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弟妹还有这本事呢？那我们家不是也出了个文化人了。”赵铁柱跟着感叹说。 “那可不！”赵大娘说的，就把箱子打开放在了桌上。 韩小月往箱子里一看，哟！里面东西还不少。毛笔就有七八支，虽然有的笔干都裂开了，但笔尖儿都保存着不错，还有两支新的，还有一大瓶墨汁儿和几块墨锭，墨汁时间太久，有点儿沉淀了，韩小月看里面还有两块砚台，就不打算用那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墨汁了，拿起两个砚台看了看，一个石质温润，色彩绚烂，她看了看，觉得像是红丝石砚，另外一块黑漆漆的，也是细腻滑润摸起来很舒服，感觉也是个好东西，不过砚台种类太多，韩小月可没那本事一一辨认，也就红丝石砚的特点鲜明，记得比较清楚。 “爹，你这砚台可得收好了，这可都是好东西呦！” 赵老爹也没想到他在回收站拉木头随手捞回来的东西还真是个宝贝，他只是看秦老头儿写对联儿用这些东西磨墨，感觉很有文化的样子，他在回收站看见了，也没几个钱儿给拿家里来了，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得意的说:“那当然，不是好东西，我也不能花钱往家拿呀！就这老娘们儿，啥也不懂，老说我把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当个宝贝似的。” “你这老东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拿着当宝贝的是这石头吗？你当宝贝的是那几支笔，得空就拿出来摸摸看看的，这两块石头可没见你稀罕过，你看这么多回也没见你擦过。”赵大娘无情戳破了赵老爹牛皮。 看见赵老爹尴尬了，赵铁牛插嘴进来说:“那我砚台拿去洗洗去。” 说着给韩小月使了个眼神儿，拿着砚台就出了门。 韩小月瞬间就领会了赵铁牛的意思，对赵大娘哄到:“娘，也别管爹是为了什么买这一箱子东西，它里面有宝贝不就行了，虽然爹眼光不咋地，可他运气好啊！是吧？” 赵大娘这时候也笑道:“是啊，这老头子，不管干啥，运气都不错。当初去当学徒，那师傅把那能赚大钱的雕花刻字的好手艺藏的死死，没有厚礼，怎么都是学不到。也就教他做这些笨重的家伙什，你看现在那些地主老财有钱人都被打倒了，那雕花手艺现在根本就没用，也就他学的这实在手艺，还能赚钱。还有那扫盲班，大家都没当回事儿，就他学的认真，要不然现在能当上会计吗？一个月有八块钱的工资呐！” “是吗？那多的运气可真不错！” “爹还有这些事呢，我嫁过来这么多年，都还没听娘说过？ …… 就在婆媳几个聊的欢快的时候，赵铁牛已经把砚台洗干净拿回来了，他们这才结束话题，等韩小月把一切都准备好，开始磨墨写字的时候，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就连石头，木头，两个小孩儿都没有疯玩了，也安静地坐在桌子旁边看着。 韩小月这时候也顾不上心虚了，已经被架起来了，硬着头皮写吧。 只见她翻开红宝书，摆开架势，非常有范的写了起来。 去年写对联儿的时候，韩小月刚知道现在对联上都是主席语录的时候，那可真是目瞪口呆，被囧的不行，不过现在已经很淡定了。 虽然韩小月的毛笔字没有什么笔力筋骨，可也是端庄秀美，老赵家一大家子人都是外行中的外行，没什么眼力见儿，只看着这字规规整整的挺好看，那骄傲自豪的样儿，好像他们自己写的一样。 “哎呀，这字真好看。” “好看吧！我也觉得好看，比秦老头儿写的都好看。” “老大，快点儿拿去贴上，这个贴门口，先把大门口的贴上。”赵大娘说的，就拿着手里的对联儿往外走去。 韩小月看见自己写的不怎么样的字被人这么欣赏，有点儿不好意思。可让人夸久了，她也觉得这字好像越看越好看了。 老赵家在村子中央，周围都有人家，赵大娘贴对联的时候就跟人炫耀，韩小月在屋里都能听见。 不一会好些人家都拿着鸡蛋，红纸找了过来，都是来找韩小月写对联的，以前都是找一队的秦老头儿写的，不过现在一听说自己队里也有人会写了，也都懒得跑那么远，都找到赵家来了，不一会儿，韩小月就被围住了。 