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这两位睡着的时候，外面的二十个骑兵还面面相觑，惊讶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有人想说些什么，立刻被队友打了一掌，做了几个手势，于是众人只好走得离帐篷远一些之后，再压低声音互相讨论： “咱们这两位长官真的是人吗？他们连夜跑了一趟，这是把蛮族大营的战马给一锅端了？” “我之前就跟你们说不要小看咱们长官，我跟那个边鹿城人打听过了，这两位长官是亲手斩杀过上百号蛮族的猛人。 我还听后勤兵说，边鹿城城主府和城北城门外至少坑杀了三百多号蛮族。更不要说还有那栋烧城灰的酒楼，啧啧，咱们长官才是真正踩着蛮族的血上位的。” “天哪，我们之前竟然敢质疑长官的命令，我可算是亲身体会过‘不知好歹’是什么意思了，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按照长官的命令做，一，清点战马，二，连夜送回边鹿城，三，不要吵到两位长官！” …… 达成一致的两队骑兵默契的牵着战马远离了营地，然后在火堆的映照下，分工合作，数了半天，总算把这群半夜换了个窝的战马清点清楚了，一共是一百九十五匹战马！ 其中还有一匹汗血宝马级别的极品战马，正是夏瑞泽回来的时候骑的那一匹。 最后，骑兵们留下其中最好的两匹战马，其他的一百九十三匹战马，全都交由两个骑兵负责，即使天黑不敢骑马，就算牵着战马走也要上路，带着马群赶回边鹿城。 谁知道蛮族会不会追上来试图讨回战马，一定要在蛮族追上来之前能走多远走多远，誓死将马群送回边鹿城！ 两位临危受命的骑兵举着火把牵着战马上路了，靠着指南星的指引，顺着勉强可见的道路，趁着夜色驱赶着大群战马返回自家营地。 虽然半夜惊醒被要求做这种差事，但他们从身到心却满是愉快。 他们是骑兵，战马就是他们最看重的伙伴。蛮族战马以优质闻名，一下子缴获近两百匹蛮族高端战马，这是非常惊人的收获！ 他们都能想象得到，作为汇报这个消息的人，他们会受到校尉多大的奖赏，就更不用说立下如此大功的两位长官了。 如今，骑兵们心中对两位新长官再没有半点质疑，也没有嫉妒，有的只剩钦佩，能空手套白狼一般套回这么多战马，两位长官实在厉害！ 留守营地的十八位骑兵亲手数了那么多战马，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干脆在远离营地的地方热烈讨论了一番，最后留下两人守夜，其他人在另一个帐篷挤一挤休息了。 这边属于大夏的小小营地陷入了安静，那边蛮族的营地折腾了小半夜后也陷入了安静。 没办法，半夜被惊醒，又被狠狠折腾了一通，蛮族们也纷纷扛不住了，清理过营地后，见迟迟没有大夏人再来偷袭，料定今晚会是个平安夜，于是各自睡去了。 睡前喝了一直热在火堆上的奶茶的蛮族，睡得尤其香甜。 “嘀嘀嘀……嘀嘀嘀……” 凌晨四点，程怀潜的手表闹铃响起。他立刻睁开了眼，眼神从迷茫快速转到清醒，坐了起来。 夏瑞泽动了动手，揉了揉眼睛，也跟着坐了起来。 “走吧，天亮之前再给他们上一课。” 程怀潜睡醒之后立刻进入精神饱满的状态，摩拳擦掌准备搞事。 夏瑞泽就差点，他坐着发了会儿呆，才清醒一些。无语地看着队友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双眼，深深地为被队友盯上的敌人的悲惨命运感到同情。 两人的动静被守夜的骑兵发现，暗暗通知了另一个帐篷的队友，于是，程怀潜和夏瑞泽走出帐篷的时候，剩余的十八号骑兵已经在火堆后方站好等候听令。 “长官！我们……” 见到程怀潜出来，之前坚持黑夜不能行路的高个子十夫长主动站出来准备请罪认错，毕竟两位长官用实际行动证明，深夜不仅能行路，还能有大作为！ “想跟着我们？” 没想到程怀潜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反问道。 高个子十夫长一呆，赶紧回答：“是！” “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程怀潜淡定地下命令。 之前抗命的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两队骑兵都很诧异，在他们的认知中，哪个长官的权威被挑衅结果事实证明长官是对的之后不狠狠奚落一番下属呢？ 新上任的两位长官却没有趁机惩罚他们。 骑兵们能感觉出来，程怀潜是真的不在乎，他下好命令就去一旁收拾自己了，夏瑞泽就更和善了，甚至对着一众骑兵们笑了笑。 