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也是在这个时候郭柔凝才知道昨晚为什么是苏庭这个刑侦队的队长带领手下跑去抓捕涉毒人员。

    缉毒队的队长因工受伤至今还没出院，副队长昨晚带领他们小队布控，抓捕一伙毒贩，因此再接到涉毒的报警，缉毒队人手严重不足，最终市局领导拍板让苏庭领着他的人去夜店抓人。

    以往这种联合行动也是有的，可他们的职责到底不同，后续工作自然要移送到缉毒队，不会继续让刑侦队插手。

    喝完了咖啡，苏庭坐在那里，笑得一团和气：“针对张森这件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这是在探自己的虚实了，郭柔凝当然懂得苏庭的意思，她也不介意展示自己的优势，毕竟要合作不是，彼此都完全不了解对方的底线如何合作？

    “张森是否亏空公款我不知道，他出轨是一定的，而且还不是短期的，属于长期的，最少有六年以上。”

    苏庭点点头，忍不住说：“你与王女士认识，就没想过提醒她？”郭柔凝虽然性子不讨喜，可从那天追逃肇事者的行为不难看出，她三观还是比较正的，既然如此，应该对小三深恶痛绝，会提醒原配才对。

    幽幽地看了一眼苏庭，郭柔凝慢条斯理道：“你去他们家那天我是第一次与王女士见面，原本，我也是打算提醒的，不过没给我说的机会。”

    “咳咳。”苏庭摸摸鼻子，这事儿又不怪他们。

    “他在外面有外室，不是单纯的出轨。”郭柔凝看着苏庭，突然把话题转到苏庭的身上，道：“你们排查的怎么样了？有大致范围了吧？”

    这是在试探自己这边的进展，苏庭也同郭柔凝一样的想法，既然要合作，那肯定要交代一些东西的，所以他斟酌着说：“张森生活两点一线，因此我们怀疑第三者就是他公司的内部人或者是与他们公司有着密切往来的公司人员。”

    “不会是往来密切公司的人，第三者应该就在他们公司。”

    “按照常理逻辑来看，确实是第三者在他们公司的几率最高。”至于现在圈定了七个人，这一点苏庭没说，哪怕是合作，凡事也要留一手不是？

    “那就去他们公司吧，我看看张森办公室的布置，再看看其他人的布置，然后你问话，我在旁边听着。”郭柔凝直接做好安排。

    “你会相面？”苏庭挑眉。

    郭柔凝收敛笑容，面无表情：“我脸盲，看相半吊子。”

    脸盲！苏庭抽抽嘴角，点点头：“你确实脸盲。”话音刚落，换来郭柔凝的怒目而视。

    “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出发。”苏庭站起身，抬脚往外走。

    走了两步才发现郭柔凝并没有跟上来，苏庭扭头看向郭柔凝，眼睛里满是疑问，怎么回事？

    抽了抽嘴角，郭柔凝嫌弃的指着苏庭的衣服说：“你就穿这个过去？我们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绝对会被你彻底败光。”

    低头看了看自己咸菜干一样的警服，从来不注重仪容的苏庭蓦然想到了被错认为流浪汉的经历，第一次有了反省的心思，他似乎真应该注重形象。

    拿得起放得下，苏庭完全没有被人指责的不悦，相当光棍道：“我去换身衣服。”说完，迈步出去。

    打开门，苏庭的眉毛狠狠的抽了两下。

    郝俊生和小白大概没想到苏庭说出来就出来，同时从门那里躲闪开，结果大概是平时在一起混久了，行动习惯都一样。

    两个人齐刷刷奔着同一个方向躲避，结果不言而喻，两个人跌坐一团……

    走廊陷入蜜汁尴尬，原本还打算扮成无辜路人的老法医这会儿捧着保温杯，脸上也闪过一抹尴尬，随即他迅速走到两个人身边，轻轻给了他们一人一脚：“还不快去干活儿，一天天的竟会偷懒。”

    “哎哎。”两个人迅速爬起来，一溜烟窜进大办公室中。

    苏庭的目光默默的看向老法医，迈步走到老法医身边，抬起右手搂住对方的右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笑眯眯的说：“听说你前些时候得了点儿明前龙井？”