都是一个队的，七拐八拐，好多都是亲戚，大家都拿了鸡蛋来，拒绝谁都不好，韩小月写了一下午，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了，吃饭的时候，右手拿筷子都抖，干脆就不用筷子了。拿左手吃了两个赵铁牛剥好的她自己挣的鸡蛋。 晚上韩小月躺在炕上，让赵铁牛给她揉着手，唉叹道:“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跟娘显摆了，哎呀，疼你轻点儿揉。” 看到媳妇儿，累的有气无力的样儿，赵铁牛笑着安慰道:“这不是还挣了一篮子鸡蛋吗？到时候多吃两个补回来啊！而且今年没有经验，明年我们也像秦老头似的，早早的叫他们把红纸拿过来我们慢慢写啊。” “明年还让我写呀！”韩小月不可置信的说。 “我们村儿以前没人会写，这下知到你会了，肯定得找你！看你以后还瞎显摆不？” “那去年我在知青点写，也没人找我呀？”韩小月疑惑的坐起来问。 “知青可不算我们村里的人，秦老头虽然是一队的，可那也都是甜水乡的自己人，村里不得先照顾自己人么？”赵铁牛抹了点儿药酒的边揉边解释着。 这是……照顾我呢？ 韩小月:…… 第39章 怀孕 大年三十儿这天赵大娘带着几个儿媳妇儿, 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因为这几天没有捞到大鱼，就用了小年那天打到的那条冻在外面的大鲤鱼做的红烧鱼, 还杀了一只不下蛋的老母鸡，从早上就开始炖这点儿端上来骨酥rou烂的, 那香味儿飘得满屋都是, 几个小孩儿都伸长脖子咽着口水。 队里分的猪rou，除了留下包饺子的，其它的都让赵大娘用来炖土豆儿了, 满满一大盆子，油光蹭亮的。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 不到五点，天已经黑透了, 在暖黄的灯光下, 一家人围着桌子满满的坐了一大桌子人。 赵老爹坐在上首, 看着这一大家的人感叹的宣布道:“唉, 这是我们家最后一个一家人的的团圆年了，等过了大年十五, 就把分家的事儿办了吧。” “爹！咋就要分家了？我们家不好好的吗？”赵铁柱吓一跳，站了起来惊讶的问。 其实大家都很好奇, 听见赵铁柱问, 都安静了下来, 眼巴巴的等着赵老爹的回答，赵大娘好像早就知道这时候一脸镇定地坐在旁边。 看见大家这么惊讶，赵老爹神色莫名的说:“老大结婚的时候我不就说了吗, 三个儿子都娶上媳妇儿，就给他们分出去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过好过坏都是你们自己的，以前还担心铁牛吊儿郎当的立不起来，现在也放心了，等分了家以后我们老两口自己过，你们一年给我们送50斤粮食，就当你们的孝敬了，逢年过节的在陪我们吃顿饭，其他就不强求了，你们按自己的能耐看着办就行。” “你说的是真的呀？爹！我以为你对我不满意在敲打我呢。”赵铁柱惊讶的说。 赵老爹还想说什么？赵大娘打断的说:“你这老头子，大团圆的，你说分家的事儿干嘛？过了十五再说。” 赵老爹看桌子上欢快的气氛都没了，没在说什么，看了口气宣布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开饭吧！” 虽然大家都对分家的事儿挺关心，可被一桌子这么丰盛的rou菜勾引着，都抛下了小心思，专心致志的战斗了起来。 韩小月虽然惊讶赵老爹的开明，可她不怎么关心这事儿，老赵家的人都挺好相处，而且他们的私房早就已经分开了，分家也就分开吃饭而已，这时候她正备丰盛的饭菜，勾着心神，一听到老爹说开饭呢，就飞快的夹了一块红烧鱼，可刚一放嘴里，就感觉好大一股腥味儿，胃里一阵翻腾，就想吐，捂着嘴就往外跑去，在门口一阵干呕。 看见韩小月的样子，赵铁牛放下碗筷马上就追了出来，搂着她拍了拍背，心疼地问:“怎么啦？咋吐了？这鱼变味儿了吗？” 赵大娘刚端了碗水点高兴的跟着出来，就听见赵铁牛的傻话，马上变脸教训道:“变什么味？这大冬天的，冻得邦邦硬上哪变味儿去，你媳妇儿这估计是怀上了，待会儿吃完饭去找二虎媳妇儿看看去，她摸喜脉摸得比卫生站的孙老头都准。” 说完把赵铁牛挤到一边儿去，扶着韩小月，把水递过去温柔的说:“小月！来喝点儿水，漱漱口，待会儿别吃鱼啦，多喝点儿鸡汤，补补身子。” 