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苏糯捏着围巾坐在床上，除了围巾外，袋子里面还装着林芝的其他遗物，苏糯翻了翻，在下面找到一个小盒子，里面放满了老照片，全部拍摄在他们兄妹小的时候，翻着翻着，一张小小的信封从照片间掉落在膝上。 苏糯来回看了看，小心将信件拆开，上面落着林芝娟秀的字迹。 [女儿； 今天是失去你的第十五年，你也许已经忘记了这个日子，但我永远记得我在这一天失去了你。明天你就要重回我身边，我心激动，无法入眠，于是写下这封信。 你已经十九岁了，我不知你的模样，但我想一定是美丽善良，似明珠如玉。 半月前，我被诊断出肺癌晚期，你父亲公司破产，奶奶又去世不久，家里拮据，实在支付不起这笔巨大的治疗开销，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把所剩无几的珍贵时间放在医院。 明天就要和你见面，不知你似我这般激动，还是和我一样忐忑难眠。 我想告诉你的是： 如若我离去人间，会化作你头顶细雨，肩上暖阳，夜里为你指路的明灯，抬头可见的明月，你不用再害怕，因为不管何时，不论生死，母亲永远会守护自己的孩子。 这一次我不会再丢掉你了。 将要见你的mama留。] 苏糯捏着信的手抖作一团，她本冷若磐石的心在此刻突然溃不成军。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的胃部又一次揪扯拧紧，苏糯跌跌撞撞往洗手间跑，趴在马桶前又是一阵猛吐，她几乎要把自己的血混着骨头吐出来，满脸的泪水落入口中湿咸，喉咙发哭又疼，她痛苦难耐，张张嘴又生不出一丁点声音。 苏糯呼吸急促，胸膛传来的窒息感让她不得不大口大口呼吸。 此时门开了，回来的是原泽。 在看到门前的行李时他怔了下，接着大步向洗手间过来。 “小棉花……”原泽一瞬愣怔后，急忙将她搀扶住。 苏糯脸色苍白，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原泽心里一惊，开始掐她的人中：“苏糯，呼吸。” 他紧绷着唇，神色肃穆。 苏糯神色浑噩，眼前发黑，最后意识重归清明，她喘息着，眼珠子动了动，目光落到了原泽脸上。 “乖，你哭出来。”原泽拍拍她的脸，她全身都是汗，衣衫，发丝，全部被打湿。 “我、我疼……”苏糯只发出了三个字。 “大哥带你去医院好不好，我们去医院，你就不疼了。” 苏糯摇头，医院治不了她的病。 八年的快穿成全了她梦寐以求的健康，却又给她带来了另外一种无法痊愈的病，心病，每时每刻都在搅着她疼。 林芝不该死，她也不应该活过来。 她才是这个世界该消失的人，她本该一无所有，孤单致死，可她的再次存在破坏了世界本来的秩序，所以最疼爱她的人就要代替她去死。 这是世界法则对她的报复。 苏糯闭着眼，大脑里凌乱的记忆碎片开始拼凑，她看到了自己小时候，被林芝抱着，还听到她的声音，在唱摇篮曲。 她本来可以……幸福的。 苏糯又一次看到了战场上遍地的尸骸，城市中游离飘荡的恶魔，还有一个又一个把她当做利益交换品的男人。 最后又看到林芝，看到养母，她们笑得温柔，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给她。 苏糯突然问自己，她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 “小棉花，你说话，你不要吓大哥。” 原泽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叫着她名字，抱着她，轻轻吻她的额头，“妈不在了还有我，还有爸爸，那两小孩不成器，但我一定会教训他们，教训到他们听话为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着那个沈妄？等哥今晚上就把他捆过来，他要是不乐意，哥就打断他双腿，让他再也跑不了。” 最后他哀求的：“小棉花，你理我一下好吗？” 苏糯睫毛一眨，豆大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掉了下来。 “哥……” “我在。” 苏糯哭着：“你别、你别不要我。” 她不想一无所有，不想尸入泥土，无人祭拜。 原泽一怔，紧紧抱住她：“我找到你，就不会再丢掉你了。” 苏糯哭了半天早就累了，靠着原泽沉沉昏睡过去。 