少爷若是要喝,现在就能让人盛过来。” 小刘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顾葭一边擦脸,一边笑道:“你现在是要抢桂花的工作吗?” 小刘摇头,说:“四爷让我暂时先代替桂花照顾三少爷,怕其他人照顾您您不习惯。”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不用这样事无巨细的守着,出去玩儿你的去吧,让汤端来我喝点儿。”他擦脸很仔细,擦完还要擦雪花膏,不然脸上怪干的,而且耳朵也要擦到,不然他怕长冻疮,“对了,确定是白公馆来的电话吗?” “是。” 顾葭洗完脸后整个人更是容光焕发起来,皮肤白嫩的能掐出水,眼睛上的睫毛都被水汽粘连在一块儿,呈簇状散开,非常漂亮。 “那应该是白可行。”顾葭说起白可行,心里还有些复杂,“行吧,我给他打个电话。欸,等等,陈二小姐呢?”顾葭突然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紧张起来。 “陈二小姐?”小刘不知道顾葭在说谁。 顾葭将洗脸帕子丢回铜盆里,有些焦急的说:“就是……就是陈家二小姐陈传宝啊,她昨天应该到……”陈传宝昨天应该是被江老板的人接到饭店,大家一起吃饭的,可是后来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被无忌那么一冷落,心里也全都是无忌的事情,再后来收到了礼物,半夜又和陆玉山厮混了半天,当真是完全将陈传宝这位二小姐给忘得一干二净! 他联想到之前小刘说医院有打来几个电话,白可行又打过来了几个电话,无忌一大早也不在身边,种种迹象都很可能说明陈二小姐出事了…… 顾葭手心都开始出冷汗,快步走到客厅的座机面前,给之前有打过来电话的医院回过去,当铃声响了不到三下,那边就接听起来,顾葭说明自己是谁后,那边的人便让顾葭等一等,这么一等,顾葭的心便立刻沉下去,他的猜测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顾葭熟悉的声音,是陈传家! “喂……”顾葭声音弱势不少。 “原来你还知道打电话过来,我以为你讨厌我,能讨厌到害死我meimei,然后自个儿在那顾府睡着大觉,让我和白可行像傻子一样被你弟弟给点钱就打发了……” “我没有……”顾葭声音都干涩着,“传宝她怎么了?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抱歉的很。” “她双腿废了,你如果有良心就过来看她,如果不想看见我,我可以回避。” 电话里陈传家的声音几乎冰冷的让顾葭没办法思考,好像脑袋都被冻住了一样,只知道紧紧拽着电话话筒,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地说:“陈传家,我没有要你回避,我马上过去,地址给我!” 第102章 102 西华医院坐落在京城偏北的钟楼附近, 四层的楼房建筑风格毫无特色, 只在外面修建了巨大的停车场和花园,为入住的病人打造优质住院环境。 一楼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且只有金发护士与做打扫的国人,从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楼梯上去, 转着弯到四楼可以遇见一个个趾高气扬的金发护士端着托盘走来走去,而四楼显然比一楼热闹不少, 有靠窗边房间门口的三四个身着西装的年轻人在窃窃私语;有二号房间外看报纸的老绅士;有刚从三号房间出来的医生正在和病人的家属说着什么,而家属神色冷淡,指了指楼道尽头的阳台说:“不如我们去那边慢慢说?” 罗致大夫在这个医院工作了三年, 是整个医院不可或缺的灵魂人物,他家里甚至还有这个医院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可以说是明明能够混吃等死却依然奋斗在手术室前线的热血青年。 罗大夫昨天夜里接到了急诊, 是警局的人送来的, 说是长安南街那一片发生了火拼, 死了不少人,现场还发生了爆炸,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在不远处又发现了两个女人,一个身着名贵服侍,小包里有证明身份的身份纸张和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另一个女人半死不活被丢在死胡同里, 身上仅有一条比较昂贵的项链,但是有警局的人认识这个女人,便好心带她一块儿来了医院。 罗致一晚上接了两台手术, 一台是双腿骨折, 一台是zigong严重脱落出血。 等他做完手术出来, 病人的家属也已然到达医院,首先到的便是眼前这位陈大少爷。 据说是从天津卫过来送朋友的陈家大少爷出了昨日最初的愤怒外,很快便冷静下来了解事情经过,等病人陈传宝醒后听说了病人的描述,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等陈传宝再度昏睡过去,陈家大少爷便找来罗大夫再度了解那骨折双腿的病情。 罗致表示可以理解,一般家里人出了这种悲剧,当然是不敢置信,非要逮着大夫复查个三四次不可,并且还有的家属根本不听医生的‘鬼话’坚定要出院,认为离开了这个地方就能好起来,期间罗致看见了太多家庭的悲欢离合,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足以冷漠了,谁知道当听见陈传家说的话后,还是感到浑身发寒…… “等等,不好意思,陈少爷,我似乎没有明白你的意思……”罗大夫皱着眉,他手里还拿着用来记录病人身体数值的本子,笔一不小心从他那掌握过无数次手术刀的手中脱落,他连忙蹲下去捡起来,脸上还一脸的不敢置信。 陈传家站在阳台上,正午的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阴鸷的俊美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十分的赏心悦目,嘴里却吐着恶魔一般的语言:“请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我说,不需要给我meimei做太好的修复,让她落下一点残疾,这样会更好一点。” “可……可是令妹的腿并没有伤到粉碎性骨折,只是小腿骨关节错位,我将它复位后就只需要等着她自己康复就可以了,在拆下石膏后完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