到铁牛听到韩小月怀孕了都蒙了，被挤到了一边才回过神来，可也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转到韩小月另一边儿紧张的问:“那月月你好点没？还难受不？我们昨天晚上……那……哎呦！” 听到赵铁牛口无遮拦的话，本来也有点懵逼，这会儿漱了口回过神儿来的韩小月被气到了。“你……” 气的都不知道说啥了，就一把把赵铁牛推到了雪地，然后朝他吼道:“你怎么什么都说呢？” 不过这时候她也想到了昨晚他们亲热的时候挺激烈，还让赵铁牛说了出来，娘都听见了。 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起来，没敢看赵大娘，又想跑回屋去。 赵大娘看都没看被推到雪地里的赵铁牛，急忙拉住了羞的想跑的儿媳妇，嘴里念叨着:“哎呦，你可别跑！慢点！以后铁牛在惹着你可不能动手推了，他皮糙rou厚的，没啥事儿，你别没站稳摔着你自己了。” 韩小月看赵大娘好像觉得她一定怀孕了似的，怕搞错了，闹笑话。 “娘！我就被鱼腥味熏的有点恶心，万一不是怀孕呢？” 赵大娘安慰的说:“你头两天儿吃鱼还没事儿呢，算了，这事我说了你也不信，待会儿吃完饭，我带你上二虎媳妇那看看去。” 赵大娘说着就把韩小月拉进了屋子。 在雪地里被落下的赵铁牛满脑子都是要当爹的喜讯，都没想起来他娘和媳妇刚才都把他忘了。 傻笑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身上的雪，跟着进了屋。 吃完饭赵铁牛没舍得那韩小月大晚上的在雪地上走，就自己一个人跑去把二虎媳妇儿接了过来。 二虎媳妇儿虽然是嫁过来以后才跟着赵二虎他娘学的接生手艺，可现在也干了三十多年了，二虎他娘走了以后，甜水乡也就这一个接生婆了，这十多年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她接生的，手艺很不错了，而且建国后没几年，县里组织了一次对乡村赤脚大夫的医药培训，二虎媳妇儿也去了，还从那儿学了一手把脉的本事回来，虽然她只会把孕妇的滑脉，但她把的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错，所以乡里只要怀孕生孩子的事都找她。 所以这时候赵家的人一听她说韩小月怀孕一个多月了，都松了口气，笑了出来。 只除了赵二嫂酸溜溜的被一家人围着嘘寒问暖的韩小月，唉叹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 不过这时候大家都没有心情注意她，一家人热情的跟二虎媳妇寒暄了一会，塞了几个鸡蛋，赵大娘才吩咐赵铁牛把人给送回去。 送走了人，赵大娘又回头跟韩小月唠叨了好一会儿怀孕的注意事项，韩小月第一次怀孕，心里也紧张害怕，所以一开始也听得很认真，可赵大娘说起来没完没了，也没有章法，有的还翻来覆去的说，韩晓月听到后面直犯困，直到赵铁牛回来了，才放过心不在焉，打着瞌睡的韩小月。 又拉着赵铁牛到一边嘱咐去啦，铁牛倒听的挺有兴致，老娘说的不清楚的，他还要追着问明白了，两人说了好一会儿，最后赵铁牛想起韩小月还没洗漱，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话题，准备去打水。 赵大娘本来也准备走了，这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拉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赵铁牛，看了看周围，神秘兮兮的凑到儿子耳边小声的说:“你跟你媳妇儿晚上躺炕上就好好睡觉，可不能整别的事，听见没？你媳妇现在肚子里可是有娃了，要是出点事，不仅是孩子，你媳妇也很危险。你看你二嫂，当初怀孕的时候非要作妖回娘家，摔了一跤早产，当初流了多少血，而且伤了身子，现在都还没有再怀上孩子，小月年纪小又娇气，你可得把她看好了，安全上的事，你可不能心软，知道不？” 被老娘叮嘱跟媳妇儿房里的事，赵铁牛别扭的就想往外窜，可胳膊被娘拽着，知到不说完她不带放过自己的，强忍着别扭，听完话，胡乱的答应了几句，又跑了出去。 等赵铁牛急匆匆地打好了水回到房间，看见小媳妇儿正趴在被子上焉撘撘的都快睡着了。