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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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电梯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安静了一瞬。 薛小竹看着下降的数字,也不知怎么想的,忽快速道:“明天晚上苏起要去参加一个聚会。她跟江喆要公开了。” 梁水扭过头来。 …… 次日下午。 苏起洗完头发,把宿舍的灯和电脑关掉,以免跳闸。她借王晨晨的小吹风把头发吹干,坐到桌前梳头。 她盯着镜中自己的脸看了会儿,一副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她想起以前照镜子的时候总爱对镜瞪眼睛嘟嘴做鬼脸,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丢了这个习惯。 她起身换了件连衣裙,怕晚上冷,又套了件针织衫,对着宿舍门背后的落地镜照一眼。 镜子里,窗外的夕阳橘红一片,反射在玻璃窗上。夏天要过去了。 她又坐回椅子里了,长久地坐着。晚霞黯淡下去,暮色降临。她忽拉开抽屉,大头贴手机链还躺在里边。她看了好一会儿,猛地关上抽屉,背上书包起身就走。 宿舍门忽然推开,薛小竹急匆匆跑进来,见她就道:“苏起,你前男友好像出事了。” 苏起一愣:“怎么了?” “我班长说,他宿舍一个男生在学校东门xx酒店跟人打了一夜的游戏搞赌博,输了一堆钱被扣住了。他去给他室友出头了。现在就男生宿舍几个人知道,不敢惊动学校,怕被开除。你也知道飞院管超严。”薛小竹道,“可人家是混社会的,他去会不会打起来啊?” 苏起霎时就急了:“哪个房间?” 薛小竹翻手机:“1203——” “他那人就是那样!把朋友看得比鬼都重!”苏起气急败坏,冲了出去。 她背着重重的书包一路飞跑直奔东门。天色已黑,校外霓虹灯闪,车流如织。她跑进酒店大堂,刚想通知前台,又怕把警察招来,急得原地转一圈,咬咬牙冲进电梯间上了12楼。 她火速找到1203,猛敲房门,敲了不到三下,门忽然拉开,是梁水开的门。 苏起气冲冲道:“你别瞎出头打架啊,叫他爸妈来!” 她大步进去,猛地一顿,房间里安安静静,一个人也没有。连大床上的床单被罩都铺得整整齐齐,不带一丝褶皱。 苏起还没反应过来,质问:“你室友呢?” 梁水单手关上房门,落了锁,问:“什么室友?” “就赌输——”苏起住了嘴,忽然明白了,掉头就往门口跑。梁水一把捞住她,将她抱进怀里,摁在墙上。 少年炙热的身体挤压着她,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苏起惊惧之中,只觉身体忽如火烧火燎,仿佛自带着曾经温存缠绵的记忆,心尖儿竟不可控制地软了下去。 “你干什么?!”她又羞又耻,又气又恨,用力挣扎,可双手手腕被他紧紧攥着,摁在后腰处的墙壁上。 他并没有深一步的动作,只是将她禁锢在他身体和墙壁的夹缝里。 这一个月,他过得并不舒坦。起初一周的负气过后,他忍不住去偷偷看她,暗地观察她好久,却再没见她和江喆一起。他原想给彼此点时间,等国庆放假好好谈一下,结果半路杀出个薛小竹,把一切都搅乱了。 他已不知道苏起跟江喆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只知道,不能让她走。 他低声:“不干什么。就是不想你今晚去别的地方。” 苏起一下懂了,气得面颊通红:“你松开!” 梁水不松,箍着她。 苏起恼道:“我去不去哪里,你有什么资格管?!” 梁水抿紧唇,忽说:“我还喜欢你。” 苏起只觉心被捅了一刀,几乎是条件反射道:“我不喜欢你了!早就不喜欢你了!” 梁水许是没料到这个结果,怔了半晌,微红了脸,犟道:“真不喜欢了?” “不喜欢!”她狠道。 他点了点头,吸着气说:“反正你不能走。” 她用力挣手,挣不开,拿脚踢他,又踢不动;气得不择路了,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这一咬下去,又狠又恨。