原泽摸了摸她的头，心想大哭一场也好，这几天她冷静异常，倒让人担心。 * 苏糯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她摸索着找到手机看了眼时间，揉揉眼从床上爬起。 她还在家里，依稀听见外面原国宏和原泽在说话，苏糯穿上鞋下床。 “糯糯醒了。”原国宏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你去洗把脸，爸给你熬了粥，多喝点暖暖肠胃。” 苏糯看了眼原泽，转身去洗了把脸。 她双眼红肿不堪，气色苍白又虚弱，还好现在身体健康，要是以前的体质，估计又要进医院住个几天。 洗好脸，苏糯来餐桌前喝粥。 “听你哥说你想搬去学校住？” 苏糯点点头：“马上大三了，学业会变重，住校会方便些。” 原国宏叹了口气：“住校也好，省的来回跑你也吃不消。对了，生活费那些够吗？” “够。” 原国宏低下头，他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苏糯眸光闪烁：“爸。” “哎！” 苏糯说：“没课的时候我会来看你的。” 他愣了下后，紧接着笑了，“好，回来前打个电话，爸手艺比不上你妈，但也不差，到时候会给你做一桌子菜。” 第055章 早餐后，苏糯拎着行李离了家。 原泽走得路线并不是去往学校的那条, 她忍不住问道：“学校不是从这边走。” “我知道。”说话间, 原泽拐了个弯儿。 苏糯困惑一眨眼：“我要回的是宿舍。” “宿舍住的不好。” “……？” “我在你学校旁边买了个公寓, 安全有保证, 你住着会舒坦不少。” 苏糯呐呐道：“奢侈。” 她再有两年就毕业了, 何况外出拍戏也住不了几天, 因此买个房子实在是浪费。 原泽挑眉一笑, “买前我和爸说了，他也答应了，你放心住着，等以后出息了, 给哥还大房子。” 很快到了公寓, 一百多平，两室两厅, 带阳台, 观景和采光都非常好。室内家具齐全，生活所需的用品原泽也找人买了。 苏糯来回转了一圈, 觉得挺好。 “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出去买。” “不用了。”苏糯摇头，“挺齐全的, 我很满意。” “那就成。”原泽松了口气, 摸了下她脑袋，“等我忙完这阵子, 就带你出去玩，散散心。” 原泽陪着苏糯收拾完行李, 又坐了会儿，被一个电话紧急叫走。原泽走后，苏糯冲了澡，刚吹干头发，门铃响起。 她前去开门，沈家父母在门口看着她，身后还跟着眼神游离的沈妄。 “糯糯。”一瞅见苏糯，沈母眼眶就红了，“你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和家里人说，要不是沈妄告诉，你是不是永远都不准备说了？” 苏糯静默不语，眼神冷冷看着沈妄一眼，侧身让二人进门，再沈妄要进来的时候，她啪得声把房门重重合上。 沈母一愣，指着门外：“沈、沈妄还在外面呢。” “我知道。” 苏糯语气淡漠，“我不想让他进来。” 沈家父母怔住。 苏糯去厨房倒了两杯水放在桌前，“爸妈，你们坐。” “糯糯……”沈母不安搅动着手指，轻轻拉了拉苏糯袖子，屏息小声说，“mama知道你可能还在生气，但是这次，你妄哥是真的关心我。” 苏糯错开沈母视线：“如果他关心我，就不会威胁我。” 这话说懵了两个人。 沈父敏锐觉察出这事儿有蹊跷，一把扯开沈母，厉声质问：“你老实告诉我，那混账东西是不是又做什么事儿了？” 若是以前，她一定傻乎乎选择帮沈妄隐瞒，少年时期他犯下的错，苏糯都会愿意当那个替罪羊，保密者，因为她喜欢他，深爱他，不愿他被父母责罚。但是现在……苏糯毫不犹豫向他们说明了一切。 “沈妄逼我和他参加宴会，抢走我手机，我错过了家人电话。”她抿唇，“没能见我生母最后一面。” 沈母张张嘴，愕然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沈父气的全身都在抖，腮帮子颤颤，最终没压抑下怒火，大步上前将门打开，大力拉着沈妄胳膊将他扯拽进来。 “你这个小兔崽子！我怎么养你这么个东西！”沈父气不过，一拳怼在了沈妄白皙的俊脸上。 他闷哼，左颊瞬间肿起一块。 “你你你……你看看你干的什么畜生事儿？苏糯怎么着你了！你为什么三番五次找他不痛快！”沈父气昏了头，脸色涨得通红，胸前剧烈起伏着，可见他血压又上来了。 沈妄低着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