    “我……”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自己去拿。”完全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苏庭笑得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早就惦记他这个茶叶，这会儿正当光明的敲诈过来，好爽！松开老法医，苏庭脚踩风火轮奔向法医室，徒留一脸生无可恋的老邢继续捧着他的保温杯在走廊中回不过神。

    很快，从市局中出来一辆警车，开车的是小白，副驾驶是郝俊生，郭柔凝和苏庭坐在后面。

    面对郭柔凝，小白闭紧嘴巴，做一名最合格的司机。

    苏庭心里有底，昨晚也没怎么睡，所以这会儿他打算抓紧时间睡觉，不过在睡觉之前应该先同郭柔凝加上联系方式，至于车上还有一名不太熟悉的女性，他这样睡觉到底好不好的问题这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我们先加个联系方式？”

    “好啊。”郭柔凝一边加联系方式，一边打开备注，然后问：“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警察同志的名字呢。”

    “苏庭，庭院的庭。”

    “好。”郭柔凝顺手就备注上，还多备注了几个字。

    苏庭扫了一眼，看到，多备注的字是：警察同志，对此，他心里很满意。

    郝俊生心里没底，可他也困，打了个哈欠，蜷缩蜷缩找了个相对比较舒服的姿势，也酣然而眠。什么样儿的将军带什么样儿的兵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第26章

    张森的公司九点三十上班，因为张森的事儿，公司最近的气氛都非常诡异，表面上十分僵硬大家几乎都绷紧着脸，私底下则是谣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张森罪有应得的，也有说张森被当了替罪羊的……更多的还是都关心那些公款到底哪里去了。

    警察的上门并没有太过引起公司人的注意，负责接待的小姑娘倒是十分殷勤。

    “直接带我们到张森生前的办公室。”苏庭直入主题。

    “好的，那你们跟我来。”小姑娘脸上挂上甜甜的笑容，走在前方带路。

    进入电梯的时候，小姑娘打开电梯之后，转身请苏庭他们一行人进入。郭柔凝迈步进入，她现在的身高与穿高跟鞋的小姑娘差不多一边高，很自然的就看到了她的目光走向——落在苏庭身上。

    郭柔凝几不可查的笑了一下，果然，女人看脸，从古至今皆如此。

    张森的办公室贴着封条，案发后公安人员将尸体抬出又检查之后，这里就被贴了封条，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出。

    将封条撕下，苏庭推开门，率先走进去。距离张森死亡已经过去了几天，办公桌上，地上都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郭柔凝站在门外正中，抬起左边的胳膊看了一眼自己腕间的手表，然后这才迈步走进这间办公室，仔细打量起来。

    办公室并不算大，但是也不小，大约有十二三平的样子。进门入目的便是一组三人位沙发，沙发后面的墙上有两扇大窗户，暗红色的窗帘半遮挡着，遮光帘卷在上面。

    沙发尽头墙角那里则是一个宽约一米的双开门大柜子，大柜子旁边是一个立式的衣架，上面还挂着两件衣服，一件外套，一件风衣。

    右手边贴着墙的是一张十分宽大的办公桌几乎占据了屋中三分之一的地方，与之相配的是一张十分宽大的椅子在门口的斜对面。右边的墙角凹进去一块，饮水机正好摆放在里面。

    苏庭扭头对接待小姑娘说：“你不用进来了。”

    “好的。”小姑娘星星眼，觉得苏庭真是太体贴了，她正好害怕……

    砰——门彻底关上，差点儿撞到她高挺的鼻子。

    ……玻璃心瞬间碎了一地。

    “柜子分上下两层，下层是保险柜，里面放有公司的现金，现在里面的现金已经拿了出去，上层是一些文件资料，现在还都在里面。”苏庭简单的为郭柔凝介绍。

    郭柔凝走到窗前，抬手打开窗户，清凉的风瞬间吹拂进来，眯着眼睛，郭柔凝看向外面。

    整栋大楼有三十三层高，张森的公司在十六层。从这里的窗户往外看去，地下的建筑尽收眼底，不过郭柔凝对这个没兴趣，她看的是对面，对面是空气，也就说这栋楼的对面没有高楼。

