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他记得有一次路过学院凉亭，偶然间听见许笑薇在和朋友讨论去哪玩的事情，还听见她说跨年对她来说很重要，辞去旧年迎新年，代表新的开始。 江晋把她说的话记在心里了，他当时就在心里默默的为她安排好了每一年跨年活动，可为时并不久。 一晃六年过去，江晋在心里始终记得跨年这一天对于许笑薇的重要性，前几天就已经让助理把今天一整天空出来。 许笑薇说完，肩膀就被一股力板过，江晋让她面向自己，声音温和地，“她们试图把你埋了，可你别忘了你自己就是颗种子。” “那你是阳光吗？” “嗯？” “种子是需要阳光才能发芽的，”许笑薇一脸正色的看着他，“这么说起来，阳光是种子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呢。” 江晋扬眉，“你觉得我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许笑薇点点头，“对啊。” 话音落入耳畔，江晋目光微微一缩，眼底那一贯淡漠平静的幽湖再也无法克制的掀起了一阵浪潮，他有些呆滞地静了几秒，而后笑了出来。 许笑薇仰着头看他，悄无声息中，她扶上江晋搭在她肩头的双手，却被对方快一秒闪躲开。 许笑薇不服，追上去抓住他受伤的手，“那天我在你衣服口袋里看见了住院单，时间和威亚事故事发的当天吻合，江晋，当时是你救的我对不对？” 江晋心口一窒，也没有要把手收回来的意思，只是静静地垂目看她。 许笑薇见他神情自若，像抓住了一根救命伐木一样步步逼近，她上前一步靠近他，“是不是？我要你的回答。” 江晋如墨的眸子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波动，“如果我说是呢？你打算怎么做？” “我……” 她打算怎么做？ 在江晋问出这句话之前，许笑薇一直执着于找出救命恩人是因为想对他说一句谢谢，可当她确定了这个人就是江晋，并且对方这么问她，显然是对她的谢谢不感兴趣。 江晋抿了下唇，继续道：“以身相许？还是觉得有愧于我打算陪我孤独终老。” 许笑薇低垂着脑袋，双眼空洞般的盯着脚边的草，声音仿若蚊蚋，“如果真的是你的话，你真的想让我以身相许的话……” 可以的。 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许笑薇就感觉头顶被不轻不重的敲了下，“小傻子。” 许笑薇莫名，“干什么？” “别想这么多了，是我救的没错，但我不会用这种方式捆绑你。”话语间，江晋已经反被动为主动牵住她的手到大树旁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许笑薇看他，“可我欠你的太多了。” 真的太多太多了。 江晋斜睨她，目光清润，“会让你还的，但不是现在。” 等你真正爱上我的时候。 许笑薇还想就这个话题对他说些感谢的话，却被江晋的一句“跟我说说这几天录节目的感受”转移了话题。 许笑薇把这三天在香水镇录节目遇见的所有人和事都择了最有趣的说给江晋听，说话间，漆黑的天空渐渐飘落柳絮似的白雪，许笑薇摊开掌心接起一片，笑容募得爬上脸颊，“江晋你看，下雪了。” 江晋“嗯”了声，转头看向偌大的草地，雪花逐渐扩大的往下落，从微不足道的零星小雪变成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的洒下来，纷纷扬扬。 江晋担心许笑薇着凉，正想问她冷不冷，身旁的女人已经跑到不远处的草坪上接雪玩。 夜晚的草地空荡寂静，空中旋绕着许笑薇爽朗的笑声，笑声直达江晋内心，深深勾起他沉重的唇。 这么多年他反复思考一个问题，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维持星光？ 现在他似乎得到了答案，他想，他是因为想守住许笑薇的笑容，她喜欢演戏，他便建立星光等她回来。 他希望在她累了的时候可以倒下，不论哪个方向，他都能接住。 —— 节目录制结束当天，是吴安全来接许笑薇回w市的。 抵达别墅是上午，许笑薇回家补了一觉起来已经是下午了，江晋还在公司忙没有回来，她百分无聊的和王姨在沙发侃大山。 期间付晨来了通电话说是有急事找她，许笑薇便换了衣服赴约。 自打第一天晚上柴轶跟她聊起付晨对她有不一样的差别对待后，许笑薇开始和他保持友好的安全距离，但跨年那晚后，付晨看她的眼神又好像多了层韵味，许笑薇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也不好直接去问他，这件事就在肚子里不了了之了。 她知道付晨对她的好远远超乎了师兄妹之情，许笑薇想趁着今天的见面正好可以把这件事说清楚。抵达咖啡馆，付晨已经帮她点好了咖啡和甜品。 许笑薇道谢后，付晨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完全不符以往委婉的作风，“小薇，我们在一起吧。” 许笑薇放包的动作猛地一顿，看了眼付晨手边的咖啡，心想他这是喝了多少才这样说胡话。 付晨大抵是看出她面上的情绪，正了正色道，“小薇，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也知道从大一开……” “师兄，我也没在和你开玩笑，”许笑薇两手交叠搭在桌沿边，神情布着难得的肃然，“我知道接下来你要说什么，但是不管说什么我都希望师兄可以慎重一点。” 付晨和许笑薇相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白相处的，最开始付晨会认识许笑薇还是因为段岚，段岚对付晨一见钟情，但又不好意思去要联系方式所以让许笑薇帮她，谁知道和段岚成为朋友接触下来，许笑薇在付晨心里越来越重要。 许笑薇的个性极为分明，对于爱情非爱即恨，所以如果他现在对她告白了，那么也就意味着和她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用许笑薇的话来说，是因为不想知道了他对她有异心后还能像朋友一样相处，如果不喜欢，就不会给对方希望。 付晨敛下神色，嘲弄的笑了下，“那就当我刚才的话是开玩笑的吧。” 