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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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池小池也未深想, 只当是自己弄错了, 捧着老板的脸就是一通揉搓:“小混账, 吓我一跳。” 老板趴在他身上, 拿额头顶他的额头,还拿热腾腾的舌尖轻刮他的耳朵。 池小池被舔得直乐。 在池小池和老板嬉闹时,061在他身体里轻咳一声:“小池,出了点事儿。” 他简单讲解了一下,大致是在池小池睡觉的时候,有个陌生人进来了,结果恰好被谷心志撞了个正着。 池小池单手垫在脑后:“谷心志进来了?” 061:“嗯。” 池小池再问:“在他之前进来了一个陌生人?” 061:“……嗯。” 池小池一笑:“有陌生人进来,你没叫醒我?” 061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个人是我。” 061很想说实话,但在保密系统的限制下,他根本张不开口。 他能说什么? 说他亲了小池,那他接下来要怎么解释他对小池的感情? 万般无奈下,061只能咬牙撒谎:“当时,你烧得有点厉害,我给你涂了酒精。他进来的时候,看见我拉你的手了。” 池小池举起手轻嗅了嗅,掌心里确实有酒精的味道残留。 他问道:“打赢了吗?” 061答:“嗯。赢了。” “记忆用卡片清除了?” 061:“清除了。” 池小池双腿环住豹子的腰,一手轻挠着软乎乎的肚子,一手摸着它形状优美的脊骨,撸豹撸得一脸飨足:“那就成了。” 心满意足地又和老板玩耍了好一阵,池小池才穿好衣裳,掀帘走出帐篷,恰看到谷心志背对着他坐在离他帐篷不远处的一处斜坡上,单腿跨在身侧,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池小池只刚迈步往他的方向走出一步,他就微微转回了头来,余晖斜落在他的脸上,皮肤白得泛光,鼻尖上密密匝匝的尽是汗珠。 他的嘴角有一处极明显的淤伤,嘴角被牙齿磕破了,血早已凝固,在他唇边结出触目惊心的血痂。 见状,池小池说:“六老师,太狠了吧,打人不打脸啊。” 061温和道:“情势所逼。” 061总结得很客观了。 当时,目睹了一切的谷心志差点把帐篷的门帘扯下,身体抖了一阵才勉强控制住情绪,用眼神示意061立即从帐篷里滚出来。 061无法,只得温柔地亲亲睡着的池小池的头发,把睡袋替他拉好,才站起身来,把双臂的袖子齐齐挽到肘部,低头从帐篷里走了出去。 二人来到一处远离帐篷的僻静处,甚至没多问一句对方的身份,就直接动了手。 谷心志本是格斗高手,攻击时机不好抓,攻击起来又格外疯,061只能尽量挑破绽,虽然和这蛇一样的对手缠斗消磨了太长的时间,好在是无伤而退。 不过他并不对这样的结果有多少歉疚感。 061不爽谷心志很久了。 他并不喜欢其他人总这样痴迷地看着池小池,哪怕他心里清楚谷心志真正注视的人是谁也不行。 老板绕着他的腿走了一圈,仰头看他,目光中有着警惕,似在警告他不要轻易靠近谷心志。 池小池抚了抚它的头顶,扬声打了个招呼:“谷副队。” 谷心志用拇指压了压受伤的唇角,不仅默不作答,反倒把头扭了回去。 池小池看他这个反应,总觉得哪里不大对。 两人间太静了,偶有液体落地的滴答声传来,像是刚下过一场雨,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不祥的腥味,凡是路过他们的队员也觉得这二人气场诡异,都不约而同地绕了远路,以免惹祸上身。 池小池不打算和谷心志长久僵持下去,还不如回去打一会儿卡牌游戏。 他一耸肩,转身打算再进帐篷,才听得背后传来谷心志压抑的声音:“……等等。” 池小池站住了脚步。 二人相背而立。 谷心志沉默片刻,继续问道:“……他是谁?” 池小池有点疑惑:“谁?” 谷心志单手撑地,站了起来,面朝向池小池:“刚才,你的帐篷里有个人。” 池小池:“……” 061也惊了。 他不可置信道:“我明明给他用过失忆卡……” 但等一人一系统回过头去,看清了谷心志的全貌,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池小池:“……”哦豁。 失忆卡和催眠卡有些相似,都会在一瞬间催人入眠,再趁人精神毫无戒备时抹去那段记忆数据。 但失忆卡并未在谷心志身上奏效。 他左臂的半袖都被鲜血染透了,血顺着袖口滴滴答答地落下。 刚才那水滴声,不是幻觉,是他身上传出来的。 ——此人意志和尊严强悍到近乎变态,在与061搏斗后,以为自己那一瞬间的强烈晕眩,是被对方打的,于是在催眠作用彻底发作前,他毫不犹豫,对自己的左臂狠狠扎了一刀。 刀身直接穿透了小臂。 然后他就坐在丁秋云帐篷前,等着他醒来,要一个说法。 谷心志见对面的丁秋云沉默不语,前行几步,失血过多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气恼的红晕:“丁秋云!” 这是他数日来第一次产生明显到失控的情绪波动。 池小池回过神来,浅笑一声,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烟。 丁秋云不抽烟,他自己也早戒了,但他养成了随身备烟的习惯,一为照顾自家队友,二为迅速跟想要结交的人拉近距离。 他磕出一根烟,夹在指间点燃了,把烟往谷心志嘴边凑去。 谷心志偏开脸,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前的扭曲:“丁秋云,你把话说清楚。” 注意到他微妙的表情变化,061微微捏了一把汗。 “说什么?”池小池的心态却沉稳得很,反手把玩着烟,含笑反问,“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丁秋云!” 烟草顶端泛着暗红的光,发出丝丝的燃烧声。 池小池坦坦荡荡地一笑,反夹着烟,抬手掐上了谷心志的前颈,用指腹缓缓刮擦着他的喉结,轻声细语地询问:“谷心志,是你说要当我的枪,我才留下你的。我有说过,允许你自己损坏自己吗?” 谷心志面色微变,不自然地把受伤的右臂往身后藏去。 池小池却不给他任何掩藏的机会,把他沾满血的手臂拎出来,逼他自己好好观视:“保养不好,扣你五分。” 谷心志:“……” 061:“……什么时候有积分系统了?” 池小池回答061:“从现在开始就有了。” 他又对谷心志说:“扣满一百分,你可以从我这里毕业了。到时候你爱去哪里去哪里,我不需要你这把枪。” 谷心志咬紧了牙关。 在看到那个陌生男人亲吻丁秋云前,他从没有想过,丁秋云会真的不要他,同另一个人在一起。 在他长达百年的梦境中,丁秋云一直是他的,他眼睁睁看着秋云在自己面前死去无数回,唯一的慰藉是,秋云不会被任何其他人得到。 现在,哪怕他不会再为自己弄秋葵来吃,哪怕他再不会拿香烟壳为自己画厚厚一沓漫画,再不会把后车座留给他,谷心志也觉得自己能够忍受。 不为别的,因为自己仍然是丁秋云的独一无二。 现在,他的幻梦被那个轻如羽翼的吻击碎了。 从刚才把刀捅入胳膊时,谷心志就一直在想,如果他能杀了那个男人就好了。 但他生平第一次输了,而且是让对方轻松全身而退的惨败。 那个陌生男人根本没使用什么花巧的工夫或武器,只是单纯地闪身、让步、再攻击,沉默而精准,如同一台高精度的战斗机器。 倒在地上的时候,谷心志浑身发抖,不是因为被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打败的耻辱,而是他惊恐地意识到,即使自己不在,丁秋云还可能拥有一把比他更好用的枪。 这对他不啻是晴天霹雳似的打击。 没有任何一次,谷心志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丁秋云有可能彻彻底底属于另一个人。 无数恶意在他心里漩涡一般翻滚,到最后都变成了一片片锋锐的刀片,剐得他生疼却又不知所措。 ……他明明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把秋云越推越远? 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局面的呢? 在池小池眼前的显示屏上,谷心志的悔意值突破了20、30,在40的边缘才堪堪停住。 谷心志低着头站在他眼前,捂着右臂,眼圈都忍得发了红。 他小声说:“秋云。” 眼前人挑眉,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梦游似的低语:“你别这么逼我。行不行?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池小池哈了一声:“你会干什么?杀了他?杀了我?还是自杀?” 谷心志难受得死去活来,面上丝毫不显,但已听不太清楚声音了,但他仍然捕捉到了其中一句话,并马上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不会杀你。” 他从来不想要让丁秋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