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小方你还是下来当你的店员吧。血柱不适合你。”有人在下面高喊。方鹤顺着声音所在的方向望过去，便见到一个略微熟悉的面孔。方鹤立刻想起，这是曾经在店里看过器具的客人。 没买只看还想摸，被方鹤阻止之后，还破口大骂。对于这类人，他的记忆深刻。 这客人一起哄，周围的人便接着起哄了。尤其是城内人，更是一副粗脖子红脸的样子。血气之力在他们身上不断翻腾，连接在一起，变成了滚动的红云。 传承之日可是他们最重要的日子。可没想到，今天接连被两个人贬低，他们自然不服。其中更有人阴阳怪气地高喊道： “别站着腰疼，快去试试啊，我倒想看看究竟什么人所学的东西竟然是血柱都不知晓的。” 方鹤低着头看了众人半晌，直到他们的声音渐渐消退后，他才开口说道：“你们真的想让我站上去试试，这试验的后果你们可是真的承受不住的。” “我看你是怕了吧！”人群中有声音传出，他们早就受不了方鹤这个装逼样子了。之前明明还是店铺里一个不起眼的店员，现在就成了高高在上、备受瞩目的存在，还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赚上了五千上品灵石。 方鹤的实力他们还不知晓吗，全身的血力淡得稀薄，就凭嘴皮子上下动两下，就能赚这么多灵石，凭什么！ 方鹤挥了挥手，几块下品灵石便布下了一个小型阵法，落在了最先开口的那个客人身上。那个客人全身立刻僵硬，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就这样含在嘴里，他的目光愤愤地看向方鹤，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跟方鹤拼命。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求着我上去的。”方鹤朝着对方眨了眨眼睛，心情极好地对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一定要记住这张脸啊。有什么后果记住不要找我，找他。” 方鹤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站出来替他背锅的。 他的目光落在另一个城墙的高台上，那里第一个台阶还是空空如也。 方鹤脚下的登仙云顺着他的意识移动，他的脚步轻轻一跃，便落在台阶上。破解台阶的压力跟方鹤之前所计算的一样，由于阵法的缘故，里面的所有数值都稳定在一个巧妙的点上。一旦一个地方攻破，整个阵法自然就分崩离析。 进去之后，方鹤看都没看里面的士兵，随手用了技能，将它困在原地。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在上面加了一块中品灵石。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便坐在原地。 血柱降临的时候，他并没有闻到刺鼻的味道，反倒感觉全身暖洋洋的。他的脑海里闪过万千知识，都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方鹤大致看了一眼有阵法、有剑术，甚至连一起奇门异术都有。 但就偏偏没有数学，没有物理，没有英语。 血柱流淌知识的速度很慢，像是在比较着，寻找着知识的匹配度。方鹤坐在那里等着，期间觉得空了，倒看起了阵法和剑术里的相关知识。 这里面的知识确实比他想象中的要宏远深广很多。 就在方鹤低头翻越着书籍的时候，外面的人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在他们看来，方鹤坐在血柱之中，就好似在接受传承似的。 “就说嘛，血柱怎么可能会有不知道的东西，它可是天地间的灵物。” “我看啊，他就是想上去接受传承，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这就叫炼器铺的那个老板来，看看他底下的员工是怎么吹牛的。” 不少人看到方鹤盘腿坐在那里，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方鹤之前的样子还真把他们唬住了，穿着破落的衣服，喝着一壶酒，颇为神秘。他们还真的怕方鹤脑海里的知识是血柱不知道的。 啧，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方鹤坐在血柱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里面的知识，关于剑法和炼器的知识，补习班里也有，只不过有一些地方有一些不同。方鹤将这些记住后，便开始看起了阵法师的东西。毕竟之后是要用它来唬人的，总要装得像一点。 这一看，就看了很久。