梁水倒吸一口冷气,疼得整个人紧绷起来,他咬紧下颌,偏是一动不动。 她也发了狠,死死咬他,跟他较劲,就比谁更狠。 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可他就是不松,非得跟她耗着,跟她犟着。 苏起咬得牙齿里浮起一丝血腥味,终是心里不忍,松了力。他疼痛难忍,却心中一喜。可她悲哀至极,气他也更气自己,怒道:“你松开!” 他问:“你要去见他?” 他太了解她了,如果她真的决定和江喆公开做男女朋友,她会很认真很郑重地对待那份感情。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对啊。”苏起抬头,望住他,“不是你说的吗?我就喜欢成绩好的男生,欧阳李,吴飞,路子灏,江喆……或许以后还有呢。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也就是高考后无聊空虚,刚好你来找我我才喜欢你的。” 梁水哑口了。当年吵架时他说的气话,她竟清清楚楚一字不漏记到现在。 当年扎进她心里的刺生了根,现在连根拔起,鲜血淋漓,苏起心都疼得没知觉了:“所以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有那么难接受吗?” “七七,那是我说的气话。”梁水面色苍白,直视她的眼,“我收回行不行?” 她咬着牙,挣了下手:“我要走了。” 就在这时,她手机“叮”的一声。 两人对视着,脸色皆是一变。苏起扭了一下,抵不过他的力气,他单手掐住她两只手腕,另一手在她口袋里一掏,手机屏幕上显示“江喆”二字。 梁水眼神阴沉,往床上一砸,手机翻滚在蓬松的被子上。 苏起满心怨愤委屈,眼眶红了:“你发什么疯?我跟谁在一起,都不关你的事!我们早就分手了!是你说的!” 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嫉妒的疯狂和痛苦,他盯着她湿润的眼,发狠地点了下头,迅速从牛仔裤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划开,松了她一只手,将手机塞她手心,说:“打电话,报警。” 他脸色如铁:“警察来了,我就让你走。” 苏起抓着手机,手指狠狠抠着,心像被利爪撕扯。飞行学院院规严格,他竟拿他的前途来挟持她? “你不是想走吗?打电话报警。”他道,“打啊!” 她嘴唇颤抖着,眼中一点一点浮起泪雾:“梁水……你……你凭什么对我这么狠呐?!”她突然失控,将手机砸出去。 这一摔,竟抚慰了他。 他平静了少许,面色也缓和了些,只是胸膛仍起伏着,见她眼睫上挂着泪,去抚:“你别哭。” 苏起猛地扭头,尖声:“你别碰我!” 他的手悬在半空,终究垂下。 她只落了一滴泪,很快平复,道:“你幼不幼稚?就算把我关在这里一晚上又怎么样?明天呢?后天呢?你关我一辈子?” 梁水无言,许久后,挫败地低下脑袋:“七七,我错了。你别跟他在一起行不行?” 苏起心狠狠一揪,人却是笑了起来:“我凭什么听你的?”她抬眸看他,漂亮的眼睛里再次浮出泪雾,“现在还搞这种事,我真看不起你。” 他脸色变得灰败惨淡,叫她一瞬痛心,她以为凭他的自尊心,话说到这步,他就该松手了。但他没有,他扯了下嘴角,极尽苦涩,说:“我也看不起。但我没办法。” 苏起一怔。 “七七,你知道我跟腱断裂那天,在想什么吗?我在后悔,之后的每天都在后悔,如果我……多热身一下,哪怕五分钟;如果我少跑一点,哪怕十米,是不是就能逃过一劫……”他眼圈红了,却强忍着,克制地看一眼别处,一咬下颌,额上已是青筋暴起,“后来,我每天都在‘幻想’,‘假设’,‘如果’。可……都没用了,没用了。”他吸着气,颤声道,“事情一旦发生,就永远没有挽回的余地。” 苏起不言,一行泪无声滑落, 他紧握住她,“我知道把你骗来,你会生气。可我不这么做,放你走了,我会后悔一辈子。” 是啊,他会悔恨——如果今天坚持,厚着脸皮,死活不让她走,是不是他们的结果就会不一样。他无法承受那种悔恨,太苦了。 苏起只觉他全身的力量都挤在她身上,她承受不住,喘不过气来。 她心痛得要裂开,却对自己微笑了:“你说分手就分手,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世上有那么好的事?” “七七,”他低头看她,眼眶已然通红,面目狼狈得不像他,“你这么好,我……”他眼中水光闪烁,生生忍住了,他嘴唇在颤,声音也在颤,“那时候的我凭什么拖住你?