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那娇娇软软的语气，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撒娇。 “娘拉着我嘱咐了几句。”赵铁牛边解释边给小媳妇儿拧着帕子洗脸。 听着这话，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才接过帕子洗脸。 两人洗漱完，钻到了热乎乎的被窝里。他们是因为两情相悦才结的婚，又是新婚正甜蜜的时候，所以从结婚到现在一直都是睡的一个被窝，这时候一钻进去，韩小月习惯性的一转身窝进了赵铁牛怀里，刚一窝进去，赵铁牛就非常自然的伸手的搂住了她，还熟练地掖了一下被角。 靠在赵铁牛温热的胸膛，裹着被子跟他搂在一起，韩小月因为怀孕有点飘忽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铁牛哥，我要当mama了呢！”韩小月软软的声音里透着愉悦。 “嗯，我也要当爸爸了！”赵铁牛醇厚的嗓音里也透着一股兴奋劲儿。 “可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当个好mama？”想到上辈子因为亲生母亲的不负责任，小小的韩月月所受到的伤害，韩小月有点担心。 听到感到到媳妇儿这样的担心，赵铁牛好笑拍了拍裹在被子里的韩小月笑道:“哪有当不好爹娘的，等孩子生下来了自然就会了。再说，家里有爹娘看着呢，你生完孩子，娘肯定会过来帮忙照顾的，到时候你跟着好好学就行了，我娘生养了我们兄弟姐妹好几个，经验足着哪？好啦，别胡思乱想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不能太累，早点睡啊？” “嗯～” 赵铁牛听到一声细细的鼻音从胸前传来，低头一看，小媳妇儿闭着眼睛睡得小脸红扑扑的。 “唉，你可真是个宝！”无奈的笑了笑，搂着睡了的香甜的小媳妇儿，赵铁牛也闭上眼睛睡了。 第40章 分家 新年刚来就有了大喜事, 大年初一这一天, 家里一直都喜气洋洋的, 早上村里的小孩来拜年的时候, 赵大娘把家里的糖果，花生什么的都拿了出来，那几个小孩儿的布兜都装的满满的。 初二这天, 赵家两个出嫁的闺女也带着女婿孩子回了娘家, 三姐夫宋福生虽然老实，孝顺，对媳妇儿也好, 但他没本事还愚孝，赵铁琴生了闺女，在家被婆婆磋磨的掉了孩子的时候, 他虽然心疼，却只会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媳妇儿, 或者去山上摸两个鸟蛋什么的, 根本拿他娘没有办法，护不住媳妇孩子。 那次出事儿以后, 赵铁牛很不待见他，从来都当他不存在，宋福生自己也知道小舅子不待见他, 从来不往上凑，因为他对媳妇有愧，对现在的待遇也没什么怨言, 所以每次跟媳妇儿回娘家，不想尴尬的杵在那儿，都是混在孩子堆里看孩子。 这会儿赵铁牛一直跟四姐夫田军凑在一起唠嗑，田军他爹是四队的大队长，他本人也很有本事，打猎也是一把好手，对小舅子带他找那些工厂采购销售猎物这条安全可靠的路子很是感激，他跟赵铁牛关系好，再说他也不太看得上宋福生的窝囊样儿，所以这时候也装作没有看到他，跟小舅子聊孩子聊的火热。 田军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在说头两个都是男孩儿，老大田鸿已经九岁了，经常跟着他往山上跑了，所以这会儿跟赵铁牛传授心得也是头头是道的。 赵铁牛这两天对孩子的事儿格外感兴趣，听这些孩子经一点儿都不觉得无聊，一直到吃饭的时候才放过了被他问的绞尽脑汁回忆的姐夫。 为了招待女儿女婿和外孙们，这顿饭也是有鱼有rou很丰盛的，不过韩小月因为怀孕，多了一碗滑嫩嫩的鸡蛋羹。 吃完了饭，赵老爹对女儿女婿说了，他们十五要分家的事，告诉他们以后请客，走礼什么的都得分开来。 两个女儿虽然对娘家要分家挺意外的，但她们都嫁出去了，没有说话的份，赵老爹也只是通知他们一下，所以这会儿他们也只是连声答应着，也没问别的。 晚上送走了客人，天也黑了，大家都回房休息，整个赵家院子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