当方鹤站起来活动筋骨时，天空都已经昏沉沉了。周围的血之气都聚集过来，覆盖在血柱上面。血柱转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方鹤站起来时，血柱好似再也承受不住什么了—— 轰地一声，瞬间爆发。 血柱幻化为血水，瓢泼大雨似地落在了地面上。不论是看着的人还是依旧站在台阶上的人，他们的身上都被血柱的血水染红了。就连方鹤也不例外，他身上灰扑扑的店员服染上了暗红色，就连脸上，都有血渍划过，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地上。 他脚下的台阶开始疯狂地颤动，又在重新凝聚变成高大的城墙。就连头顶的暗沉色的天空都出现了一道道缝隙。 血柱是小秘境的力量来源，一旦它崩溃，这个秘境也便崩溃了。 这点，方鹤自然有所准备。 他的脚步一移，便落在了登仙云上。方鹤从上往下看，目光掠过慌乱的人群，准确地落在一个人的脸上。那人正巧也惊慌地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方鹤冲他笑了笑道： “不负众望。” 屁个不负众望。那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惊恐而又绝望了起来。周围的人听到方鹤这句话，齐刷刷地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若不是这人的一句话，方鹤也不会上去挑战，更不会把传承之日中断。 这一等，就要等五年啊。 众人的愤怒来得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他看着那客人想干又干不掉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更弯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小秘境崩溃得速度极为迅速，几乎是在一瞬间，令牌自动发光，将方鹤弹了出去。 方鹤极为狼狈地出现在了森林里，他的衣衫狼狈，脚下的登仙云也受不住时空的崩溃而消散。方鹤甚至在心中还来不及惋惜，便发觉自己落的地点好像有些不对。 他落在了两队人的中央，双方明显处于一种对峙的状态，气氛极为凝固，仿佛下一秒，就会打在一起。 可就在这个时候，方鹤出现了。 方鹤将头埋在枯叶堆里，一动不动，他能感觉到两队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神情不一。他偷偷睁开一只眼，朝旁边一扫，一下子看到一个跟他一样，衣衫褴褛的人。 他脑袋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熟稔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朝着对方走去。他的胳膊搭在对方的身上，大气地喊道： “大哥，我来了。就是他们要跟我们打是不是！” 说完这句话，方鹤甚至还来不及等旁边的人回应，一道凌厉的攻击就冲着对面的队伍攻打了过去。 第27章 叶今启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的双目紧闭, 头不自觉地朝着一处方向，灵识向前延伸, 很快就看到了一片热闹的场面。 原本还算平静稳定的战斗局面在这一刻混乱起来。那个从天而降、叫着他大哥的人已经冲入战局中, 实力强劲, 跟众多金丹期的人争斗而不落下风。 叶今启旁边的搭档胡不凡看到这一幕, 哈哈大笑，朝着叶今启挤眉弄眼道：“今启，你这个小弟不错啊！” 胡不凡的天赋虽然不如叶今启, 但也是东域知名的天才。叶今启的成名战里往往有胡不凡的身影在。 叶今启听到这句话, 无奈地摇了摇头否认道：“我没有小弟！” 他向来独来独往，唯一可以算得上朋友的便是胡不凡。在东域其他天才被众人崇拜拥护时, 他依旧孑然一身，过最苦最困难的生活。 这是苦行道，也是他选择的道。虽清贫困苦，但他依旧乐在其中。 胡不凡自然是了解叶今启最深的一个人。他朝着叶今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周围： “现在不是你说是不是的时候了，反正他们都信了。” 周围的人已经对方鹤的说法深信不疑。他们中间很多人对叶今启并不了解, 大多只是听过一些简单的传闻。 他们看到方鹤穿着“朴素”地站在叶今启旁边，乍一看，两人身上的衣服迷之相似，瞬间就信了，跟着方鹤一起加入战局。 叶今启：“……” 他握紧了手中的木拐杖, 灵识收了回来, 不言不语。他的灵识在方鹤身上游移了很久, 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胡不凡说道： “你觉得一个人狼狈不堪地凭空出现，是会有什么原因呢？” 