于是，这两队骑兵怀抱着莫名的心情，手脚麻利地收拾了营地，然后翻身上马等待两位长官的指挥。 程怀潜放出自己的琥珀马，从黑暗的丛林中牵出来，翻身上马后对准备骑那匹抢回来的最好的宝马的夏瑞泽伸出了手： “同乘一骑吧，路途还长，你还能稍稍睡一会儿。” 蛮族的宝马再优秀，比起琥珀马还是差一些的，即使负重两个人，琥珀马也比其他战马跑得快，一点都不耽误行程，还很平稳舒适，乘坐体验更好。 程怀潜工作一直很繁忙，已经习惯了连轴转，时时刻刻保持最充沛的精力，但他看得出来夏瑞泽不是，接连奋战了两天两夜，队友的生物钟被打乱，在强撑着配合他。 可能是脑袋确实还没完全清醒，夏瑞泽接受了程怀潜的邀请，被拉到了队友身前，然后往队友怀里一窝，很快又在马匹规律的起伏中睡着了。 夜色仍然黑暗，甚至于，黎明前的夜色尤其黑暗，但是前面有长官打头，一众骑兵就这样一匹追着一匹，勇敢地踏上对骑兵来说属于禁令的夜间行军。 程怀潜并没有将一众骑兵都带到蛮族营地周围，相反，在距离蛮族营地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他就不断安排骑兵原地停留下来，按照他的要求挖坑制造陷阱。 十八个骑兵，三个一组，被程怀潜安排了十多个陷阱的制作任务。 安排好这些便宜手下之后，程怀潜继续骑马带着夏瑞泽靠近蛮族的营地。临近蛮族营地，程怀潜摇了摇夏瑞泽，将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队友叫醒，两人一起下马。 夏瑞泽喝了好几口宝箱爆出来的矿泉水，感觉精神很多，两人再次摸黑悄声向蛮族营地靠近。 半夜睡得正香的时候大营被偷袭，损失惨重，对蛮族来说是奇耻大辱，心怀激愤的清点损失、清理营地、乃至商量对策，忙碌半宿后，整个营地总算再次进入安静。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也是蛮族睡得最香的时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大夏人竟然敢再次来偷袭。 第29章 堵门 这一次，程怀潜和夏瑞泽的主要暗杀目标仍然是蛮族小头目，但他们不再“贯穿”整个蛮族营地，而是从营地边缘开始，在小片区域内不停打转，把整片区域都“清空”，然后才继续扩大“干净”区域。 与上一次偷袭相比，这一次两人的行动“细致”了很多，具体表现在行动速度放缓，暗杀的时候动静尽可能减小，击杀完之后还会小心的用皮毛布毯等将伤处包起来，避免血液流出、血迹不断扩大。 上一次夜袭逃走时，程怀潜趁乱注意了一下最先暴露引发蛮族警觉的位置，似乎就是因为血迹蔓延出了帐篷的范围之外，被起夜路过的蛮族注意到了异常。 上次两人是新手，暗杀经验不足，留下了破绽。这次可就不一样了，两人吸取了失败的经验，不紧不慢的一个帐篷一个帐篷挨着摸过去。 当然，行动速度放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蛮族营地加强了巡逻守卫力量，两人需要花更多的时间等待巡逻队伍的空缺才好在帐篷和帐篷之间移动。 蛮族们睡得很熟，不管是因为熬夜没休息好还是因为喝了加了料的奶茶，总之，蛮族们睡得很熟，非常配合程怀潜和夏瑞泽的行动。 天边出现了鱼肚白色，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躲在一处帐篷门口观察巡逻队伍的时候，程怀潜看着天边的晨曦，沉思片刻，决定撤。 他们只是为了完成附加题，没必要因为贪心赔上自己的小命。 于是程怀潜给夏瑞泽打了个手势，两人瞅准时机，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移动到蛮族营地边缘，借着夜色最后一丝掩护，快速跑远了。 一远离蛮族营地，程怀潜立刻放出琥珀马，就在他伸手邀请夏瑞泽的时候，夏瑞泽笑着摇摇头，翻手也拿出一颗封印着战马的琥珀，放出了属于他的琥珀马。 之前的暗杀行动，他们按区域清空，其中有两座营帐是属于蛮族小统领级别的蛮族的，两人联手搞定，其中一个小统领爆出的东西中就有琥珀战马，这下他也拥有心意相通的战马了。 程怀潜为队友高兴的同时，心中又莫名涌上两分遗憾。不过这感觉细小又迅速，他没有特别在意。 两人骑上战马，向来路归去。 程怀潜一路收验手下骑兵布置的陷阱，骑兵们为了更方便干体力活儿，都脱下了沉重的盔甲，在几支小小的火把映照下，辛苦忙碌了数个小时。 此时长官要验收成果，骑兵们一个个都很紧张。