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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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云樨以雁族语吩咐手下取出徐赫嘴里的布团,对上他故作惶恐的俊脸,端量目光泛着些许赞赏。 “你们是谁?为何绑架我?还有没有王法?” 徐赫明知故问,装疯卖傻,还一脸气愤填膺。 “尊驾就是大名鼎鼎的徐探微?”扈云樨浅笑,“着实一表人才,儒雅风流……” 徐赫眼底惊色骤现,寻思按照正常情况下,他该作何反应。 虽说身为郡主府统领的姚廷玉极可能落在扈云樨手中,且设下圈套引他和阮时意入瓮的是夏纤络的人,但徐赫直觉,此事并非他们所为。 他得想办法,从雁族人口中套出真凶。 扈云樨见他满脸惊色,轻笑解释:“我请尊驾前来,是为讨还我族遗失多年的冰莲。” “那、那花是意外所得,我当时饥饿难耐,误食入腹,已有好些年,如何能还你?” 扈云樨笑道:“你若是个寻常男子,我或许会一刀杀了,喝光你的血……可你,是举世闻名的大画家,自当奇货可居。” 徐赫听她言下之意,竟大有利用他的心思,内心稍稍安稳。 “所以……你要把我带离大宣?” 话音刚落,忽然被一名大汉踹了一脚,“你什么你!得喊‘女王陛下’!” 徐赫皱眉不语。 扈云樨冷冷哂笑:“徐先生文武双全,一举歼灭我手下三名护卫,还放走了我的探花狼……” 听得大毛二毛得以脱身,徐赫慌忙垂眸遮掩喜色。 诚然,他把在场的人全杀了,两条探花狼与他的渊源将无人得知。 扈云樨语气淡漠:“……此去近三千里路,要是先生乖乖听话,没准儿能少受些折磨。” 不等他接话,她转而朝仆从说了两句话。 徐赫揣度其意,再听门口一带有马儿嘶鸣音、仆役搬挪物件声,摆明要尽快偷运他和徐明初回雁族,不由得暗暗叫苦。 他正想着岔开话题以拖延时间,护卫已飞快将他的嘴堵牢。 徐赫自问一生跌宕起伏,受过各种磨难,却从不曾遭人这般羞辱,愤恨之情几欲从长眸迸射而出。 但他素知,抓狂、发怒、辱骂、抗争,皆非上策,关键时刻,只能依靠父女同心。 如他所料,一柱香后,人员聚集,他被半推半抬塞进一辆马车时,车中的徐明初已被人缚住双手双足,嘴上绑了布条。 父女相视的瞬间,均扮作不相识,用惶惑眼神相互端详。 扈云樨缓步行近,眯眼对徐明初笑道:“委屈贺夫人和这位徐先生同车,我相信他是位谦谦君子,断不会作出非分之举。” 徐赫险些想翻白眼,那是他亲闺女,他会做什么非分之举? 徐明初“呜呜”发出楚楚可怜之音,泪如雨下,真让人望之生连怜。 徐赫虽知女儿装模作样,仍心疼不已,恨不得杀尽这帮混蛋以泄心头之恨。 依稀瞥见周边树林里如掠过几团暗影,他趁人未完全扛入车厢,胡乱挣了两下,正正踢中马臀。 马儿受惊,瞬即扬蹄。 马车被强行拖拉丈许,撞翻前方挑扛物资的数人,食物和武器撒了一地,场面霎时乱了。 扈云樨勃然大怒,厉声以雁族语呵斥。 谁料话未道尽,一瘦削身影如飞鸟掠至。 与此同时,银光闪闪的长鞭如长蛇飞出,直卷扈云樨面门。 第110章 突袭骤不及防! 雁族人尚未从马儿造成的混乱中回神, 林子里已窜出男男女女八人。 个个满脸怒容, 手持双钩剑、钢刀及长鞭, 其中三人冲向马车,五人则团团围在扈云樨身边。 “你们这群雁族贼子猖狂至斯!竟敢掳去我家夫人!若不将你们碎尸万段, 誓不为人!” “呵, ”扈云樨惊怒之意稍纵即逝,“居然没死?不过……怕也活不过今日了!” 当日抓捕“贺夫人”时, 她吹骨哨引双犬入山, 确认是王族所驯养的探花狼后,当即将追来的父女和侍从引至密林预先设好的机关处。 眼看他们被铁链织成的大网兜住, 扈云樨只留了两人对付, 待灭口后处理尸体;自己则火速赶回客舍, 逮住因下人中毒昏倒而受惊的“贺夫人”。 事后,留在山上两人始终未归, 杳无音讯。 扈云樨想过派人接应,正好齐王传信请她带领探花狼核查,她的部下大半毁于阿庭手中,人手不足, 只能放任不管。 贺若昭父女、护卫们被林子里的陷阱捕获,动弹不得,牺牲了一名护卫,才以暗器打死那两名雁族人。 铁锁牢固, 刀剑掉落在地, 他们或多或少受了点伤, 苦挣不出。 