    苏庭看郭柔凝看外面，他则是用一次性水杯接了不少水，然后倒入办公桌上那盆稍微有点儿打蔫的茶花，得了水的滋润，原本就开的红艳艳的茶花似乎更水灵了。

    转回身的郭柔凝正好看到这一幕，有点儿惊奇的问：“你喜欢花儿？”

    苏庭摇摇头：“一般，只不过到底也是一条命。”所以他看到了就随手浇点水。

    “你现在开始问话？就从他手底下的几名财务问起吧，不拘多大年纪的。”

    “有没有什么是必须问的？”苏庭问郭柔凝，今年来这里主要是配合她。

    “没有，问什么都行。”

    苏庭点点头，直接坐到那把宽大的椅子上，然后冲着郝俊生和小白一扬下巴：“你们去外面叫人。”

    “好。”两个人转身打开门去安排人进来。

    郭柔凝则是坐到沙发的一边，安安静静，尽量缩小存在感。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名女性，大概五十岁左右，罕见的，她没戴眼镜，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短短的头发显得十分干净利落。

    “警察同志，你好。”

    “你好，请坐，麻烦你进来是有些事想问问你。”苏庭十分客气。

    “只要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老财务一边说一边在沙发上坐下，还冲着郭柔凝礼貌的笑笑。

    很周全的一个人，苏庭在心中评价，然后开始提问：“你来这间公司有多久了？与张森相处多久了？”

    “我来这间公司有十二年了，与张总共事八年。”

    苏庭点点头：“张森平日里都做什么？”

    “都做什么？”老财务目光中露出回忆：“张总平时并不太与我们说笑，也与大家的关系比较平淡，但是他专业能力很强，对下属也很包容，偶尔我们出一些纰漏，他都会认真帮忙解决，只要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他都不予追究。”

    “看来他是一名不错的上司。”

    “是的。”老财务给予肯定。

    “对于他的私生活你了解多少？”

    “因为张总与我们不太亲近的缘故，对于他的私生活我们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和他妻子结婚十来年，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儿子是两年前的二胎，其余我就不知道了。”

    “他妻子来过公司没有？他们夫妻感情怎么样？”

    “张总的妻子来过公司两次，都是年会的时候，他们的女儿也来过，后来有了二胎就没在来过。”

    苏庭点点头，又问了问别的问题，对方回答的都中规中矩，然后苏庭又换了个人来问。

    这一次进来的是张森的助理，曲静，说是助理，其实也是财务，只不过她的职位比其他财务高那么一丁点儿。

    苏庭依旧问了刚刚的几个问题，曲静的回答与刚刚的老财务差不多，对张森的评价则是多了一条：“张总做事非常条理，而且非常有规矩，他不喜欢破坏规矩。”

    苏庭点点头，又问：“你和你前夫因为什么离婚？”

    似乎是没想到苏庭突然间转换话题，女人明显一愣，随即脸上出现愤愤的神色：“他妈宝，将近四十岁的人了，天天还是我妈说，我妈说，我妈不容易，婆婆控制欲又强，导致天天吵架，最终离了，一了百了。”

    “婚前不知道他如此吗？”苏庭一脸八卦，仿佛他不是个严肃的警察，而是居委会大妈。

    曲静直接被逗得笑出声来，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年轻的时候喝太多的鸡汤，觉得趁着年轻多玩玩比较重要，等到年纪大了才发现相亲对象都是人家挑剩下的，勉强找了个家世，工作，学历外貌都没有硬伤的，有了孩子才发现大坑在那里。”

    说道这里，曲静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独身一辈子的能力和勇气，结婚还是要趁早。”

    这话题就沉重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想法也都不同，苏庭对曲静的感慨不发表评论，他又问：“那你觉得张森在家庭算是一名好丈夫吗？”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曲静直接摇摇头：“都说张总是个好男人，可我觉得他不是。”

    “为什么？”

    “虽然张总总是下班就回家，看起来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可他没要二胎的时候，他老婆和女儿也参加过年会，我那两年正好帮行政部的朋友忙，会场中的瓜果饮料我要照看一下，那时候发现他女儿同他、并不亲近。”曲静顿了一下，最后含糊的说了后面四个字。

    苏庭连连点头：“小孩子最是敏感，尤其是对上父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