我最害怕,我像我爸爸那样没用,空口说白话,却给不了你未来。我更怕你成为下一个康提,她这些年过得太苦了……我怕你跟她一样……” “可你说过会一直对我好,永远不跟我分开的!你那天晚上怎么说的你都忘了?!”她忽然失声,孩子般委屈地大哭起来,“你说你不会答应你做不到的事,你答应了的!所以你说要和我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我以为是真的,还没上大学就想以后要跟你结……” 梁水猛地一怔:“七七,我说的是真的。我也是——” 可他突然说不出口了,因为她哭得失了声,哭得弯下腰去。 她摇着头,泪涌得更多。她哭着,又笑着自己,泪水开闸,脸都扭曲了:“我以为我们会像我爸爸mama一样,哪怕生了重病,失业了,破产两三次,家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亲戚,却还是可以互相陪伴走一辈子。可你遇到困难,你就把我甩掉了!”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她彻底崩溃了,哭得浑身剧颤,“你知道我家最穷最苦我爸爸做手术都要找邻居借钱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吗?我mama没钱请护工,自己背着扛着我爸爸抱他上厕所,我爸爸说,英子,你再陪我坚持一下,会好的,我会努力好起来的。你呢?梁水,你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先把我甩开!” 梁水面色煞白,因骤然知错而忽觉一股绝望的寒气涌上心头,心已是千疮百孔,恐惧,疼痛,仿佛不能再承受。 “我理解你的自尊心,真的。你不想让外人看见,但是……”她颤声道,“是我啊……水砸,”泪水再度盈满眼眶,她轻声哭问,“是我也不行吗?” “还是说在你看来,我根本就是一个吃不了苦,见到你落难就会抛弃你的人?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 梁水再也承受不住,突然垂下了头颅。 “对不起……”少年喉中苦得整个人都佝偻下去,仿佛什么沉重的东西已将他背脊压弯,再也无法负荷。他痛苦地勾着腰低着头,眼睛酸痛得视线都模糊了,却仍死死克制着不肯落泪,想要解释什么,可一切都是苍白,“对不起,我说过,答应的事会做到。但我没有。我以为我是梁水,不是梁霄。我以为甩掉了他的影子,结果还是跟他一样。对不起。七七,我那时候以为独自承担才是对你最好的……” “你别说了!”她不想看他把心里的伤疤再一次血淋淋撕开,她胡乱一抹眼泪,“水砸,我都知道。我懂,我接受,真的。但是……我们两个的喜欢,太不一样了…… 你以为把我推开是负责?可我很痛苦,很自责,无数次想要是你废了,是不是我的错?是不是我没拉你一把?可你不准,你让我怎么办? 你计划招飞不告诉我,去年就考核过了也不说,你知道你高考前一天我失眠一晚上在想什么吗?” 她张了张口,却没说了。 说不出来。 上天啊,求你让他的努力有回报吧,给他一个好的未来吧,我宁愿用我的考研命运做交换。 说不出口,太荒诞,太幼稚,太可笑了。她除了祈祷,交换,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这点儿都没用。因为上天没那么灵验,他考上了,也只是他的努力而已,和她无关。 她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蓦地想起了高中的运动会,她陪着班上所有同学跑了步。不管他们得第几,她都开心。 “水砸,我不是那种站在终点等人的人。”她止了泪,仿佛一通发泄后终于累了。 她眼神空茫,道,“你走出来了,我很开心,真的。但你最难的时候,我没有参与,没有陪着你,是我最大的遗憾。” 她含泪的眼直视着他,他通红的眼亦凝视着她。 懂了。 他什么都懂了。 是他错了。 他错得无话可说,无力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