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节
而电话中她的表现却那么冷静,“谢谢告知,这件事查到这里,到此为止吧。” 好像听到是自家人所为也毫不意外,萧然有很多疑惑的地方,但长在萧家,自小见过不少家族中人的勾心斗角,他似乎又有些理解。 她是事件当中的受害者,却不究根问底反而请求不再追查,萧然想她或许有为难之处,或者说是她顾念家人亲情,这件事也不再提。 而这一年来,因为对她的感情变化,也让他比以往更关注沐家所发生的事,深的不敢说,但他知道,情天与沐尹洁母女关系并不好。 那么当初为什么情天会给白慧留情面,而不是选择揭发? 此刻看到白慧去自首的消息,已经过去一年的事情突然来了个反转,旧事重提,这其中,定然没有那么简单。 …… 接过沐少堂电话之后,情天回到教室上课。 脸色无异样,该继续画什么画什么。 四点过,下午课程结束,情天收拾东西,离开学校时已经是四点半。 余力给她电话,说车子在侧门外等。 身边往来路过学生,情天手揣针织外套的大口袋往外走,冷风里抬手将白色的厚围巾往上掩了掩。 侧门外,余力站在驾驶座旁等,看到情天出来,拉开后座车门。 情天朝他走去,车子所在只隔了几步路,突然不知从哪儿涌上举着话筒的记者以及扛着摄影机的人,像是蹲守已久。 余力第一反应护着情天,不让人近身,用身体隔挡开人。 侧门口也有保安,见状立马过来跟着拦人。 “沐小姐,请问今天下午白慧到警局自首的事情您知晓吗,所传的内情是否属实?” “白慧曾是沐家二太太,她的女儿更是您的堂姐,现如今涉嫌曾指使人对您实施故意伤害,同为沐家人的关系是否非常糟糕?” “听说伤害事件发生在一年前,为什么被隐瞒了这么久才突然爆出,您此前对此事是毫不知情还是——” 记者话筒举着,身子不住凑上前,明明几步之外就是车子,她却被围得寸步难行。 此刻在记者眼中的她比在沐氏所见更低调,围巾几乎遮掩了口鼻,但是今天突然爆出这样一个大新闻,谁都想采访到当事人一些内情。 情天目光抬起,面前那些人在她眼中不过是一片虚影,谁也不能清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目前无可奉告,后续如有需要,我的律师会出面代为转达。” 说完,她迂回往另一侧走,从另一边车门上了车。 合上的车窗还被外面的人拍着,隔着窗玻璃,她看到那些人朝着车内嘴巴依然张张合合,隔音效果好,她也没心思去听,让入了驾驶座的余力开车。 余力神色严肃,怕路上突然哪儿又冒出来人,车子开得比平常快一些,是往松云居的方向。 “先去趟沐氏。” 情天却在后座说。 “太太,今天这情况,去公司恐怕还有记者蹲守烦人,要不就——” “不怕,犯事的又不是我。”情天转头看车窗外,南方的二月末,道路两旁的树木枝丫开始抽绿,隐隐浮现生机。 听说这一回冷空气过后,真正的春天就要来了。 …… 后来,车子驶入沐氏地下停车场,是从旁边的电梯直接上的大楼高层,即便有记者蹲守沐氏,也不能靠近。 来之前情天跟林简通了电话,她才到办公室,林简就跟着过来了。 沐少堂那一通电话,是带着万分惊讶说着他刚刚所知的消息,而在此同时,同样得到消息的林简,已经迅速利用自己的人脉将下午突发的事件了解得更清楚深入。 “确实是白慧自愿自首,听说态度诚恳,对一年前自己曾经指使人实施故意伤害的罪行供认不讳。” 情天坐在沙发区,端起茶壶烫茶杯,而后在两只白瓷小杯里倒上七分满。 茶香萦绕,手中茶杯温暖指尖,听着林简将他所知的叙述一遍,情天喝了口茶。 “你怎么看?” 听完,她问林简。 林简端起茶杯的同时,道:“事情已经过去一年,能让白慧突然愿意自首供认罪行,其中必定包含利益关系。” “前些天,她曾经为了沐尹洁被拘留的事来求过我,后来也曾去求过蔺君尚。”情天道。 林简抬了抬眼镜,听到情天继续说:“但不管是我,还是他,都拒绝了。” “中国是打击毒品最严格的国家,涉毒合法拘留,确实不该予以同情。” 关于沐尹洁涉毒的那起案件,迫于梁沐两家的影响力,没有对外公开具体名姓,只用了“梁某”“沐某”来代指名字,但情天曾告知林简内情。 其实即便名字有代指,还是会有消息流传在圈子里,只是尚未被市民大众所知悉。 “以我对白慧的了解,她不是突然心地向善,知错悔改的人。” “那么,可能是与她女儿身在拘留所有关。” 林简道。 第933章 自愿认罪,更有成就感 正这时,萧然打来电话。 林简喝茶,情天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今天下午的事情闹得这样大,萧然会打来也是意料之中,毕竟当初那件事与他有些关联。 “还好吗,有没有被媒体烦到?” 男子声音清越,带着几分熟悉的慵懒,情天手机贴耳边:“还好,不理就是了。” 那边传来男子一笑,“你啊——” “说正事,今天下午新闻出来,让我很意外,你呢?” “意外,但也不意外吧。” 情天的回答让萧然一怔,这一句寓意颇深。 “记得当初你让我不再提,那现在被公布于众,打算怎么做?” “她自愿认罪,为曾经的错事负责,这样的行为值得鼓励,我会予以配合,也会让沐家尽量配合。” “不留情面?” 那头问,情天神色清淡:“嗯。” “那……我能不能知道,事发当初你为什么不揭穿?” “能让一个做错事的人自愿自首,不是更有成就感的事情吗。” 这是一句反问,也是一句陈述。 彼时,坐在办公室大班椅上的萧然暗暗深呼吸,没想到,她对于白慧从来不是宽宏大量,只是在寻找最好的时机。 有什么比让别人自己承认自己做错了,更心情舒爽的事情? “明白了。那么,如果这件案子上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你只管跟我说,能提供的我会提供,对于当初,我一直有歉意。” 情天:“那只是一个巧合,你不需要带着歉意,我从未怪过你。” …… 警局曾打来电话,要求情天过去配合案件调查,情天推说目前不方便,但一直待在沐氏办公室里。 与萧然结束通话之后,又跟林简谈了好一会,林简手机上收到信息,打开墙上的液晶屏。 晚饭时分本地的新闻播送,有关于白慧去警局自首的报导,附带警局的照片,但照片里并没有白慧的身影,还有早前情天在校门口被记者拦下,围巾掩着口鼻低着头低调漠然的模样。随后切到记者蹲守白氏采访白芳,问其对自己亲妹涉嫌故意伤害案自首有什么要说的。 电视里白芳脸色不太好看,但依然回答了记者:“这事情我不清楚,已经一段时间疏于往来。” 这样的回答,又让记者们有料可写。 白家亲姐妹疏于往来,是否与此前白诺涵跟沐尹洁表姐妹之间的感情纠葛有关? 新闻结束,林简关掉电视,才陪同情天去了警局。 警局里,给情天做笔录询问案件相关的是位女警,大概也是顾及到情天是女子,找个女警与她说话更好沟通。 已经过去一年的事情,再次被情天回忆了一遍。 那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情天还记得当时自己被关在黑漆漆的楼道里,四周黑暗无光,仿佛脚下走错一步就会落入黑洞深渊的恐惧。 也记得那有毒的液体让她逐渐头昏窒息,整个呼吸道跟脑子里都是混乱的。 关于当初的伤害,有医院开具的证明,也因为那一次的意外,让她身体变得更差。 女警员问她对于这个案子的态度,是知道白慧与她曾经算是一家人,追究或不追究,也要听受害者的意思。 情天沉默片刻:“不予谅解,请求法律还我一个公道。” 余力一直在外等,有林简陪同,倒算放心,曾拿着手机与谁通了一个电话。 林简陪着情天一直到离开,整个过程有一个多小时,出来时,外面天已经全黑,是晚上八点半。 知道这事情会有林简跟进,在警局门口分开,情天上了余力的车,这回终于是回松云居了。 今天事情不小,平时偶尔在车上会说些话活络气氛的余力今天也是专心开车,面目严肃,后座上情天靠着车窗,低着头闭目小憩片刻,直到车子停在松云居主楼前的草坪上。 下车时,何琴已经迎上来。 “太太吃晚饭了吗?” 情天进屋换鞋,才想起来,今天下午这一出,让她忘了吃晚饭。 林简应该也是心不在焉忘记了,不然与她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叫餐。 何琴说炖有排骨汤,情天说热一热吧,喝一点。 饿过头,往往没有食欲。 脱下外套,她去洗手坐在餐桌前等,一边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