前半夜他们没配合长官的行动，后半夜非常卖力，就是为了让长官满意。 有了陷阱术的技能，程怀潜就像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一样，会布置各种陷阱，在手下做好前期准备工作的基础上，他再增添一些关键之处，一个个陷阱就布置好了。 全部陷阱验收完之后，程怀潜给了手下休息的时间。 只不过，这个休息的地方实在太恐怖了些。 在一众骑兵的惊诧中，程怀潜和夏瑞泽竟然带着他们去了距离蛮族营地最近的一处小山包上休息，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站在山坡上可以轻松看到下方蛮族营地的情况。 当然了，蛮族一抬头也能看到小山包上的情况，也就是说，他们一行人堵到人家营地门口去监视了。 一行久经沙场的骑兵跟在两位长官身后，看着下方不远处的蛮族大营，只觉得胆儿颤心儿慌，腿肚子还有些软，生怕下一秒蛮族大营暴起扑过来，把他们这三三两两的小沙砾彻底淹没在蛮族大海之中。 程怀潜就不一样了，他很期待蛮族发现他们之后做出的反应，老实说，蛮族营地现在剩下的战马最多也就十多匹，这些战马敢来，就不要想走了。 至于没有战马只能靠两条腿跑的蛮族？ 他们如果能跑得过骑战马的大夏骑兵，战马也就不会那么珍贵了。 在小山包上找到一个监控的好位置，程怀潜下令骑兵们下马原地休息，他和夏瑞泽并肩坐在靠近蛮族营地一侧的山坡上，吃着喝着，对着蛮族大营指指点点的讨论着。 骑兵们面面相觑，又不敢轻易质疑长官的命令，只好战战兢兢地取出各自的干粮啃起来，不过看他们的身形动作，一个个都做好了随时上马逃跑的准备。 天色越来越亮，蛮族大营活跃起来，一些被折腾了一晚没有休息好的蛮族打着哈欠醒来，忽然表情顿住，吸了吸鼻子，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营地不是已经清理过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大的血腥味？ 正疑惑着，营帐外却已经喧闹起来，竟然是早起的蛮族又发现了一大片死寂的营帐？！ 这次，蛮族首领们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漆黑来形容了。 所有蛮族脑海中都升起了同样的疑问，该死的大夏人竟然还敢来？竟然又成功了？这次他们甚至连暗杀者的人影都没看到？？？ 蛮族们愤怒的同时，心中也忍不住多了几分寒意，大夏人到底有什么手段，为何能悄无声息的进入蛮族营地，还能击杀如此多的蛮族却没闹出任何动静？ 就在蛮族小首领将后半夜负责巡逻的两个小统领当众臭骂一顿，下令重罚的时候，有蛮族发现了不远处小山包上的异常，忍不住惊诧地喊了出来。 顿时，整个蛮族大营，一千两百多号蛮族的目光瞬间射向了小山包。 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关注着下方蛮族大营动静的骑兵们被这么多蛮族仇恨的目光盯着，像是被刺到一样整个人一抖，手中的干粮都差点掉落。 坐在最前面的程怀潜和夏瑞泽就不一样了，夏瑞泽还算低调，只是面无表情的继续啃他的包子。 程怀潜这个家伙心就黑了，不仅没有害怕，还配合的举手挥了挥胳膊和下方的蛮族打了个招呼，甚至一手举起手中的水，做出干杯畅饮的动作，仇恨值着实拉得稳稳的。 “轰！” 整个蛮族大营差点爆炸了，深觉被挑衅的蛮族们群情激愤，此生从未被大夏人如此侮辱过，他们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涌上大脑，一些蛮族甚至不管不顾的举起武器嘶吼着冲向了小山包的方向。 “哈哈哈哈哈！” 见此画面，程怀潜乐得水都喝不下去了。 身后的骑兵一脸惊悚地看向他们的长官，数百倍的敌人要冲过来了，现在不想着赶紧跑还想干什么？长官不会是疯了吧？！ 夏瑞泽看了看冲向山坡的蛮族，又看了看笑得张狂的队友，深刻怀疑队友之前是不是经常被人画圈圈诅咒的同时，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豪情，敌人是身高体壮的蛮族如何？数量多又如何？力量悬殊又如何？还不是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只能不断吃瘪？ 体会到了争斗的其乐无穷，夏瑞泽的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射箭。”