胡不凡：“刚从秘境里出来。”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方鹤在打斗的时候，不忘记朝着头顶上方望去。在他头顶的上方，延伸出一条粗壮的枝干来。在枝干的顶端，生长着一棵晶莹剔透的果实，它的表皮是半透明的，隐隐可以看到里面莲花状的果实。在果实外面，是纯澈的灵气凝结成莹莹的雾气，仿若一条银河在外面流淌。 这是鱼觉莲！ 方鹤在看到鱼觉莲的时候，心思立刻便活动了开来。这可是加强灵识的好东西。有了它，无论是使用技能还是真的实际布置阵法，都会有无穷的好处。 果然不愧是第一圣地，像这种在外界有价无市的东西，如今却这么轻轻松松地就遇上了。 如果是别人知道方鹤心里所想的，怕是心头血都要喷出来了。他们在这第一圣地待了几天，一路上都在打斗厮杀，好不容易才遇到这么一个奇珍异果。 这哪里轻松了！ 方鹤却不管这些，他偷偷摸摸地混在人群中，就连攻击的力度都小上很多，一个劲儿地等待时机。 周围混乱无比，谁也没有发现方鹤在偷偷划水。他的位置快从人群中央划到人群外围。 鱼觉莲周围逸散的灵气快速收缩，形成游鱼的状态凝聚在莲花果实旁。莲花在这一瞬间悄然绽放，清新的香气向外扩散，引起了周围灵兽的注意。 地面开始震动起来，就连周围的灵植都有着躁动不安。这让沉迷打斗中的人终于回过神来。 “不好，先前的伪形符快要失效了。鱼觉莲的香气已经引起了周围灵兽们的注意，估计再过不了多久这些灵兽就要赶过来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方鹤便行动了。他此刻就站在树下，灵力集中在一起一跃而上，就要朝着鱼觉莲抓去。 盯着鱼觉莲的自然不只方鹤一个，几乎在方鹤动手的时候，下方便有无数的术法朝着方鹤攻击去。 这么多攻击眼看就要打在方鹤身上时，只听方鹤朝着叶今启的方向说了一声：“大哥，鱼觉觉我就要拿到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眼看快要到方鹤面前的攻击就立刻停止了功势。那些原本要攻击的人各个举棋不定。 如果说只是一个方鹤的话，他们自然是不怕的，但如果方鹤身后站着叶今启的话，他们就不得不斟酌斟酌。 他们打不过叶今启，与其之后打败方鹤再对上叶今启，倒不如就卖个好。 灵物不比小秘境，他们这群人还指望着跟着叶今启，从他的身上摸索出小秘境的位置。 毕竟，令牌他们争夺不过这些天骄，但他们可以跟着他们走啊！反正小秘境总不可能移动的。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并不少，因此在方鹤搬出叶今启的名字后，没有多少人敢出手。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方鹤从枝头上摘下那颗鱼觉莲。 反正鱼觉莲采摘后，会脱落鱼觉叶。鱼觉叶虽然比不上鱼觉莲，但也是难得的炼器、制符、画阵的材料。 然而很快，他们发现自己错了。 那鱼觉莲到方鹤手上的时候，依旧是盛开的样子，未曾见败落，更别说那叶子了，依旧顽强地生长在根部。 从远处看，好似生长在枝头。 方鹤的手指刚触碰到鱼觉莲的时候，便感觉到精神一震，灵识自动向外铺展开来，他能清楚地看见他的“大哥”和“大哥的朋友”正站在远处凝视着他。 从刚刚周围人的反应，方鹤自然知道这两个人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定之前在定九城的酒楼里他还听到过这两个人的光辉事迹。 方鹤倒是不怂。当双方的视线对上时，他举起手里的鱼觉莲朝着对方说道：“大哥，我先走了。这鱼觉莲我会帮你好好保存的。” 说完，他的身影一闪，再次出现的时候便已是百丈之外。在离开时，方鹤还不忘记说道： “大哥快走啊，灵兽来了！” 借着鱼觉莲，方鹤不仅看到了“大哥”他们，更看到了一群又一群数不清的灵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在鱼觉莲成形的那一刻，原本刻画在周围的伪形符终于失去了效果。 方鹤粗粗一看，放眼望去皆是黑压压的一片，他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头都不回，便立刻朝着远处飞去。 失去了登仙云，方鹤的修为弊端便暴露出来。炼气期的修为，让他无论怎样跑，都跑不过金丹期的人。 很快，他就落在了队伍的末尾。他的身后是灵兽的咆哮声。方鹤只要微微转头，便能看到紧贴着他的血盆大口。 “卧槽。”感受到他身后越来越逼近的震动，方鹤忍不住大叫一声，这回他不再留力了，将全身上下的灵力锁在自己的脚上，迅速超前前行。 在前行途中，他还不断地放下几个小阵法，拖延灵兽的步伐。这些小阵法，还是他在血柱里面推演的，比较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