许笑薇听了才暗自松了口气，付晨说今天的见面当作是师兄妹两人久没聚出来聊聊天，许笑薇觉得没什么，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但实际上两人都知道，不管过去关系多么铁，时隔六年未见，话题还是心里所想都与过去不同，都融合不到一起。 所说的聊天也无非是聊聊过去大学里发生的趣事，付晨也顺便跟许笑薇说了w传大最近的状况，不多时，话锋忽然转移。 付晨浅酌咖啡，故作不经意间提起：“如果一个人伤害了你，你会选择原谅吗？” “比如呢？” “如果是小岚……” “……” 话未完，许笑薇打断了付晨接下来想说的，轻声唤了他的名字，“我说过了，我和她的事没有这么简单，不知情对于你来说是好的。” 许笑薇以为她和段岚的关系是很纯粹的报复，却完全没想到还会涉及到其他人。 拍摄《现在有你》时，许笑薇无意间听见了段岚在和对方打电话，她离的远没听清，但也能从段岚的语气中是在求助对方。 直觉告诉她，关于六年前车祸的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可尽管这样，付晨依然坚持自己的意思，“跟我说说六年前你和小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次回来你会这么针对她？” 语调一反平日的柔和，却增添了几分坚定。 许笑薇神态自若的端起咖啡呷了一口，仿佛没有受到他的影响一般，对于这个话题并不打算做过多的回答。 付晨自知问不出什么，吐了口气，“小岚是个好女孩，虽然我不知道六年前她对你做过什么事，或许你当年失踪也是因她而起，但是小岚现在已经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了，你和……你能不能放过她？” 后面一句话顿了下，付晨把江晋的名字省略了。 许笑薇闻言募得冷笑起来，“凭什么？六年的苦断她几个通告就能一笔勾销了？我可没这么大肚呢。” 那她的腿呢，找谁还这笔债？ 付晨：“你们好歹也是昔日姐妹，相知相识这么多年了，我不相信有什么事是可以超越这份感情的。” 许笑薇脸上笑意流转，“师兄你大概是没有体会过这个社会的残酷性，不是你觉得这个社会温柔就真的温柔，还有很多阴暗面你并不知道。你说没有什么事可以超越我和她的情感？如果我说从一开始我和段岚就不存在任何情感呢？从一开始她就是觉得我好欺负才和我交朋友的，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话落，手边的手机伴随着震动亮起了屏幕，上方赫然显示着两个大字“段岚” 许笑薇低眸看了半响才接起，通话时间很短，她挂了电话后对付晨说：“不是好奇我和她六年前的事情？跟我去町居阁，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 江晋按照许笑薇给的地址抵达町居阁是在两小时后。 江晋知道许笑薇不喜欢等人，便特意早半小时到了在门口等她，他在车里用笔记本办公，窗外已经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转为倾盆大雨，一滴滴晶莹饱满的雨珠落在车窗上，很快就又滑了下去。 江晋放松眼睛期间看见段岚和付晨分别一前一后从町居阁出来，两人装备严实，如果不是路过江晋车子多留意了一眼，江晋也认不出他们。 段岚和付晨离开，江晋拿了伞也下车了，他刚走离车身几步就看见在町居阁门口抱着手臂瑟瑟发抖的女人。 江晋走过去，把伞往她方向倾斜，正想把手臂上挂着的外套给她，面前的女人倏地二话不说就扑进他怀里。 江晋心口一滞，问她，“受委屈了？” 许笑薇把脸埋在他大衣里使劲摇头，闷声说了句没有。 江晋松了松她，空着的手捏住许笑薇下巴，可当撞见她眼角沁出的泪珠，江晋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一个字，心像是被刀子狠狠割了一下，隐隐传来钻心的疼。 许笑薇仰头努力的把泪水倒回眼里，想开口跟江晋解释什么，喉咙却犹如被东西卡住了，什么也说不出。 江晋见了心中的刀子割的更加狠了，他单手揽住她消瘦的肩膀，声线黯然，语气却轻柔，“好了我不问了，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对这么温柔的说我们回家的男人没有抵抗力！！ 第26章 两小时前, 町居阁。 许笑薇跟着服务员进到包厢就看见段岚站在桌旁, 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 待服务员退开, 许笑薇才款款走上前，先是打量了她一番。即使是在室内, 段岚也还是戴着帽子和墨镜，将她巴掌大的脸严实掩盖住，一改以往奢侈的品牌，今日赴约的穿着较为朴素，简雅的黑白风格。 “找我什么事？” 许笑薇率先落座，问她。 段岚跟着坐下，把脸上的墨镜拿下，许笑薇才发现她原本清澈无比的双眸如今变得晦暗十分。 段岚说话声音沉闷, “我跟你道歉。” 许笑薇不语，段岚继续，“你能不能放过我, 这些天我家门口总是有记者狗仔蹲守, 还经常有人给我寄匿名快递, 里面不是带血的书就是带血的肢体, 现在公司也不给我通告，付晨也不理我了，我已经什么都没了, 这还不能平息你心里的恨吗？” “你觉得呢？”许笑薇神色微沉，“你现在失去的不过只是事业，而我当年失去的是腿, 是我的命运。” 段岚眉头蹙起，“我真的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现在我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吗？ “当年车祸的事情我本来只是想让你受受教训，可我没想到司机居然真的会撞上去，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救……我可以接受被雪藏的事，但是付晨……我真的不能没有付晨啊，只要你去跟他说一下，付晨肯定会原谅我的，他一定会的，小薇求求你，你帮我去跟他说说好不好。” 说话时情绪波动的厉害，段岚抓住了许笑薇双手，许笑薇也没打算躲开，任由她这么拉着，抬目看去，不经意间看见段岚眼角溢出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