偏生那一带荒无人烟,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于愤恨与警惕中煎熬一日一夜,总算遇山民路过,将他们解救下来。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返回客舍,不见徐明初踪迹。 仆侍被迷倒,不省人事;即便被人强行弄醒,也周身乏力。 留下阿六照看伤者,父女二人亲率护卫四处巡查,苦寻三日无果,却撞见飞奔而回的大毛,遂燃起熊熊怒火,折返东行。 扈云樨手下尚余二十人,半数为精锐,武功颇高,以逸待劳。 而贺若昭父女奔波劳碌,救人心切,满腔仇恨,招招不让。 双方势均力敌。 秋澄长鞭如行云流水,舞成了一条银鲛,一溜溜的豪光幻化成交织穿掠的银波。 贺若昭乃一国之王,平日极少与人过招,此时钢刀暴烈穿刺,让人微感目眩。 大毛于刀光剑影间东窜西跳,吓退车夫后,跃进马车内,矫健身躯直扑徐赫。 徐赫手足被捆,避无从避,遭它压倒后一脸无奈。 “呜呜呜……”大毛兴奋趴在他身上,不住用鼻头乱拱。 “呜呜呜……”徐赫嘴里塞了布团,压根儿说不出话。 一人一狗“呜呜呜”交流了一阵,大毛终于觉察端倪,连抠带咬,助他取出堵口之物。 “秋澄!先替我们解开绳索!” 徐赫一得机会,当即呼喊。 秋澄没料到车中那被狗压住的青衣人竟是“先生”,震惊之下,放弃追截扈云樨,闪身掠近,随手抽出匕首,逼开阻挠者。 她一边麻利割开徐赫手上绳索,一边追问:“娘!您没事儿吧?先生怎么也在此处?jiejie呢?” 徐明初人在车里端,嘴巴遭布绳勒住,哪里能作答? 扈云樨见有人试图解救她辛苦掳来的“冰莲血液”,瞬时扬眉冷笑,以雁族语指挥众人,围向秋澄。 秋澄来不及给车上二人松绑,将匕首丢给徐赫,回身以长鞭迎敌。 她去年武功最多称作稀松平常,但今年在蓝府勤练多时,突飞猛进,虽不能制胜,却已是守得滴水不漏。 徐赫迅速替女儿切断麻绳,方去割自己腿上的束缚。 徐明初手脚发麻,不停搓揉甩动,悄声问:“现在什么情况?咱们方便出去不?” “你夫婿、秋澄带了六人来救,目下双方各有损伤,怕是……堪堪打成平手!” 二人正低声商量对策,不料贺若昭久战不下,横刀削掉一人臂膀后,怒容满面,厉声喝道:“再不放下武器,本王定率军踏平北域!” 他一句“本王”,令雁族人一怔。 扈云樨没下令罢手,反问:“尊驾是何人?” 贺若昭未答,其亲卫已手执令牌,高声宣告:“这位是我西境六族的首领——赤月王!你们还不弃械投降?” 他们起初没道出真实身份,是因“王后被囚”、“国王和公主失陷”等事一旦外传,必将有损国威;但眼看再斗下去讨不了好处,唯有试着用身份地位作威吓,好过伤亡惨重。 然则那紫袍女子非但面无惧色,更是目露厉光:“如此说来,我请来的是赤月国的王后?” “快抛下刀剑!本公主只留你们一手一眼,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秋澄手下招式半分不缓。 “都给我停手!”扈云樨粲然一笑,“看来,是场误会!” 雁族人纷纷罢斗,让赤月国众人为之一喜。 车上的徐赫父女暗觉怪异,互望时均带狐惑。 依照雁族女王竭力追寻冰莲下落,怎么可能被三言两语劝退? 再说,赤月国确实比她一个小族强大,却不至于具备此等威慑力。 徐赫正想提醒大伙小心,秋澄却因集体停战,挑笑道:“算你们识相!” 她即刻回身牵徐明初下马车,未料扈云樨笑眯眯用雁族语说了一句话,并将骨哨放入唇边,轻轻一吹。 清音宛若鹿鸣。 大毛顿时转身,竖起双耳,前腿微曲。 待紧接着的第二次鹿鸣声起,它如锐箭飞出,直冲扈云樨脚边,定定不动,等待命令。 这下大出赤月国人的意料之外。 秋澄正想质问,冷不防被源自徐赫的强大内力抛向半空! 呼吸瞬息,十余枚黑黝黝的袖箭,自雁族人墨色袍袖内齐齐飞向马车! 眼看刚下车的徐赫与徐明初快要被扎成刺猬,贺若昭等人惶恐万分,飞身抢上。 三十余双眼睛注视下,徐赫于电光石火间推开秋澄,如踏云般挪移脚步,以昂藏身躯护在徐明初跟前。 双手或抓或挑,拨落七八枚黑箭,然而手臂和肩头终归被擦伤,且胸口处正正中了一箭,入rou三寸,扎得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